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节 55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米尺特制的鞋底踹烂,顶楼墙角处还堆积着花盆的碎片和泥块。
米尺来到顶楼的时候,便看到王爵被陈静推了下去……
陈静抱着手臂,站在顶楼的边沿,那里正是王爵掉下去的地方,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姗姗来迟的米尺,勾起嘴角得意的冷笑着说:“你再厉害又有什么用,王爵不还是死在我手里了吗?”
“给老娘滚一边去。”米尺拎起陈静的衣领,像扔破麻袋一样,把她甩了出去。陈静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然后重重的砸在顶楼的入口处,衣服刮下一大片墙灰,她顺着墙滑下,摔进了墙角的那一堆花盆的碎片和泥块里。
米尺在黑色护腕上按了一下,便有纤细结实的纳米绳索,破风而出,向着悬空的王爵射去,然后卷住了王爵的腰。只要再晚来一步,他就彻底没救了,王爵下落的高度如果超出绳索的长度,米尺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六层楼高的顶楼坠落,最后化作一滩肉泥。
但幸好,米尺赶上了。
重力加速度所造成的惯性,再加上少年本身的重量,全集中在了米尺的一只手臂上,巨大的外力,哪怕是米尺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抗衡,她的身体被绳索带着朝前倾倒,眼看着就要和王爵一起坠下楼。千钧一发之际,米尺戒指上的莲花绽放,轻如薄纱的金属薄膜飘逸的旋出,包覆住她的手指,然后五根手指深深插入顶楼边沿的水泥里,像嵌入柔软的豆腐一般。
王爵的身体停止了下落,他的腰上缠着绳索,而米尺则一手拽着绳索,一手插入水泥,和王爵一起悬在半空。有惊无险,王爵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深怕呼吸重了,都会增加米尺的负担。
米尺低头问少年:“还活着吗?”
王爵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但在绳索上挂着,总免不了要轻轻摇晃。冷汗顺着眉骨,流进他的眼睛里,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等喘息声稍稍平稳了,他才开口道:“大难不死,必有一福。你呢,还好吗?”
被米尺的手指抠住的水泥块,慢慢开裂,悉悉索索的滚落着细小的石粒,裂纹还在不断延申……米尺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豆腐渣工程!
陈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不知牵动了哪里的痛觉神经,疼的面目扭曲。她朝着顶楼的边沿,一点点挪了过去,眉眼间闪着兴奋的喜悦,她看着下方命悬一线的米尺和少年,咬了咬嘴唇,然后竟然吐了口唾沫。
这可把米尺恶心坏了,她弯起膝盖一顶,身体被这股力道牵动,侧歪着躲过了陈静吐下来的唾沫,挂在绳索上的少年也被荡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摆钟的摆锤,每晃一个来回,便刻下了时间的消逝。
“你这家伙,真是够坏的啊。”米尺看着上方的陈静,骂了一句,而那块被米尺的手指深深插入的水泥块,就像鸡蛋的碎壳,不停的往下掉泥块的渣子。米尺心知时间不多了,她身为少年的保镖,那她必须想方设法保全少年。
“多谢夸奖~”陈静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抬起脚,踩住了米尺抠住水泥块的手,然后脚下用力,恨不得将米尺的手骨踩断,她今天一定要亲眼看着这对苦命鸳鸯粉身碎骨。就用你们的命,来祭奠我悲惨的人生,我所经历的所有不幸,都是你们造成的,我的痛苦,我的嫉妒,我的悲剧,都要在这一刻完结,陈静有些疯癫的,在心里说道。
米尺冷笑一声,她早就料到陈静会有此一举,“哼,就等着你呢”,米尺手指上的戒指,莲花早已完全绽放,从花心处弹出一根金属刺,穿透了陈静的鞋底,扎进了陈静的脚趾里。
“啊——!”陈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鬼哭狼嚎着。
米尺刚说了一句“活该”,水泥块就从顶楼的边沿脱落,她和王爵如断了线的风筝,飞速的下坠,下坠……生死只在眨眼之间,王爵好想拥有一双翅膀,让他能与米尺相拥,然后展开羽翼,在风中飞翔。
他不愿在这最后一刻闭上眼睛,他要看着米尺,将米尺刻进心里,哪怕断魂桥上,被灌下孟婆的汤药,他也绝不要忘记米尺的音容笑貌。而米尺可没工夫想这些百转千回的情愁,她的手指因为被金属薄膜包覆着,可以轻而易举的插进水泥墙壁里,手指呈鹰抓状,在墙壁上留下五道又深又长的抓痕,刺耳的声音几乎能穿透人的耳膜,金属与墙壁剧烈的摩擦,甚至能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两人很快就滑至六楼的走廊,米尺那只拽着绳索的手一用力,便将绳索另一端的王爵,甩进了六楼的护栏。王爵摔倒在六楼的走廊里,后脑勺着地,大脑有一瞬间的晕眩,四周的嘈杂人声离他远去,他只听得见,自己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喘息,视线有些模糊,他朝着长廊护栏外望去,只看到一片刺眼的光亮。
不知是谁搀扶着他的胳膊,他下意识的挥开那人的手,此时,他听不见也看不清,但心里却又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遥远而空灵,那声音一遍遍询问着:米尺呢,他的米尺呢?米尺……
王爵的腰间还缠着绳索,绳索突然绷紧,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拖拽到护栏边……他粗重的喘息着,抬手在自己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上,锤了一拳,视野重新清晰起来。他看见绳索的另一端被米尺抓在手里,米尺还悬挂在半空之中,她没事,她没事,王爵不知不觉便红透了一双眼睛,他不敢去想,如果米尺为了救他而……他攥紧自己的胸口,心脏一阵剧痛。
几个同学与王爵合力,将米尺拉了上来。米尺一抓到护栏,稍一用力,便跃过了护栏,脚尖点地,稳稳落下。王爵解开腰间的绳索,米尺在黑色的护腕上按了几下,但绳索却一分一毫都收不回来,看来是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弄坏了护腕上的弹射装置。
“嘿~真是岂有此理!”米尺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她看见站在王爵身边的曹羽和齐帅,抬起手就想在齐帅的脑门上打一巴掌,但中途却改了方向,最终这一巴掌落在了曹羽的脑门上,米尺皱着鼻子,没好气的对曹羽吼了一声:“还傻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把顶楼的陈静抓过来,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陈静被曹羽带下了楼,她的脚趾被金属针刺透,此时头发凌乱,校服上沾满灰尘,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颇为狼狈。闻讯而来的学生,将陈静围在中间,他们对着陈静指指点点,像在观赏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
白菲菲拉着念奴娇,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她在心里冷哼,陈静这个丫头果然有什么疯病,竟然能干出这种事。而苟牧雨站在念奴娇的身后,他拉住念奴娇的胳膊,不让她再朝前走,总之他希望念奴娇距离人群中间的陈静越远越好,他真的想不明白,平时一副乖巧文静模样的陈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万一她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伤到念奴娇就不好了。
米尺冷眼看着着一切,她轻咳一声,人群便自动分出了一条路,让米尺可以走过去。在这群学生的心目中,米尺成了超级英雄一般的存在。
“喂,陈静,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米尺拧起眉头,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陈静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陈静转过身想要逃跑,却被曹羽挡住了去路。她瘦而窄的脸上,一双单眼皮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她如困兽般,绝望的挣扎。
“现在怎么办?”王爵内心五味陈杂,他连话都没和陈静说过几句,陈静对于王爵而言,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但陈静为什么这么恨他,甚至恨不得他死?
“什么怎么办,打电话报警啊。”米尺叹息一声,陈静现在的状态,大概是不会把真想说出来了。
班主任周老师,矮小的个子,她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不行……不能报警,一旦警方立案调查,陈静还怎么......她这辈子就完了,而且这件事传扬出去,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
也许,她的后半句话才是她想说的重点,所谓传扬出去,对学校声誉不好,可笑至极。
“来之前,我已经给陈静的妈妈打过电话了,她很快就到。另外……”周老师眼镜片后面的双眼,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她继续说:“陈静一定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了,我还联系了精神病院,急救车也快到了。学生们都散了吧,别围在这里。”
上课的铃声,此时响了起来,时机把握的刚刚好。周老师催促着围观的学生各回各班,她松了口气,活到今天这般岁数,她第一次觉得原来铃声是如此的动听。
陈静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周老师身上,便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桃红色的糖果,这是那个人给她的“法宝”,只要吃下这颗糖果,她就可以力大无穷,刀枪不惧,而她的口袋里除了有这颗糖果,还有一把折叠小刀。
撕开糖果透明的包装纸,陈静将糖果一口吞下,心脏尖啸着,窒息感直抵头皮。她推开挡在自己和王爵之间的周老师,周老师扑倒在地上,连眼镜都碎了半边……王爵的脖子被陈静手里的小刀抵着,刀尖划破了王爵的脖子,流下鲜红的血珠。
米尺头痛的扶住自己的额头,这个陈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曹羽紧张的直冒汗,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情景,心里怎能不急,他实在担心陈静手里的小刀割断王爵脖子上的血管。他抓住米尺的袖子,手心里全是汗,“老大,现在怎么办。”
米尺翻了个白眼,都来问她怎么办,她不是说了吗,“什么怎么办,打电话报警,要我说几遍?你们这帮小子耳朵都塞了驴毛啊。”
周老师颓废的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阻止学生打电话报警。
米尺朝着王爵的方向走了一步,陈静立刻神经质的嘶吼着:“不要过来!”
但奇怪的是,陈静讲完这句话后,发现自己的嘴巴合不上了,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顺着下巴流下来。
”你真够恶心的!“米尺厌恶的皱起了整张脸,陈静这小妮子也算是天赋异禀,总能成功恶心到她。王爵看着米尺,而米尺也正在看他,他听见米尺对自己说:“那啥,这事儿你能自己解决不?太恶心了,我不想过去。”
真是好任性的保镖,王爵看着被陈静的口水打湿了的肩膀,他想把两天前吃下去的饭,一股脑的全吐出来,的确很恶心。但米尺,你不能因为恶心,就让他自救啊,他现在被刀抵着脖子,生命垂危诶?
但米尺不仅没过去救他,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一个四肢健全的青年,而你的对手只是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生,你还搞不定她?”米尺凉凉的说道,“你用手抓住小刀的刀刃,划破的也只是手心,总比划破脖子强,然后抓住陈静的手腕,用尽你全身的力气,过肩摔会不会?”
王爵像被米尺的声音盅惑了一般,他按照声音的指示,握住了刀刃,手心的皮肉绽开,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走廊的地面上。但没等他给陈静来一记过肩摔,不知何时绕到陈静身后的曹羽,用手臂卡住了陈静的脖子。
“王爵,快卸掉她手里的刀!”曹羽喊道。
王爵用力去掰陈静拿刀的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掰不开?这不可能,他虽然看着瘦弱,但力气却比普通人大很多,陈静的力气怎么会突然和米尺不相上下,在王爵遇到的人里,只有米尺让他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陈静似乎越来越癫狂了,如果说之前的她还是一只困兽,那现在的她就是一头彻彻底底的怪兽,曹羽和王爵合力,竟然都压制不住她!
”啧?“米尺也是暗暗心惊,她飞速的掠过去,被金属薄膜包覆的手指,捏住陈静的手腕,一声脆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但陈静好似完全丧失了痛觉一般,拖着软塌塌的手腕,此刻的她,已经毫无人样儿,如行尸走肉一般。
米尺快的像一道虚影,她闪到陈静的一侧,手刀已经挥下,她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希望能够一击打晕陈静。
吃下米尺一手刀的陈静,竟然没有晕倒,反而更加的癫狂,她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站在人群里的念奴娇被这样的陈静,吓得花容失色,苟牧雨伸长手臂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米尺踢出一脚,踢在了陈静的下巴上,将她整个人掀起,然后又狠狠砸在地上……如此这般,陈静还是没有被打晕,她又挣扎扭曲着爬了起来,真如恶鬼一般,阴魂不散。
精神病院的急救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的,三个身高马大的警察和两个男医生,一起压住陈静的四肢和身体,才勉强制服了这个疯魔癫狂的瘦小女生。医生用医用束缚带将陈静裹成了粽子,然后又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一头灰白相间发色的女人,斜挎着一只小布包,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住被捆成粽子的陈静,伤心的哭泣,不停喊着陈静的小名:“小静,你这是怎么了?小静,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妈妈啊!”
精神病院的医生,根据病患的症状,他心里已经有了推测,他以前曾多次见过这种突然发狂的病人,这种病人非常恐怖,即使打断她全身的骨头,她依然能挣扎着扑上来从你胳膊上撕咬掉一块肉。而这样的病人,与其说她是突然发病,不如说……
“她应该是误食了一种新型毒药,滨海市已经发现了好几例同样症状的病人,目前警方正在调查这件案子。”警察将情况,简单的告诉了陈静的妈妈。但案子的背后却藏着更为复杂的东西,这些都是保密内容。
陈静的妈妈哭肿了眼睛,她告诉警察:“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的小静!”
米尺和警察几乎同时追问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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