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雨日肇事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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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雨停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只猫咪站在水杯上面跳舞。我趴在病床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青猫搁在薄被子外面的小脚丫,很苍白和疲倦的样子,但又像小猫。

“这家伙还真适合做一只猫呢,或许就是猫咪投胎来的。”

怪诞的梦境过后,我竟然笃定地分析着幽灵男孩被召唤出来的由来。“而且那只猫咪看上去虽然迷你,可是他的年龄在猫咪王国里已经是个老者了,快要死掉的看透人生的那一种。”

“你是在自言自语吗?”青猫的脚丫子动了一下。

“你醒了?身体好了吧?”

“嗯,可以出院了,医院很晦气。”

“可是,去哪呢?”

我消沉了下来,心想,带幽灵男孩去哪里呢,完全没地方住呀。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得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电话那头,猫田急躁地说:“大事不好了,地球撞火星!你快来!”

“发生什么事了?”

“爱思疯了!姑奶奶疯了!你快来阻止她!我的娘亲!”

 

我拉着青猫的手,跑在前往学校的路上。

别看青猫个头那么小,身体似乎有着惊人的力量。本以为得拉着他跑,结果却是被他牵扯着喘起粗气来。

“快呀快呀。”他竟然饶有兴趣,像个小大人一样督促我。孩子就是爱这种把戏。

“你快什么呀,别拽我太牢要摔的。”我心想,昨晚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呢,“话说你不是幽灵吗,不会飘吗?带我飞起来呀!”

“不会,不过你说我这样像不像超人!”会说这种话果然还是个孩子。

“唉。”

我不屑地被拽着赶,就在快要赶到足球场后面的小山坡时,大老远就听见爱思耍疯的嘶叫还有猫田的哀嚎。

“姑奶奶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没男人要的!”猫田极力地拉着疯疯癫癫的爱思。

惨烈的哭声一阵一阵的,听得我的心拧成一团。我着急地跑过去,只见荒凉的坡边散落着啤酒罐。这次不是贴着纸张玩的,而是真的啤酒。

“让我去死一死吧!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男人呀!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爱思的五官全部拧在一起,鼻涕眼泪滑稽地流了一脸,动不动就往手臂上呲的一声蹭上去,又继续哭,看着让人心疼。

爱思看见我,哇的一声提高了声贝。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拱在我胸前,手里还拽着两张皱巴巴的纸。

原来是分班情况下来了,只有我跟猫田同班,爱思被分到了理科最后一班,与我们中间相隔十个班呢。

“这是学校的分班情况表,她满脸泪水像个寡妇,屁股一颤蹦上去就撕下来了!简直疯了,差点被校卫处的保安抓走,你知道我拉着她被保安追着赶有多丢脸吗!这个疯婆娘!”

“我们没有同班!那个愿望根本就没有实现,你我从此就要分别了,说好的天涯海角呢!”

 

“对不起,爱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可能是因为让爱思听到了学姐的秘密,拥有了希望,然后跟我们一样热忱和疯狂,最后却像瓷碗被摔破那般落空了。

“重要的是……”爱思情绪缓和了一点,呜呜咽咽,“王通图学长昨天还在,今天就转学了,一夜之间就转学了!”

我看了一眼猫田,他缓慢地点头表示“没错”。

原来爱思听到了王通图学长一夜消失的消息,跑去他的班级找不到人,当场就在别人的教室里哭出来,趴在王通图学长的桌子上不肯出来。

后来爱思被猫田拉扯着出来后一路撒泼,经过公告栏的时候就看见了我们的分班情况表,这下彻底崩溃了。

“可是你也不能撕下分班表呀,那可是公物。”猫田挠了下后脑勺。

“他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是得留在学校,别出国呀,出个鸟国就彻底没希望了!我的男人!”

爱思那么喜欢王通图学长,这次对她打击太大了。

“都是你害的!你干吗出来!为什么不让我们实现愿望!”爱思瞄见我身后看着这一切又不知所措的青猫,把矛头指向他。

“关我什么事啦,我又不知道。”

“说!说你为什么带走我男人!”爱思蹦上去就扯过他的手臂,骂骂咧咧继而又变了语气,“我死去的丈夫好可怜,啊,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带走他,求您了茅山道长。”

我和猫田傻了眼,这才知道爱思喝醉了!

“看见本宫还不求饶!你这个阴沟里出来的茅山道长!还不求本宫饶你不死!呜呜,求您了……你这个下贱的奴才!为什么要出来,你这个累赘呀。你破坏我们的愿望不说你还是个累赘,快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爱思第一次喝酒,醉得如同一坨会呻吟的烂泥。青猫紧闭着嘴,表情却有点奇怪,像泛着各种颜色,大概是在意她说的话了。

突然,爱思低头开始吐起来了。眼泪还在往下掉。“爱思,你这样我心疼。”我感到难过。

“这是何苦呢。”猫田若有所思地感叹。

“阿绿,我要尿尿了。”

爱思这一声把我彻底吓着了,我立马拉着她想往厕所跑。不料她拉着我就又跑到了山坡上,用手指着远处的池塘。

“快跟我一起叫,菠萝菠萝蜜!显法!”爱思对着池塘嚎叫起来。

“快跟我一起叫,魔法咪路咪路!显法!”还不甘心,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是不是姐妹!是不是一起露奶的姐妹!”

“魔……魔法……咪路咪路……”我如鲠在喉。

“爱思!”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是个戴着眼镜的陌生人。他跑过来,搀扶住爱思,并对我说:“这边让我来处理,你快点追去吧。”

“小屁孩跑了!不情愿地跑了!”猫田示意我。

我远远望去,青猫的背影冷漠地在足球场上走着,既寂寥又单薄。倏忽,就跑了起来。

“快追去!”猫田督促。

“好。”

我毅然地朝那个不安分的身影追去。昨晚青猫的身影也是这么寂寥,像是会发出声音的那种孤单。

这个死家伙,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