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8章 手帕有点香
第二天早上,宋澜急忙跑到萧溪棠的房间里将他叫醒,问道:“昨天军器所内是个什么情况?”
萧溪棠躺在床上用慵懒的声音道:“兰兰,我知道我风流倜傥惹人爱,可是你一个女子这样直奔人家的床榻怕是过于引人遐想了吧,你怎知我被子下面有没有穿衣服呢”
宋澜现在已经适应了他语不着调的样子,“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的,快说昨天你可有何发现”
萧溪棠乍然撩开被子,宋澜一窘急忙把身背过去,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能多面不改色呢,没想到还是如此娇羞,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睡觉不穿衣服的人”
宋澜眯着眼慢慢扭回头,萧溪棠却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吓她。
宋澜被他弄的哭笑不得,他这个人便是典型的给点阳光便灿烂的类型,她只得板着脸道:“三岁小孩都没有你幼稚,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便走了”
“说说说”,萧溪棠盘腿坐在床上,这会儿才有点正经说话的样子,宋澜则坐在茶桌旁边的椅子上听他道:“若周军监和蔡军器丞二选一的话,我赌周军监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内奸”
“何以见得?周军监可是提出兵分三路运送弩箭以迷惑敌方细作的人,运送弩箭之前,除了仅有的几个人之外,是不会有其他人提早得知路线的,而直到运送开始之时,押运者才会知道路线,可那时候他们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即便是他提出的要兵分三路运送,那你怎知他不是为了获取容王的信任,为了提前得知运送路线而做准备”
“那你又是怎么排除蔡军器丞的嫌疑的?”
“昨天晚上,我可是在弓弩院周围连番试探,无论周围有什么样的动静,他都不曾离开弓弩院一步,这种防备让人根本无法靠近弓弩院,若他是倭国的奸细,定巴不得弓弩院出事,又怎会防守的这般严密?”
宋澜认同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等我今晚再去试探试探周军监,便八九不离十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宋澜和萧溪棠闻声向门口望去,只见是李景瑢。
萧溪棠道:“喂,你怎么直接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说着他跳下床,急忙将外衣穿好。
李景瑢道:“宋澜且能在你屋里,我为何不能?”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因为像是在说宋澜一个姑娘家都能在你男人的房间里,他为何不能。
萧溪棠笑道:“我日日与兰兰形影不离,她在我房中有什么奇怪的吗?”
宋澜见状怕李景瑢火大,急忙道:“不知李大人这么早来是所为何事啊,难道是军器所中的内奸有了眉目吗?”
“昨日并无人出军器所”,李景瑢给出这个结果。
宋澜面露讶色,“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竟不想着赶快将消息传递出去,难道军器所内有什么更隐秘的传输方法?”
“我也正是怀疑如此”
宋澜琢磨道:“若不是通过人之口去传递消息的,那暗中传递消息之法也有千千万,也许是飞鸽传书,也许是顺水传信,又或许是将消息放在墙角周围的通道里等外边的人来取,又也许是明目张胆的打暗号,比方说在高处放置个花盆,或在高处支个旗帜,这传递信息的方法可多了去了,咱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的,谈何去查?”
“你想到的这些,我也想到了,能堵几处便堵几处,若阻止不了他们传信,便先将军器所中的内奸找出来”
萧溪棠得意道:“我已经将这个范围缩小到周军监和蔡军器丞之间了,很快便可见分晓”
“这个东西给你”,李景瑢说着扔过去一个东西给萧溪棠。
萧溪棠一把接过,看清楚后道:“胶泥,看来你很懂啊”,这是贼者在短时间内复制钥匙必备的物件,没想到他会给他这个。
李景瑢转而嘱咐宋澜道:“这两天我不在汀州,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处理,若是遇到你处理不了的事,可以去找容王,不过他这个人可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毫无城府,所以不要过于信任他,不过你现在对他还算有用,他想拉拢你,就势必会帮你”
宋澜诧异,“这个节骨眼上,你怎能不在汀州呢,很多事情还需要你的力量呢”
“我会把阿和留在这边,我的人都会听他调配”
宋澜隐约感觉事情可能会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李景瑢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走,绝不是因为要跑路,而是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宋澜道:“你放心,有我在,汀州必然乱不了”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嘱咐你的是,我的去向,不要与任何人讲,还有你身边一些重要机密之事,能不假手于人的便不要假手于人,即便你认为你已经很了解那人了”
萧溪棠感觉李景瑢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他一眼,遂不乐意道:“你这话是在内涵谁呢?”
李景瑢道:“不必急着对号入座,有没有在内涵你,日久见分晓”
这话顿时让萧溪棠有种哑巴吃黄连之感。
宋澜问道:“你何时走,我去送你”
李景瑢道:“无需送我,今晚若有空,我请你吃饭”
宋澜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李景瑢居然会主动邀请她去吃饭,他可一向是不愿意与人有什么过多交往的人,她都不禁怀疑李景瑢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有......有,有空,当然有空了,在哪儿吃?”
“一品鲜,只你一个人”,他看了眼萧溪棠,那意思似乎是拒不接受蹭吃蹭喝的人。
宋澜拍拍萧溪棠的肩笑道:“老棠今晚有事,你放心他不会去蹭吃蹭喝的”
萧溪棠不满道:“谁说我今晚有事的?”
宋澜道:“你不是要去试探周军监吗?”
“那又不在吃晚饭的时间,夜深时去便是了”
宋澜拧了他一下,小声道:“我说你有事便是有事”,而后她对李景瑢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准时赴约”
李景瑢走后,萧溪棠交叉着双臂,围着宋澜看个不停,宋澜摸摸自己的脸不明所以,萧溪棠愤愤道:“我发现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心,还是眼睛有什么毛病,是不是应该找个大夫来给你治治了”
“胡说什么呢,没有心我还能在这里喘气听你唠叨,眼睛若不好,我能被你晃悠的眼晕吗?”
“那你......你是不是喜欢李景瑢?”,萧溪棠脱口而出道。
宋澜一时语塞,“胡......胡说什么?我怎会喜欢他啊”
“那你为何紧张了?”
“我没有”,宋澜说着便坐下来背对着萧溪棠。
“你这是恼羞成怒”,萧溪棠走到她旁边痛心疾首道:“兰兰,你放着我这么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不喜欢,反而喜欢一块木头,我真是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只能解释为,你的心和眼睛出了问题”
“我......”
宋澜正要辩驳,便闻听赵应的声音,“大人”,宋澜连忙如释重负的看向他道:“怎么了?”
“堤坝上要新进一批材料,这是货单,要您的花押和官印盖章”
宋澜边看着材料单,边回屋去找官印。
留下身后的萧溪棠愤懑道:“不要一说到你的心事你便跑了,有本事说清楚啊”
赵应道:“大人,他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小性子犯了,不要理他便是”
回了屋内,宋澜道:“这材料单列的都很清楚,以往不是只要我的花押吗,怎么这次还要盖官印了?”
赵应解释道:“这次因为有个石矿是大田矿产的,那是官矿,所以需要您的审批”
宋澜诧异,“居然这么贵重的料子都用上了”
“为了堤坝的质量,也为了长汀县的居民,用些好料子也是应该的”
“多亏你有心了,不然我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宋澜签了花押,盖了官印,将材料单递给了赵应。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赵应望着外面道:“刚刚我看李大人出去了,是又有什么消息了吗?”
宋澜道:“不过是说未见军器所内有人外出传递消息,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什么?”
宋澜心想李景瑢刚刚嘱咐她,他外出的消息不要透露给别人,可是他刚刚也没防着萧溪棠,告诉阿应也没什么吧,转念想了想,还是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最近他有些忙,有些事情他管不上,晚上要约我吃个饭犒劳一下”
赵应笑道:“这倒不像是李大人的风格”
“是吧,我也觉得不像,算了,不说他了,正好你回来了,在府中吃个早饭再去堤坝上吧,秋萍可是好几日未见到你了”,宋澜说着还露出调侃的笑,赵应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去到偏厅时,萧溪棠早已在那里等着了,灼灼的目光盯得宋澜浑身不自在,宋澜实在受不住他这种眼神的拷问,直接快刀斩乱麻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下倒给萧溪棠问的个措手不及,他傲娇道:“我还真没见过有人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此时秋萍端来了鱼片粥,萧溪棠道:“秋萍都比你招人喜欢”
“萧公子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秋萍做不悦状道。
萧溪棠嘴硬道:“话糙理不糙,反正就是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宋澜皱眉道:“诶,可是我怎么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喜欢我呢?”
萧溪棠问道:“你们听到是谁说的吗?反正我可没说过”
宋澜笑他还死不承认,“那便好,以后谁再跟我说喜欢我,我可是要当耳旁风的”
萧溪棠哼了一声,埋头喝着粥,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一个道理的,他被烫到了。
秋萍拿了一个手绢来给他擦嘴,萧溪棠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弄脏了你的手绢,不过......这手绢好香啊”
秋萍看了一眼赵应,笑道:“这是拿各种香料熏得,平时手帕都放在小香炉上,里面点着香,冒出的香气熏染着手帕,手帕自然便香的”
宋澜道:“有多香啊,让我来闻闻”
萧溪棠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手帕可是刚擦过我的嘴的”
宋澜道:“别自作多情了,谁说要闻那个了,这手绢放在秋萍的袖子中,自然袖中也沾染了这种香气”,说着便起身去闻了闻秋萍的袖子。
宋澜边闻边皱眉头,弄得秋萍怪不好意思的,“刚从厨房出来,身上沾了些油烟味,怪难为情的”
宋澜问道:“你这香是自己调的还是在哪个香料铺里配的?”
秋萍见宋澜的表情有些认真,道:“怎么了?”
“和我之前闻到过的一种香味很像,我也想知道这香是怎么配的”
秋萍左右看了看,而后道:“是我自己调的,大人居然在别处也闻到过,真是巧了”
宋澜诧异,“自己调的?都用了哪种香料?”
“用......用了苏合香、檀香、沉香,还有......还有......”,秋萍微扬着头回忆着都用了哪些香。
“若是自己调的,怎会忘记都用了哪些香呢,你这分明是在回忆你都记得哪些香料”
看宋澜如此咄咄逼人,秋萍有些不知所措,扭头求助的看向赵应。
赵应看情况起身,笑道:“原来你送我的香包不是你自己配的呀,不必因为怕我看出来而去欺骗大人,我不会怪你的,如今大人会问便是与线索有关,你实话告诉大人你去的哪个香料铺买的香便是了”
萧溪棠也道:“就是,你照实说,兰兰不会怪你的”
“是......是在花锦添香料铺买的”
宋澜道:“阿应,你去查查这个香料铺的主顾、老板和小厮,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赵应应下。
宋澜对秋萍道:“下回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藏着掖着,都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秋萍看了一眼赵应又看向宋澜,而后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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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府内,李景瑢回来放下披风,叫来阿和道:“帮我去查一个人”
阿和闻听那个人的名字诧异道:“他不是宋澜身边的人吗,这事要告诉她一声吗?”
“暂时不用,我也仅仅是多疑而已,查出实证的时候再告知她也不晚”
“属下知道了,大人还要去福州吗?”
他并未回答,只道:“我的行踪不要透露给别人知晓,你留下来,帮我照应下宋澜”
“那大人身边总要跟些人才是,只有阿薰、阿金、阿朔他们,属下也不放心啊”
“我的身边无需跟太多人,多了也行动不便,让你留在这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阿和闻听这话才乐了,道:“属下明白了”
“对了,晚上再帮我定一桌一品鲜的菜”
阿和诧异道:“大人您很少在外面吃饭啊”
李景瑢自顾自道:“你觉不觉得宋澜和一个人很像?”
很明显这桌菜是要请宋澜吃的,虽然他们四个侍卫从小是和大人一起长大的,但今日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宋澜确实和一个人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以前一直未把她们联想到一起去。
阿和道:“大人,您这么一提的话,宋大人好像是和那个人很像,不过那都是小时候了,长大后人的模样都会大变,何况......如今郡主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
“那是我参与至今都未破的案子”
“我知道您的心情,可宋大人是宋家的人,出生在河北东路恩州,父亲叫宋辙,母亲叫张秀,不可能会是失踪的郡主”
李景瑢看了一眼阿和,“我明白,你去定席吧”
阿和耸耸肩,难怪大人对宋澜的态度与他人有些许不同,原来是与那个人有些相像,不然他还真以为他家大人开了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