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夜
“吕佰长？人来了吗？”刚上到25层的转折平台上，就听到上面传来试探性的声音。
“吕佰长有其他任务，我是刘阳，王耀祖已经同意协助我们作战了，借到血袋了吗？”
“借到了，但是不多，血库里的存量也不多了，只能借出来四袋血。”
“够了。”
众人上到楼顶的炮楼，王耀祖发现这里已经有四名手持武器的士兵了，几人在探照灯晕染白光下，都流露出严肃的表情。
“你们打算用血吸引蝙蝠？”王耀祖忽然问道。
“对！”
“这样有用吗？蝙蝠不是靠音波定位的吗？”
王耀祖不知道是不是被听声源弄出阴影了，现在对声波有关的事情极其敏感。
“呃，我们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只能试试看了。”
“也对，不过，你们留在这里，不用出去了，外面交给我吧。”
王耀祖拿起四袋血浆，伸手推向阳台的铁门。
五名士兵一愣，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弯。
“等等！你说你自己出去？你疯了？我们的原计划也只是将蝙蝠引下来，利用这个炮楼进行近距离射击，你这么冲出去，不是找死嘛！”门口的士兵急忙拦住王耀祖。
王耀祖没生气，回头对刚才那名和他一起来的士兵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行动听我指挥？”
“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上峰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吧，我除非有病才跟你上来送死，你觉得我是那种有病的人吗？”
“......”这件事五人都知道，他们已经猜到王耀祖是突变者，但他们没接触过王耀祖，只感觉他的想法何其的疯狂。
“所以，现在不要耽误时间，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吱——
王耀祖推开炮楼的铁门，刚踏出一步，忽然回头问道：“对了，谁告诉你，让我支援并负责这里的？”
“洪指挥，哦，他目前是我们这里的防御总指挥。”
王耀祖面色古怪，这家伙啊，怪不得让自己领头呢，洪丛丛还真是知道他能力的人之一，并且知道这种层次的危机对他没有生命威胁。
“呵呵，让那混蛋明日带上猪头肉亲自负荆请罪。”
说完，铁门‘嘭’的一声关上，留下面面相觑的五人。
虽然此刻大家都得听从王耀祖的命令留在这里，但是作为一个尽职的战士，他们当然不会真的待在这里无所事事。
他们迅速商量出远程掩护的计划，打破炮楼防火门上面的小窗户，利用这两个小窗作为射击台，对空中进行远程射击。
同时，铁门不能锁死，随时做好接应王耀祖撤离的准备。
两个枪法最好的士兵带上夜视仪，做好射击准备。
阳台上。
王耀祖脱下皮手套和西装外套，从后腰抽出撬棍。
在他感知下，数十只巨大的蝙蝠在空中盘旋，这种行为或许不止是猎食，也有求偶的意思。
不过，当这些蝙蝠注意到住院楼楼顶的生物时，大部分蝙蝠开始向这个方向围拢，准备捕食猎物。
来了。
这些蝙蝠或许和人类一样，具有警惕和畏惧之心，在面对体型较大的人类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断的盘旋观察着楼顶的目标，你不上，我也不上。
而畏惧者有之，冲动者同样有之。
当第一只饥饿的蝙蝠忍受不住诱惑俯冲下来的时候，其他蝙蝠也唯恐慢它一步，疯狂冲了下来。
王耀祖歪了歪头，他还没来得及撕开血袋的时候，蝙蝠就冲下来了。
“看来你们很饿啊。”
烦躁的活动了一下肩膀，耳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嗡嗡’声，普通人或许听不到蝙蝠发出的超声波，但是对于体质超然的王耀祖来说，就像是有数万只蚊虫在耳边低语，脑子嗡嗡的几乎马上就要爆炸。
‘唰’的一声，蝙蝠张着满是尖牙的利嘴，咬向王耀祖的肩膀。
王耀祖将血袋丢在一旁，右手向下挥砍，一式‘力劈华山’当头砸下。
‘啪’，巨大蝙蝠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巨大的冲势未减，它的身体在楼顶滚了几十米，然后从楼顶边缘掉了下去。
王耀祖无暇关注那死的不能再死的无头蝙蝠是否算高空坠物，他脚下一扭，侧身躲开又一只蝙蝠，璇身甩棍，一记‘神龙摆尾’砸在蝙蝠身上。
蝙蝠的身体像是充满水的巨大水气球，身体里各种各样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应该带个防护面具的，毕竟蛮恶心的，王耀祖此时心中想到。
蝙蝠俯冲扑食的速度快，王耀祖的速度更快。
哪怕同时面对数只蝙蝠的袭击，他也丝毫不落下风，每一次挥动撬棍总会将一只蝙蝠的要害砸的稀巴烂。
有时候是脑袋，有时候是肥硕的身体，总之，王耀祖总是挑选那些受力点最舒适的位置落棍，宛若杀戮机器。
同时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难免有事会手忙脚乱，但只要将静电场释放出来，只笼罩周围十米的范围，那么俯冲的蝙蝠一旦进入这个区域，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协调性，直直的撞在坚硬的混凝土顶板上，宛若一颗颗陨落的流星。
以每秒近百米的速度撞击，再加上它们巨大的体形，接触的一瞬间就要遭受极大的冲势，致使它们不是撞断了脊椎，就是撞断了翅膀，哪怕王耀祖来不及补刀，重伤的蝙蝠也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扭动、呻吟。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射击！”炮楼内，后方闲置的三名士兵急的冒火。
“呃......”两名士兵取下夜视仪，对视了一下说：“你们自己看吧。”
绿色的背景下，一个个赤红色的目标从空中坠下，就像是一个个绚丽的流星，可当它们接触到屋顶中央的紫红色身影时，瞬间爆裂开来，带着温度的赤红色鲜血和碎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那个紫红色的身影就像是个人形的绞肉机，凡是接近他的蝙蝠不死也残。
入目是一片红色的海洋，覆盖了整个屋顶，颜色越接近绿色，说明那些蝙蝠的碎尸或血液已经快凉了，而颜色比较深的，就是重伤未死，还有着活力的蝙蝠。
“这......”刘阳吞了口吐沫，终于知道为啥要将作战指挥权交给这个人了。
其实，他和吕佰长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请王耀祖出手，是无论如何，哪怕以死相逼也行，只要能请动他，医院今夜将安然无恙。
对于这个奇怪的命令，说实话，第一时间大家都是不信的，难不成这个叫王耀祖的人还是神不成？单靠一个人就能保护整栋医院？
不过，他们是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更何况他们都是有亲属在医院住院，所以，优先被派到这里的，如果王耀祖能保护整个医院的人，包括他们的亲人，刘阳不介意主动牺牲。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值。
可惜，那个明事理的女人没给他以死相逼的机会。
而王耀祖的战斗力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在这个热武器统领世界的时代，一人一棍就能杀出一片蔚蓝的天。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见这俩人也呆住了，最后那名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士兵急不可耐，摘下刘阳的夜视仪，自己看向阳台。
“嘶......好猛......”
刘阳回过神，怒道：“现在不是让你们玩的时候！你们两个，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远程射击，不过，将目标改为那些重伤未死的蝙蝠，对它们进行补射！”
“是。”
枪手脸色一正，重新回到岗位，开枪补射。
攻击基本处于静止的大型目标，距离还在三十米内，这如果这都射歪了那他们就别活了。
砰砰——
精准的点射每一发都能带走一个生命。
杀戮是无情的，自然界也是残忍的。
蝙蝠猎食是没有罪恶感的，人类为了守护家园同样毫无怜悯之心。
每杀死一个敌人，就能保护至少一个人的生命，他们只恨手里的武器不是每秒千发的机枪，不能瞬间剿灭天空中的乌云。
疯狂的杀戮下，屋顶到处是蝙蝠的死尸，堆积如山。
这还不包括那些摔残从边缘掉下去的蝙蝠。
然而，天空中的蝙蝠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之势。
随着大量的蝙蝠死亡，内脏和血肉的腥味弥漫在医院的楼顶上方，随着微风飘散，将周围的蝙蝠全部吸引了过来。
微风拂过脸颊，王耀祖摸了一把脸上粘稠的血肉，眼底露出一丝疲态。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已经杀死多少大蝙蝠了，反正地上的肉泥已经莫过了他的膝盖，到后来，他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要蝙蝠扑来，他就迎面砸下去，将对方敲个稀巴烂。
他的身体也不知道被撞击多少次、骨骼断裂多少次了，他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修复，损伤再修复。
当身体缺失养分，便会开始吸收周围蝙蝠的血肉，然后迅速恢复。
此时，说他是个无情的杀戮机器也毫不夸张。
他的身体其实根本没有疲惫感，全身依旧充满力量，细胞的快速代谢同样会补充肌肉的能量，所以，身体根本不知疲惫。
累的是大脑，他一直靠感知能力来捕捉蝙蝠动向的同时，也要维持着静电场，增加杀伤力和准确性，时间久了，整个人头脑都麻木了，只知道机械性的进行攻击和杀戮。
“这......已经两个小时了......”炮楼里，脚下的地面也被漫进来的蝙蝠血打湿，可见被击杀的蝙蝠数量何其惊人。
五名士兵轮番上阵，打空了一百二十个弹匣，这是医院弹药库所有的子弹了。
他们扣动扳机的手指都变得酸疼麻木，眼里红彤彤的充满了血丝。
可五人没有一个人说累，因为他们的内心被楼顶那个身影震撼着，整个屋顶在夜视仪的成像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大量的蝙蝠血肉和尸体堆满了屋顶，从边缘溢出。
但他们同样没有绝望，因为那个男人还在战斗，他们就要坚持下去，并且做好随时冲出去救人的准备。
无论有多少蝙蝠，胜利都将属于他们。
“没子弹了。”
“我去拿。”刘阳深吸一口，冲下楼去。
等刘阳跑到一层医院大门口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
医院周围堆积的尸体如连绵的山脉，将大楼的四周堵了个严严实实，‘啪嗒’‘啪嗒’的声音如急促的鼓点，如同暴雨一样到处都是从屋顶滴落的血肉。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刘阳真的无法想象王耀祖已经杀死了这么多巨型蝙蝠，粗略估计已经有数千只。
想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一层的血肉已经漫进了医院大厅，将正门完全堵死。
刘阳转身跑向地下车库，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拿到子弹，替王耀祖分担一点压力。
有了医院血腥的屋顶，玉江市其他地方的压力就减轻了很多。
孤单的蝙蝠完全没有单枪匹马猎食的勇气，在机枪的扫射下，被打的千疮百孔，纷纷坠落。
“D区危险解除，等待指示。”装甲车里的观察员确定雷达范围内再没有威胁，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向上级汇报。
“A区危机解除......”
......
“B区？B区呢？说话。”通讯器里传来严厉的吼声。
“......这里是B区，越来越多，漫天都是.......但是，它们都集中在天上，暂时没有伤亡。”
“这怎么可能......”
数千只巨大的蝙蝠在空中盘旋，组成厚厚的积云。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站在地面上，闭眼往天上随便开一枪，都能打中一只蝙蝠。
B区驻守的部队同样打空了弹药，然而面对漫天蝙蝠，心中生气浓浓的无力感。
整片的蝙蝠云像一顶浓密的假发，盖在城市的正上方。
而同时，众人也发现这些蝙蝠仿佛以某个地方为中心，不断的盘旋，试探性的俯冲，当吃到血肉之后，再次滑翔升空。
只要是血肉都对蝙蝠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使这些食物来自它们的同类，也毫不在乎。
屋顶上的血肉太多了，飞翔的蝙蝠也太多了，黑压压一片，笼罩在医院的屋顶。
整个屋顶就像是堆满血食的食槽，供蝙蝠享用的自助平台。
没有俯冲，那么静电场就变得毫无用处，因为静电场根本杀不死蝙蝠，只能让它们瘫痪，有些无用。
王耀祖收回静电场，节省一下精神，深情麻木的挥舞着撬棍，继续杀戮。
粗糙的棍身早就磨烂了他的掌心，但由于他没有丝毫松手的意向，手心的烂肉也无法完全愈合，于是，掌心的伤口越磨越深，直至撬棍嵌入肉中，仿佛是长在手心一样。
他只是麻木的劈、砸、砍、甩，将周围的蝙蝠全部砸烂，尽可能杀戮下去。
这时，已经有大量的部队从其他管辖区赶来，包围了第二人民医院。
“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堆积了这么多尸体？”不明所以的军官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探照灯下，是血红的肉山，里面对面的黑褐色蝙蝠的尸体。
洪丛丛默默看着雷达上的一切，脸色幽深，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所有士兵听令，立刻就近找寻遮蔽物，仰角九十度，朝天空开火，我不说停，不许停。”
哒哒哒——
密集的火光冲天而起，带着死亡的气息，无情的插入猖獗的蝙蝠云中。
哗啦——
回馈他们的是密集的血雨以及高空坠落尸体，与满天的嘶鸣组成一片地狱盛景。
咯咯咯——
不知道哪家私养的大公鸡，在黎明时，鸡鸣声划破云霄。
黎明破晓，光明逐渐笼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