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跟胃都很小
眼前出现的一幕，着实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想不通，钱朵朵为什么会这样倔强，有些傻，更多的则是单纯。一切，皆因为她眼眸中闪烁出的光彩，那般剔透，又那么的让人自惭形秽。
轻轻叹了一声，我开口对她问道：“因为我的脾气，你这样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要得到自己应得的。”钱朵朵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拢了拢头发，自顾自的说道：“我一天的好心情，都因为自己的好心被你破坏掉了，难道我不应该从你这要来歉意吗？”
“好，那我道歉。”
我点点头，诚恳的对钱朵朵说道：“姑娘，对不起了，刚刚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破坏了你一天的好心情。这样吧，接下来一周的早餐，我都免费送给你。”
“中，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我不难过了。”
“那就好。”
单纯有单纯的好处，至少，不会因为一件事而懊恼许久。我真的很佩服这种人，因着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负面情绪，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对待一件事物不解的时候，又会理直气壮的问出为什么。
“顾大爷，你刚刚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想说。”
“我觉得你应该说出来，一件事情憋在心里太久，真的很难为自己。”钱朵朵指了指自己，“比方说我，如果不开心了，我会立刻将自己的不开心讲出来，虽然得到的安慰是无用的，但真真儿就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那是因为你伤心的不够。”
“伤心这种事，也会有程度吗？”
“有。”
“好吧，但我还是觉着我说的有道理。”
“对，你们女人，就没有觉着自己没有道理的时候！”
听到我的话后，钱朵朵怔了片刻：“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
我没有言语，就这样的看着她。
“嘿，我当是多大点事儿呢。”她走到我身边，故作大人模样，搂着我的肩膀，宽慰道：“你不应该难过，反而应该庆幸。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应该果断又干脆，不耽误任何人，不消耗任何人，不浪费任何人，这是一种善良。”
“这也是最大的恶。尤其是有各种借口的分开。”
“大爷，别这么直男。”
“什么叫直男？......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男人或女人，现在的人怎么了，非要把简简单单的男与女，定义成很多种样子。”
“行，这是我们之间的代沟，我不来跟你解释这些，和而不同嘛。”钱朵朵依旧很耐心的对我说道：“这样吧，我换句话来安慰你。人体内的很多器官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心跟胃不是，它们都很小，也很重要，所以受不得半分委屈。很明显，现在你心跟胃喜欢的苹果烂掉了，为什么不尝试着给自己换颗梨？”
“你错了，只有那些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说放就放。”
我不知道钱朵朵会不会懂我的意思，但我总归将自己的怨气讲了出来，“爱了那么久，磨合了那么久，现在反倒说不合适，应该分开。她早干什么去了？在我身边的时候，任何问题都没有，单单出国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出现了问题。你说说，这是因为什么？”
“大爷，你不是头上养山羊了吧？”
“......她说没有。”
“你见到了？”
“没。”
“那不就是了。”
“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原本，我也想清楚了，不值得的事情，根本不应该耗费过多的思绪来纠结，可现在，我被钱朵朵安慰的，又一次的想起了安歌，想起了那个在她家里穿着浴袍的年轻男人。
“呃...行吧，但在我走之前，能不能把早饭给我做好？毕竟我还饿着肚子呢。”
“不能。”
“不能就不能，我还不稀罕了呢。”
说完，钱朵朵就转身离开了这里，没有丝毫犹豫。原来，她留下，真的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歉意。多可笑，我竟一度认为她会宽慰我。
她也确实宽慰了，只不过，方式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
旧味又只有我一个人了，屋子里的陈设，突然让我感到陌生，就像安歌一样的陌生。是了，在开店之初，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帮我设计的。颓唐一笑，我也迈开步子，逃离了这里。
越来越矮的二七塔，车流没那么密集的桐柏南路，我就这样的驾着车，路过每一处有我们爱过证据的地点。我在怀念，也在追逐，我无比渴求能够遇见安歌的影子，好好的问问她，到底是不是不爱了？
如果真的是不爱，又为什么要找那么多借口？
所谓的体面，真不如一句“我不爱你了”来得实际一些。可终究，我做的一切事情，所谓的仪式，所谓的告别，所谓的追逐，都他妈不过是在感动我自己。我也终于后知后觉，我与安歌成为了两条路上的人。
车，稳稳地被我停在路边的树荫下，我趴在了方向盘上，开始崩溃。
“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你骗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临了，都不知道将它还给我。我那么爱你一人，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
我经历过很多足够让人一夜长大的事情，可到头来，我又因为安歌的一句不合适，重新回到了幼稚园。卸下伪装，没有防备，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哭泣的如同一条被人撇弃的流浪狗。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我再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可同样是因为懂得，我也难过。
手机突兀响起，令我懊恼异常，烦躁的看了一眼，发现打来电话的人，是邻居李哥。
“哥，怎么了？”我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人听出我的情绪。
“顾灿你去哪了？你赶紧回来吧，你的店不知怎么着火了，我们已经帮你打了119。”
“什么？！我马上回去，谢谢你了李哥。”
说完，我就立刻启动车子，在下个路口掉头，奔回旧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