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221B号
贝克街221B号是当之无愧的世界最知名的单身汉寓所吗?但是在福尔摩斯和华生入住贝克街之时,写着这个地址的信件是永远寄不到收件人手上的。资深地志学者表示,相较1881年来说,贝克街的长度增加了一倍。当时的贝克街只从波特曼广场延伸到帕丁顿街,门牌号没有大于八十几号的。地志学者还断定,反复出现的221B号不是由于华生记性不好,也不是因为他经常字迹潦草,记录的日期时常有误。他们认为华生是有意隐去真实地址,让房东哈德森太太免于应付像今天这样涌向贝克街的日本游客和聒噪的导游。可方便到达的威格莫尔街和牛津街,后院的悬铃树,可通过小巷到达的近旁的空屋,路对面的短街,这些证据都让大家认定“221B号”实际是面向较低的街南端,而且是在街的西边。很多学者都提出了关于不同门牌号的猜想,然而有一点大家达成了共识:贝克街的房子前面都是平的,唯有这所房子一楼有拱形窗——如果有人再见到这座房子就会立马认出它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贝克街221B号的客厅
临街的门后有17级楼梯通向楼上的客厅,正是这个舒适的房间吸引了福尔摩斯。客厅显眼的大窗子朝向大街,其中有一个特别的隔间,有一个入口通向在同层楼的福尔摩斯的卧室。华生的卧室和至少两间杂物室在楼上。
客厅门对着壁炉,福尔摩斯把自己的信件用一把折信刀钉在炉架上。壁炉前面相对摆放着福尔摩斯和华生的扶手椅。客厅里还有一张早餐桌和一把直背柳条椅,他们的肖像画师西德尼·佩吉特11注意到,这把椅子后来被华生搬到了他婚后的新家。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福尔摩斯做化学实验的瓶瓶罐罐。一些架子放参考书,还有一些架子放福尔摩斯自己剪贴而成且不断扩充的百科全书。艾琳·艾德勒(Irene Adler)的资料夹在拉比·艾德勒(Rabbi Adler)和一个无名的指挥官的资料中间。拉比长官活跃于19世纪80年代,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福尔摩斯的朋友,但他一定是罗伯特·安德森(Robert Anderson)博士的朋友。安德森是苏格兰场刑事调查局的头儿,福尔摩斯对他们局非常无礼。由于福尔摩斯珍贵的资料丢失了,因此对那个指挥官的确切身份和他写的鱼类专著没有详细研究。
福尔摩斯和华生穿着讲究,走在牛津街上
这些散乱的剪切资料让华生觉得不快。通常累积几个月以后福尔摩斯才做整理,把一些贴到册子里,其他的塞到杂物室的一个箱子里。更恼人的是,“福尔摩斯癖好发作的时候就爱坐在椅子上,手握装有100发博克塞式12子弹的手枪,在对面的墙上打出V. R.字样13,以表现他的爱国之情”。
“就爱坐在椅子上”几个字说明这种行为时常发生,可知华生对朋友的乖张个性多么包容。
但是华生当时还炫耀他和福尔摩斯是“波西米亚式”的人,这指的是那时候对抗社会陈规的艺术风潮。像“垮掉的一代”“嬉皮士”和“新社会”一样,“波西米亚式”被用来为反叛乏味、懒散的资产阶级做派辩解。华生喜欢阅读的书籍应该不是乘火车时消磨时光的廉价小说,他在贝克街会读亨利·穆杰14的小说《波西米亚人》。这部作品40年前很流行,而10年以后普契尼把它改编成歌剧。但也许年轻知识分子的自由性爱才是吸引华生阅读的主要原因。但是他却嫌弃福尔摩斯把雪茄放到煤斗里,或把烟草塞进一只旧波斯拖鞋里。作为一个医生,他反对福尔摩斯通过注射7%的可卡因溶液来缓解倦怠,尽管在当时这是合法行为,但这样用药不太符合传统。华生本质上还是保守的。他的娱乐活动是打桌球,而福尔摩斯的消遣方式是欣赏古典乐和涉猎各种学科。福尔摩斯的不修边幅与他的严谨个性形成了对比。他像猫一样爱干净,而在贝克街的家里闲晃的时候,华生就看到他身穿鼠灰色或者华丽的紫色晨衣。去乡下的时候,福尔摩斯穿了件像女士晚礼服一样的曳地长风衣。西德尼·佩吉特把这个形象画了几次,在他眼中,福尔摩斯是如此精致体面,就像优雅而玩世不恭的律师政客F. E.史密斯一样。福尔摩斯和华生是“Chumming”,这个词来自印度古语,意为分享寓所。这段室友关系让福尔摩斯成熟起来。他起先只是礼貌地将华生称呼为“医生”,而且迟迟不肯透露自己非同寻常的职业。然后他变成了一个优越感十足但不失亲切的朋友,在华生婚后称其为“我的伙计”。再到后来,他常常打趣善良的华生医生,故意把华生质朴的常识说成是异常的迟钝。贝特丽丝和培尼狄克15这对情侣比罗密欧与朱丽叶更真实,他们的创作者是福尔摩斯的同胞。于是大家也许会联想到福尔摩斯对华生的日渐深厚的感情:在《三个同姓人》中,若是恶棍伊万斯(Evans)的子弹不止是擦伤了华生的大腿,这份爱会让福尔摩斯对这个“凶犯”痛下杀手。以华生回忆录一贯的风格来看,比起按日期排序案件,这种感情的升华在按发表先后排序的案件里展现得更清楚。
华生结婚前这段舒适的单身汉生活就这样展开了,在丧妻后又恢复了这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