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了

红色的消防车，院子里失去了活力的绿色植被，还有已经漆黑，飘着焦味儿的旧味，是我眼前南泰路的所有颜色。

等我赶回时，火势已经扑灭，消防员正在做着收尾工作。

我就这样的站在人群前，怔怔地盯着旧味，它是我母亲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但在这个初夏，它变成了这样。此刻，我无法确切的形容出自己的情绪，心口很堵，喉咙也仿佛被塞进了一块石头。

“幸好我发现的还算及时，打了119，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李哥站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顾灿，别太在意，咱们人没事儿，不就是最大的幸运吗。”

“嗯。”

我点了点头，终于艰难的张嘴，对李哥说道：“哥，谢了...看这火势，也影响到了您家，你放心，我会照价赔偿的。”

他家与旧味隔着一道院墙，临近的一侧，已经焦黑。

“不碍事，我自己找人修修就中了。”

“我妈说过，应该自己负的责任，不能让别人来承担。”

“这......”

“哥，您的好意，弟弟心里都明白。”

“中吧。”

李哥终是点头应允，没再坚持。

......

“同志你好，你就是这家店的主人，对吗？”

扑灭了火，脸上还带着些污色的消防员，顺着邻居的指引，跨过警戒区，走到了我面前，“初步判断，起火原因是灶具使用不当，加上老宅的电路偏老化，最后酿成了这场火......经过我们全力抢救，把这个给你带了出来。”

说着，他回过身，从另一个消防员的手里，双手接过一个深色相框，递到我的面前。

那是我母亲的深色照片。

我满是愧疚的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眼眶瞬间泛酸，哽咽道：“真的抱歉，给您们添麻烦了，请问救援费用是多少，我现在给您。”

闻声，消防员突然异常正式的对我说道：“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对不起。”

曾经我觉得，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岁月静好，因为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而今，我的观念出现了些许变化，这世界上，总有人，要比普通人负重的更多，比如，我眼前的消防员就是如此。

他们值得所有人尊重。

“没事，火已经彻底扑灭了...我们也该撤了，看你年岁不大，听我一句劝，别看得太重，人在，希望就在。”

“谢谢了哥。”

目送消防员离开，围观的邻居，相熟的会过来劝我几句，不熟的那些也渐渐散开，等到彻底安静，天色已到正午。

现在是郑州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候，阳光无情的烤灼大地，我捧着母亲的相片，坐在旧味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她的笑脸，喃喃说道：“妈，对不起，你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都没有守住......公司没了，现在我们的家，也被烧成了这个样子。儿子不孝，您别生气。”

回过头，我看着满目疮痍的旧味，终是嚎啕大哭。

它是我对母亲的思念，它有太多我童年时的影子，它更是我跟安歌爱过的证明，可在今天，它毁了。被我的不仔细，无情烧毁。我不能去怪任何人，我也没有理由去怨恨生活。

我只恨自己，如果出门之前检查下灶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

越懊恼，我哭的就越大声。

上次这样的撕心裂肺，还是我在墓园，跪在母亲墓前时才有过的。

而今，在我25岁的初夏，我又一次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原因无他：那个说要与我相伴一生的姑娘，没了；旧味......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