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换心
“林医生，雨婷在你哪吗？”冯枳实在电话里大声说。
“她不在我这，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们没有联系吗？”
“她把我拉黑了。我不懂，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到底什么地方惹着她了？”冯枳实不懂谢雨婷为何变脸变得这么快。
“噗嗤！”
林筱筱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我？我说得不对吗？”冯枳实不解。
“你就没有反省过自己吗？”
“你是说我爱健忘？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雨婷向来都不放在心上。”
依他的理解，谢雨婷不会为他忘了聚餐的时间而生气，他不觉得谢雨婷会在意这些。
“冯医生，你一定没注意过，雨婷她满脸微笑说不介意时眼里的难过和失望。”
林筱筱正色直言。
“那她就应该直接说，下次记得不就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不经意，也不知道该要怎么为自己的失约道歉，而谢雨婷像是能看穿他又接纳了他。
“你懂不懂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林筱筱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个问题把冯枳实问倒了，他没有好好想过，在一起合适不就可以了吗？还需要什么理由？他，不解。
林筱筱垂下握着手机的手，长长的一声叹息。她苦笑着摇摇头，自己都还是一锅浆糊，都来不及好好想一想。
傅天宸伸手环住了她的肩，“不要怅怅不乐，虽然发生过的不会消失，但是会过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你的生活会向前走，连你自己也无法阻挡。”
傅天宸耐心地给她开解。
时间或许会治愈一切，但她的伤口至少现在还隐藏在完好的表皮下，还需要时间去修复。
“我们还是先保持距离吧。”林筱筱撇开了他的手，内心充满挣扎。
傅天宸的脸颊逼近她，她能看到他几近发红的眼睛，他的鼻尖微微靠近，蹭在了她的鼻头上，带着温度和气息。
“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我们一生的约定，你不会不记得！相信我，会把问题都处理好。”
傅天宸的话直击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感伤，像是坠入到了无底的深渊，没有人能拖她上来。她希望人生真的有一种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可以扭转乾坤。
“滋～滋～滋～”手机来电振动。
林筱筱抬手看了一眼来电，“急诊科”，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喂。”
“林医生，请你马上来医院增援，一辆大卡车失控撞了一辆旅游面包车。”
“知道了，马上到。”
“我先下去把车开出来等你。”傅天宸看着她说。
“嗯。”
在急诊抢救上，林筱筱临床急救的速度和成功率首屈一指，急诊科主任这种时候都是点她的名。
急诊科，混乱而拥挤。
轮床，进进出出，不时响起急救的呼喊声：
“闪开，快让开通道！”
“快，推急救车过来！”
车祸的重伤员，不断被急诊医生、护士一起推向急诊室、抢救室。
伤者都已经送达，交警也在现场，人来人往充斥着各种声音。
林筱筱不待车停稳就想拉开车门，傅天宸一把拉住她，“小心，别急这一秒，晚点我来接你。”
她快步奔往急诊科，正赶上急诊科主任和急诊医生跟在一张轮床边，一人一边小心地扶着，伤者胸口插着一大片玻璃和许多小玻璃，衬衫一片殷红，护工尽力将轮床推得平稳。
“这我交给你了。”急诊科主任看到林筱筱追上来，冲着她喊了一声，随即放开手错身而过。
进入抢救室，林筱筱一边穿白大褂，一边盯着急诊医生给伤者接上的监测仪，接过急诊护士递过来的无菌手套戴上说：“准备强心针。”
护士将弯盘递到，林筱筱拿起注射器，长长的针头迅速而精准地刺入伤者的心肌。几秒钟过后，伤者心电曲线稳定。
林筱筱直起身舒了口气，对急诊医生和护士说：“立即送去拍片。”
刘子言和儿科的主任同时赶到，换上了白大褂，消毒手，急诊护士紧紧跟上。
“一共12个伤者，有3个是孩子，五人只是轻伤，重伤有两个，特别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头部伤，昏迷，生命体征在下降......”急诊护士飞快地报告。
普外的医生也赶到了，快速检伤分诊。
林筱筱在看着片子，刘子言走了过来。
“这个病人心包伤，污染性伤口，扎进去的玻璃清理起来有点麻烦。”林筱筱将片子递给他说。
刘子言看了一下片子，又查看了一下伤者，同意林筱筱的诊断，“让护士通知手术室准备，这台手术你来完成。”说完转身去看那个重伤的孩子。
几个科室的主治医师都聚在了现场，脑外科的医生正在做最后的抢救。
孩子的父母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跪在了地上，母亲拉着医生的白大褂：“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愿意拿我的命来交换。”
“头颅出血而导致昏迷，已经通知了手术室，但手术风险很大。”脑外科主任脸色凝重地说。
孩子的母亲闻言，惨烈的喊着：“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儿子。”哭声，响彻了整个急诊室。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胡乐乐的情况恶化，生命体征在不断往下走。”
刘子言、儿科主任没有思考的余地，迅速朝着重症监护室跑去。
须臾，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先后推进了相邻的两间手术室。两家的父母都焦躁不安的守在了手术室外面，他们都好像在等待宣判一般。
胡乐乐的这边，护士一边帮刘子言系着手术服的带子一边说：“心脏移植科的王主任已经在路上了，可是心脏源那边还是没有确认，这......”
“抓紧时间紧急联系。”
林筱筱此时来到了手术室外，她一会儿要去做那个心包伤病人的手术。
这时，旁边那间手术室医生出来，对外面车祸男孩的父母说：“我们尽力了，手术中他脑死亡了，进去和他做最后的告别吧。”
“吱～”，手术室另外一扇门打开，心脏移植科的护士出来对胡乐乐父母说：“确定没有适合的心脏供体，无法进行移植手术。”
两家父母同时接到了宣判，两个母亲瞬时瘫痪在地……
虽然看惯了生死，但眼前的场景未免太过催悲，两个可爱的孩子，难道注定都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么？林筱筱一时也无尽的黯然。
林筱筱随车祸孩子的父母进了手术室。
孩子的母亲抱着已经毫无反应的孩子：“儿子你醒醒，妈妈悔不该带你出来玩.....”说着，就昏厥了过去。
父亲泣不成声地抱住了妻子：“儿子，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孩子的生命体征越来越薄弱，再也醒不过来了，面容被一块白布给徐徐掩盖住。
随后，他们被护士带出了手术室，林筱筱帮忙搀扶着。
忽然，一丝灵光闪现。
林筱筱真诚的对车祸孩子的父母说：“你们的宝贝已经去了，如果他的心脏赋予了另外一个孩子生命，由别人去养护着他的心脏，那你们就还能听得见他的心跳。如果你们两家让两个孩子变成一个重生的孩子，他们会一同成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个孩子就都有机会重新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车祸孩子的父亲眼看着另外一家的悲剧，心里斗争着，两个孩子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我们已经失去了孩子，他们的孩子还有机会，我知道遗体捐赠，我们把儿子的心脏捐给他们的孩子吧，我想要我们的孩子重新活着。”孩子的父亲抱着妻子说。
胡乐乐的父母闻言双双跪地：“感谢你们愿意救我的孩子，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们两家共同的孩子。”
车祸孩子的母亲拉住了护士：“求你再让我看一眼我的儿，我要和他说一声啊......”
林筱筱立即进手术室联系刘子言和王主任。
王主任和刘子言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马上安排做心脏比对，打开两间手术室，进行移植准备，护士带家属去签署相关协议。”
王主任有条不紊，立即作出了安排。
在全院科室的相互配合下，两个孩子的各项指标排查下来，均没有出现差异性。
心脏移植科主任同心外科的主任共同准备这一场特殊的手术，两个家庭的希望在他们的手中。
素昧平生的两对父母，因为孩子成了永远的交集。
林筱筱负责的那台手术，不到三个小时就结束了，这台换心手术则进行了近六个小时。
手术室大门推开的瞬间，刘子言摘下了口罩：“手术很顺利，马上会转到重症监护室，接下来就是术后感染和排斥反应，熬过就能顺利活下来了。”
乐乐的父亲不住地鞠躬：“谢谢......谢谢......谢谢......”
乐乐的母亲抱住了车祸孩子的母亲：“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救了乐乐，以后乐乐也是你们的儿子。”
乐乐的父亲握住了车祸孩子父亲的手说：“我在签字的时候知道了你们的儿子叫杨霄，等乐乐好起来了，就改名为胡杨霄乐，你们也是他的父母，他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好，好……”
此时除了应声，再也无法平静他们的心情。
这种爱，无法简单的用一个“大”字来形容，“崇高”二字也无法表达完整心中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