欺梦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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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NO.3 故事之外

蓝星学院,食堂。

洛纪可端着午饭找了一个稍显安静的角落。可她刚坐下没多久,对面就来了一个人。

她抬头,好奇是谁敢坐她对面,结果却令她微微惊讶。

“你怎么?”

“陪你吃饭。”龙倾野坐下来,不避其他学生视线,将碗里的肉片挑到她碗里。

她刚开始没觉得有不妥,毕竟私下里他经常这么做。拒绝几次后发现没用,她也就心安理得了——她人生几项原则里至关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浪费粮食”!

可随着社恐本能反应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洛纪可心里发毛,赶忙止住他的动作。

“有人盯着我们。”她刻意咬重音的“盯”字听在龙倾野耳中十分不善。但他没有去寻找可疑的视线,反是轻松一笑。

“随他们看吧,之后就看不到了。”

洛纪可嘴上一顿,咬着面条迟疑了一下,问:“什么叫……之后就,看不到了?”

她双眼瞪得很大,瞳孔散发着异样的光彩。龙倾野读懂了她的眼神,疑问、惊慌,乃至恐惧。

龙倾野托脸凝视着她的眼睛,解释道:“呆猫,高考毕业后他们就看不到我们在一起的样子啦。”

闻言,洛纪可失了神。这还是第一次在学校被他喊“呆猫”。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低眸暗自雀跃。未曾想,一双手悄然探入他视线,在他心脏位置别上一枚胸针。

他下意识抬头,正撞进她眸中。

食堂偏重的油烟味顷刻间消失,鼻尖只余留青春萌动的清甜香味。

15:00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蓝星学院高三年级的氛围也愈发紧张——

本着“育人为本,德育为先,教学中心,质量第一”的办学思想,蓝星学院在完成日常素质教育内容的同时,进一步开展了实践活动,即便是在高考临近的此刻,也未曾更改。

洛纪可向来对这些实践活动抱以“重在参与”的积极心态!

安吉糖柑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像是不会生气,连大声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三人活动小组中,属苏轻梅的胜负欲最强。

团队合作最考验默契,三人自高一就磨练出的默契不多不少,刚刚够用。

休息间隙,洛纪可注意到今天早上被自己打趴下的三个男生正围在一起,时不时往她这边瞟一眼。

洛纪可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的算盘却默默拨动着。如果小糖柑听到的消息无误,那么,她要尽快想出应对办法了。

20:00

夏天的夜晚总会带着微风,它给人的清凉是风扇和空调无法比拟的。所以人们总喜欢在夜晚吹着微风漫步在星空下。

龙倾野和洛纪可并肩走在跑道外侧,留出内侧给那些坚持锻炼的同学。

跑道外侧栽种着杨树,树叶随风摇动,沙沙作响。挂在树枝上的白炽灯的灯光照亮道路的同时也照亮了树叶,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绿灯笼。

走到灯光稍暗处,龙倾野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失望。

“锦绣云空。”

洛纪可停下脚步,也抬起头。

“无月孤星伴残云,云移星动锦绣夜。”龙倾野向她解释道,“我看一篇网文上写的。形容的就是这种没有月亮,星光暗淡,但云层明显的夜空。”

洛纪可点点头,用心欣赏这份独特的美景。

视线里突然划过一道光。

“有流星!”她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许愿!”

说完,她十指交叉握拳,闭上眼睛祈愿。龙倾野就站在一旁凝视着她。

“好久没有看到流星了。”她睁开双眼,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那你第一次看流星是什么时候?”他有些好奇地问。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十三岁,和你一起啊。”

晚风清凉触如纱,光影朦胧舞摇曳。星光微斜,落在少年浅笑的眸子里,闪闪发亮。

高考倒计时:十五天!

5:30

早五晚九的高三党凭借肌肉记忆拖着沉重的身体迈进教室,却发现教室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你们快看看,钱丢没?”

洛纪可和安吉糖柑刚踏进教室就听到了苏轻梅的声音。

洛纪可:“我们的贵重物品没放在教室。”

嘴上是这么说,两人还是检查了一番,一切正常。她们两个是没丢什么东西,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不好了!我刚去看了,整个二楼的教室都被翻了一遍。”

一听这消息,原本就气恼的学生们又多了一层匪夷所思,开始纷纷猜测。

临近高考,出这等烂事,故意搞人心态吗?

可惜班主任们都在楼下开会,现场根本没有能镇住局面的人。

5:50

直到铃声响起,早自习背书时间开始,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认真背书的没几个。

洛纪可和安吉糖柑对视一眼,疑惑的同时又很不安。

班主任一如往常的进教室巡视,似乎和班长交谈了几句,中间休息时间只是沉默的在讲台上办公。

早餐时间,洛纪可想找龙倾野,便在他经常去的食堂窗口等待,却没见他的身影。回来的时候,她特意顺路经过他的教室,但他并不在教室里。

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龙倾野没回来,李登隆今天卫生区值日,洛纪可没办法再等,只得先回教室。

刚开始洛纪可还能听进去课,中途想起昨天安吉糖柑跟自己讲的话,脑子便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9:10

下课铃刚打一秒,洛纪可就不见了踪影。与她隔着过道的安吉糖柑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

前桌的苏轻梅问:“她那么着急去干嘛?”

安吉糖柑茫然地摇摇头。

12:35

一个上午都没有见到龙倾野,洛纪可有些慌乱。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每节下课去,每节都不在,就连李登隆也是一样。

问他的同班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

“纪可。”苏轻梅拿了一包小零食坐到了她前桌的位置,将零食推给她,“怎么没去吃午饭?”

“没胃口。”

“我看是没心情才对。”

洛纪可抬眸看她。

“你心理素质那么强,怎么一遇到关于龙倾野的事就控制不住情绪?”紧接着,她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宛若知心大姐姐一般说:“爱情不只是软肋,也可以是力量。”

洛纪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轻梅一拍桌子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啦!”

“?!”

“洛纪可和龙——”

洛纪可条件反射般弹起,一把捂住她的嘴。

听到动静,教室里几个吃泡面的学生转过来看向她们,当他们看到苏轻梅被暴力锁喉后又默默的转回去。

场面一度很尴尬。

“快松开,否则你暴力女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想洗白都没门!”苏轻梅挣扎着说。

洛纪可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从来不在乎那些人对她的看法。

“只是外人,就随便他们断章取义。”

苏轻梅无言以对,默默伸出大拇指为她点赞。

又过了一会儿,洛纪可觉得教训够了才放开她,拿起零食和笔记本转身就走。

“欸,去哪儿啊?”

“回寝室,睡觉。”

“午休还拿笔记?”

“学习有助于睡眠。”

13:10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洛纪可还是免不了胡思乱想。

将睡未睡之际忽然听到手机铃声。洛纪可无奈地伸手去摸,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听完music后静音了的啊。

摸到手机一看竟是龙倾野打来的,她瞬间清醒,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压低声音问:“喂,你……”

“我在。”

两个字,让洛纪可揪着的心缓了一口气。

“遇到点小麻烦,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他轻描淡写的讲述事情的经过,她却是越听越紧张。

“能解决吗?”

“放心,我可是龙倾野。”

“自恋。”她笑道。

他也笑了:“那代表我成长了,不是吗?”

是啊,他成长了。

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沉默寡言,各种演讲比赛都能得心应手;因为成绩优秀,见过各种大场面;现在,他的性格变得更加适配他的光彩。

“嗯。”

挂断电话,洛纪可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打开手机地图,借她安装在胸针上的追踪器确认龙倾野的位置。

真的在警署!

洛纪可深吸一口气。

班主任在第一节上课前十分钟曾在教室里通知:嫌犯已有线索,请大家稍安勿躁。

但她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传闻——失窃教室里均留有一个人的指纹。

每当那些人议论时,眼神总不自主的飘向她。

以她INFJ型人格的直觉,自然注意到异常,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鬼使神差的打开监控,洛纪可摸出蓝牙耳机戴上。刚带上,她就听到了龙倾野的声音。

“自己淋了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折断吗?”

屏幕显示光线很暗,显然是审讯室一类的,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打在龙倾野身上。

暗处那人冷笑一声开口:“可我淋雨时,那些撑伞的人把我踹进泥潭,将烂泥糊在我脸上,对我冷嘲热讽……”

听声音,与他们年纪相仿。这让洛纪可微微吃了一惊。

“哪怕有人在我淋雨时为我撑过一把伞,或者好心喊我去避雨,我都不会变成这样。”

房间里只有龙倾野和对方两个人,一明一暗的对比让隔着屏幕的洛纪可都感觉到“对立与绝望”扑面而来。

“你……又何必带坏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

“你们知道的,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又是个醉鬼,没人管他。”

“而我,养活了他。”

龙倾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说完,他关了灯,转身离开。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用仿生指纹手套陷害你吗?”

龙倾野脚下一顿,侧过身看着他,语气坚定:“不问。”

门刚打开一条缝,龙倾野忽然对他说:“那孩子已经确认事实孤儿身份,以后……你可以放心。”

光线落在那人身上,照出他半边轮廓,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像洛纪可猜测的那样,与他们年龄相仿,十七八岁。

关门声响起,一切尘埃落定。

门外的世界,站着几个成年人和李登隆。

几个成年人本来摇头叹息着小声讨论着什么,一见龙倾野出来,都默了声。

龙倾野看了看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说:“我想问的已经问清楚了,谢谢。”

“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我们就回学校了。”开口的是龙倾野的班主任。

师生三人道别后由警官领着离开。

刚走没几步,龙倾野瞥见了那个小男孩,与他们只隔着一扇玻璃窗。

“原谅我多说一句。”

他停下来,扫视一周,朗声道:“报复心理是人本性合理的存在,不是什么心理扭曲——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在处罚他之前,也请给他一个交代。”说完,他双手揣进衣兜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警署大门。

坐在回程的车上,龙倾野颓丧地靠着椅背,手肘遮着眼睛。

“你还好吧?”李登隆关心地问。

被诬陷为盗窃者,在警署待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抓到真犯,哪知又是两个悲情者……

龙倾野摇摇头。

“登隆,如果有机会根除人类的恶性根,你会去做吗?哪怕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他没有再重复问题,反是苦笑道:“在他陷入困境时,社会没有给他温暖拥抱,反刺他一柄寒刃。恶人,呵——谁生来就是恶人呢?”

校园欺凌,受害者有罪论,网络暴力,家庭冷暴力,事实孤儿……

你谆谆教诲要他们向光而生,却从未让他们见过光的模样。

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却有着同他们截然相反的人生——

呵,世界还真是不公。

龙倾野戴上卫衣帽子,闭目侧过身去。

“我睡会儿。”

李登隆后知后觉“哦”了一声,转头却发现他右手小心翼翼地遮住“黄脚渔鸮”眼睛,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