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镇妖
“怎么回事？为何还有人往这边来？！”玉何颜黛眉微皱。
杨昂若有所感望去，只见下方一个身穿深绿色官服的老人跑三步歇一步，向着刘家大门而去。
“黯州长史？黎来金没有派人把他拦回吗？”杨昂喃喃自语，身形急坠，落在老人面前。
“杨……杨大人？”老人喘着气被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吓得够呛。
“刘家事务由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啊？是……”老人面露难色，更不敢违抗这位杨大人，只能打道回府。
完咯完咯……这下杨大人亲自插手刘家，黎大人包括自己一众怕是都要遭殃了……
“来都来了。”一个沙哑尖细的声音自老人身后突兀响起。
杨昂脸色一沉，伸手抓住老人衣襟拖向自己身后，同时一拳打出。
轰的一声巨响，杨昂的拳头如陨星落地狠狠砸在一具树干上，木屑纷飞，却只留下了一个拳印，带着老人抽身而退的杨昂人在空中便看到刚才自己和老人站立的地方有数根碗口粗的棘刺戳出，恐怕再慢半分自己就算无碍老人也得被扎个对穿。
脚跟刚着地，以杨昂为中心的四周突然从地下蹿长出无数墨绿枝蔓，如同捕鸟的困笼收拢，杨昂将老人扔了出去自己则失了时机被囚困在其中。
又是从地底冲天冒出的棘刺，一根根从巨大的囚笼中穿出，直到将其插得千疮百孔才歇停。
一道人形出现在囚笼前，幽绿的眼珠不明意味地闪动，突然化作一根根攀附在地面的藤蔓四散开，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巨响，整个枝蔓围成的囚笼轰然炸开，四分五裂，露出其中毫发无损的男人。
数根藤蔓汇拢纠缠再次化作人形，杨昂的拳头已经到了跟前。
清脆的树木崩断之声响起，一道身影飞出砸进对街的房屋中，一时间瓦砾纷落尘烟四起。
微微敛目的杨昂一步步向那座破碎的房屋走去，刚才那一拳给他的感觉是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因此步步沉稳，目光始终锁定着那片烟尘。
果然，还未落定的烟尘之中陡然急插出一根棘刺，直奔男人眉心而去。
杨昂从容偏头躲开，抬手以拳背侧砸，将那根带着无数锋锐倒刺的棘蔓轻松打断。
“你的精血应该很好吃……”成堆的瓦砾之中站起一道由枯枝交织而成的人形，口吐人言，声音如同两块树皮摩擦般难听。
杨昂目光骤凝，一脚跺下四周地面布满裂纹顷刻坍塌，泥土碎石之间掺杂着数不清的断枝残木。
枯木人形分崩离析，散作条条藤蔓如同游蛇向男人极速蹿爬而去。
杨昂正欲动作，霎时间数条藤蔓自脚下碎石中沿腿脚攀爬而上牢牢将其牵制在原地，杨昂双腿一震那些藤蔓被直接绞碎，而在前者被滞留的这短短一瞬间，枯木人形已经在眼前交织而成，一只斑驳木手砸向杨昂胸膛。
杨昂急促之下一拳递出与木手对上，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木手寸寸打碎，然而下一刻枯木人形空荡荡的臂膀竟又枝节丛生长出一只手来，模样轮廓较之前更像人手，依然以拳迅猛地向杨昂胸膛而去。
杨昂神色凛然，张手贴在胸前，以掌心吃下这一拳，整个人倒滑出数丈远，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沟壑。
不给杨昂喘气的机会，枯木人形再次崩散为藤蔓用更快的速度贴近，以人形再挥出一拳，这一次是男人的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气落下，枯木人形动作一滞，杨昂趁机急退，同时换气之间调整体内有些凌乱的气血。
被剑气削去大半个身子的枯木人形仅仅两息之间又长全身体，体态轮廓与人更加相像。
枯木人形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身影，幽绿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剑修？不是青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杨昂，这东西越打越厉害，这么下去一定是你死在它手上。”玉何颜淡淡地道。
听着玉何颜的风凉话杨昂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敢问玉宗主有何妙招？”
玉何颜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城内还有百姓，能诛杀此妖的手段倒是也有，只怕殃及池鱼，依我所见不如先将其封压在此地，日后再以火行大阵慢慢将其磨杀，最为稳妥。”
杨昂闻言眉头一皱，道：“火行大阵会改变此处地理，届时这里将寸草不生。”
“谁说用武火烈焚了？只以文火熬灼，这里依然可以生长草木，并不影响百姓耕种。”玉何颜意味深长地浅笑道。
所谓武火，奋迅精神，驱除杂念，迅猛而急烈。虽然能最快最直接地将妖邪焚杀，却太过刚烈，这乌木城乃至周边山石地壤都会浸染火性，不再适合木植生长，届时乌木城也将成为一座荒芜废城。
这样的结果是杨昂无论如何都无法承担得起的。
因此须以文火温和慢熬，逐渐消磨妖物的修为和生机。
“即便如此，乌木城也将名存实亡。”杨昂说话间一手从侧面扣住打来的木拳，指掌发力随着咔咔脆响五指深深陷入被捏碎的枯木臂膀中，随即往身后一带，枯木人形被迫向自己撞来，杨昂一记倒掌递出，印在枯木人形下腹，后者被掌中透出的巨力轰飞，一只手却又被杨昂扣住不得解脱，根系深扎地下的双腿离地而起。
就在这时，杨昂还未收回的手掌掌心骤然喷涌出猛烈赤焰，仅仅只是一瞬间，火光消散。
若不是飞出的枯木人形砸在地上碎成一堆冒烟的焦炭，恐怕谁都会以为刚才一闪而逝的火光是错觉罢了。
寸火。
能将镇法司的看家本领发挥到如此程度，倒是让玉何颜耳目一新。
将手上的枯木断臂彻底捏碎，杨昂看着开始抽枝发芽的木炭陷入两难。
“我说杨大人，区区一片乌木林，你在犹豫什么？”玉何颜悠悠道。
杨昂闻言抑制不住地深吸一口气，才没骂出来。
一片？届时这里方圆百里不会再长出一棵乌木，这所谓的一片是否太大了些？
左右权衡思虑片刻的杨大人终于敲定了注意。
算了，管他娘的以后还能不能长出乌木来，他杨昂又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是今天不把这只妖孽处理了上头必然会降罚下来，他杨昂现在操的是哪门子心。
“那就劳烦玉宗主出手镇压了！”杨昂向玉何颜抱拳恳请道。
镇妖的法门他杨昂不是不会，而是不精，这方面还得除妖卫那帮人出手才轻车熟路。
“好说。”玉何颜就等杨昂肯首，无论造成何等后果，那都是镇法司杨大人点了头的，要找找他去，与她玉何颜何干？
玉何颜碧袖轻拂，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落下，遇土见长，几息之间便已长成一座数丈高大的玉璧，四周土地绽裂，瞬间干涸，一触即碎。
“这是……玉剑宗的写祟壁？”杨昂双目微敛，看向神情漠然的玉何颜。
刘家宅院内，一根根冲天的木刺干枯粉碎，上面的干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如同落入泥潭之中，缓缓沉入地下，消失无踪。
而那座白玉壁上则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雕刻一般，将一张张人脸轮廓雕琢而出，虽然模糊不清，却能隐隐感觉到他们神情惊恐。
二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堆盘根错节还在迅速生长的木枝上，似乎不甘沉没消失，疯狂地开枝散叶向上生长。
玉何颜手捏剑指随意虚划，一道剑气将成团木枝一分为二，在地上留下深沟。
一时间长势萎靡的木枝终究抵不过那股无形之力，沉没地下，而那玉璧之上也慢慢出现一株参天大树的轮廓，占据了小半块玉璧。
“接下来如何处置，就交予镇法司了。”玉何颜道。
杨昂再次抱拳：“有劳，改日镇法司定登门拜访，感谢玉宗主伸以援手。”
“登门拜访感谢就不必了，我玉剑宗一向喜欢清净，只要不因今日之事被找麻烦就行。”玉何颜兴致缺缺地道。
杨昂闻言以为玉何颜担心被勾结妖孽的人报复，于是神色严正道：“玉宗主放心，今日所行乃斩妖除魔救济苍生之事，若是因此有人找贵宗麻烦，镇法司定严惩不贷！”
“好！杨大人不愧是镇法司的翘楚，有您这番话我就放心了！”玉何颜乍地一竖大拇指语气铿锵，倒是让杨昂一愣一愣的。
“应当的……应当的……”杨昂干笑回应，玉何颜这番言行举止让他云里雾里。
“告辞！”玉何颜御剑而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杨昂。
堂堂一宗之主也太胆小怕事了，到底是个女人……
杨大人看着远处天际消失的虹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