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了
黑色的宾利驶入医院公寓楼院内，傅天宸抱着林筱筱回到宿舍，将她放在床上。
林筱筱“嗯呢”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抵着胃，胃部的灼痛让她背部拱着，修长的腿蜷曲成了一团，脸上不停地抽搐。
傅天宸迅速地洗手、倒水、拿药，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把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乖，我们把药吃下去就舒服了。”
林筱筱只是拧着眉，药片含在嘴边一动不动，更谈不上咀嚼。
傅天宸幽深的瞳眸划过一道痛楚，索性将药片用门牙咬碎，一点点渡进她嘴里，再用嘴含着水对准她的唇，一滴滴一滴滴的慢慢浸入。
他温热的大手舒缓的揉着她的胃，她先前收紧的身体渐渐地舒展，紧拧的眉头慢慢松开。
“水、水......”她嚷嚷着要喝水。
“咕咚，咕咚。”
她闭着眼睛大口把杯子里水喝完。
傅天宸放下水杯，替她擦拭嘴边的水珠。
“傅.....天.....宸。”她低沉的唤着。
“我在。”
“傅天宸，傅天宸，傅天宸。”她不成句不成声的反复嘶喊，“梦见你，就像喝醉酒一样。”
傅天宸抱着自言自语的林筱筱，心中一阵阵发紧。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只是，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她悲苦的吟唱着仓央嘉错的《那一天》。
她一字一句的颂，他一点一滴地嚼。
她吟着内心强烈的矛盾，强烈的不甘，强烈的无奈；他体味着她的期盼，体味着她的苦涩，体味着她的两难选择。
一时间，傅天宸心中升腾起强烈的自责，他恨自己让她受着烈火般的煎熬，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斩断她痛苦的根源，恨自己......
他责躬罪己，期盼他们的感情能抵御生活的打磨。
其实，他们的心底都刻着一颗同样的朱砂，不管历经多少春，又历经多少冬，深挚得恐怕谁都无法去告别。
......
翌日，清晨的阳光给窗帘镀上了一层金光。
宿醉后的林筱筱头昏脑胀，掀开了夏凉被，拉开了窗帘，顷刻间晨曦四射，让她险些睁不开眼。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许发懵，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她只清楚自己后面是去了趟洗手间，再后来就断片了。
她一边冲洗着手，一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疑惑着自己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在镜子中看到了傅天宸？又好像是傅天宸在给她水喝？
一个字，懵！
她慢悠悠地从卫生间出来，一下子愣住了。
她，看清了在厨房里忙碌的人。
“怎么就起来了，你们主任说今天你休息，感觉好些了吗？”
傅天宸走了过来。
“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林筱筱皱紧了眉头，心里也开始有些明白了。
“昨天晚上你喝高了，我送你回来的，不记得？”傅天宸风轻云淡地说着，顺势进了卫生间洗手。
“你......？”林筱筱想问，但不知该怎么说。
傅天宸出来打横给了她一个公主抱，将她放在了餐桌前。
“有什么都先吃了东西再说。”
傅天宸平缓的语调里透着温润与谦和，他像是有种神奇的能力，轻易就将她紧绷的神经给温柔地抚平。
粥和小菜端了上来，香菇的香味伴随着青菜的色泽，干贝的鲜美伴着大米的浓稠。
林筱筱低着头徐徐喝粥，傅天宸给她夹了个煎蛋，不时地给她布着小菜。
“要不要来点面包或包子？”
“不用，我已经吃好了。”林筱筱把目光聚焦在傅天宸的脸上。
“我昨天也在那里吃饭，你醉得厉害，所以就送你回来了，因为不放心，所以就留下来了。”傅天宸明了她眼中的意味，简明扼要地说。
林筱筱后来才知道，那家酒店是傅天宸投资的。
“昨晚我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林筱筱低头轻声地说。
“你是觉得自己对我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傅天宸故意逗她。
林筱筱白了他一眼，有点儿心虚。
“你喝醉了很乖，酒品也很好，只是，有点儿黏人。”他嘻戏地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林筱筱“嗖”地摆开他，陡然间，脑海里间歇的闪现着昨晚醉酒不受控的画面......记忆，一点点开始在她的脑子里拼凑起来。
瞬间，她涨红了脸。她没有料到，没料到自己喝高了会那样，会以那般的光景，让那些藏匿于灵魂深处的情感，那般赤裸裸地摊在了他面前。
她偷偷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林筱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透明人，傅天宸的眼睛似带着X光，将她的心思意念彻底扫描，让她无法遁形。
“筱筱，我有话要跟你说。”傅天宸洞悉地看着她，岔开了话题，没有让她感到尴尬和不舒服。
“芷涵，她现在已经有随时醒来的可能。”傅天宸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
“真的？”
林筱筱瞬间回神，那笑容，如漫天飞霞。
“嗯，昨天下午的时候，医生给我来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幽深而明亮的星眸。
林筱筱再也无法隐藏她的那份情感，她的心雀跃着，似乎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有跳动的欢畅。
“傻瓜，我昨晚跟你说，你能听得清楚吗！”他宠溺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顺势把她揽在了怀中。
林筱筱挣扎着想推开他。
“别动，听我说。”
他收紧了手臂，不让她挣脱开。
“上周三的晚上，刘咏来电话说发现芷涵的手指有些小动作，我便请医生飞过去给她做了个全面的检查，昨天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并嘱咐注意维持营养，保持水分和电解质的平衡......”
林筱筱听着听着，整颗心渐渐温暖了起来。父亲跟她说过，傅天宸给汪芷涵请了一个专门的特护，还从英国请了心里和精神科医生定期为她治疗，刘咏更是不离不弃的陪伴着。
“我知道芷涵是你的心病，你与其困于现在局面，为什么不试着迈出一步，或许就能走出现在的困局。我们的日子还那么的长，不要遇到问题就选择放弃，我们一起努力，不论有什么结果，最终还有我在。”
傅天宸在她耳边娓娓叙说，他知道她心里那道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你不要再说了。”她闭了闭眼眸，心里一声长叹。
但是傅天宸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看着她说：“好，我不说。但是，不要再拒绝我，就算你关上了心扉，也要给我留一道缝，给我，也给你留一个机会。”
林筱筱心头一颤，“这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
声音听起来很艰难，很艰难。
“那是什么问题？”
她推开他，不想说话。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看着我！”傅天宸逼着她看着自己，不允许她逃避。“还是，你在惩罚自己？”
“不是的。”林筱筱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好像是被人一下揪出了藏在角落里的秘密，她只想快速否认，可那双悬在自己上方的深眸，却怎么都躲不过。
“我要的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有我们两个的未来，我控制不住我的心，你，控制得住吗？”
平心而论，她，也控制不住！
林筱筱自己已分不清楚那种感觉，害怕靠近却又想要靠近，同之前和他在一起的心境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不要去抗拒他的存在，是不是顺其自然。
矛盾！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心像是生病了。
“糟糕！”林筱筱一下惊起。
“怎么了？”傅天宸也一愣。
“我的手机呢？”
林筱筱突然想到父亲一定是找过她，因为姐姐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
“手机应该在包里。”傅天宸边说边去帮她找。
“好像是没有电了。”傅天宸动了一下手机发现显示屏没亮。
“噢，难怪！”
林筱筱接过来，通上电。
片刻，林筱筱打开手机。
“嘀、嘀、嘀.....”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个不停。
手机的屏幕上，电话图标右上角的圆圈里显示有11，微信图标右上角的圆圈里有7字。
点开未接电话，果然，有父亲，有刘子言的，有谢雨婷的......长长的红红的一串，无奈！手机正在充电。
踌躇间，只见傅天宸掏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取出SlM卡，默不作声地递给她。
林筱筱默默换着卡，那种熟悉的、暖暖的感觉让她茫然。
开机，点开微信，刘子言：“你安心休息，已给你调班。”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她倍感千斤般重。
她沉沉的一一回复着电话，她跟谢雨婷的电话还没讲完，冯枳实的电话就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