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凄凉笔记：风

大风中，我来看你。

路旁的垂柳，被风吹着，是密密的雨鞭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绿意，冬日的冰冷还没有离去，它们还是僵硬的。

就在昨日，阳光还是暖融融的，没有了冰雪，它以为冬天已经走了。然而没有，风没走，远远近近的灰黄的山丘也是。

我侧蹲在你的墓前，背对着风。我很费劲地点燃纸钱，用棍子压着，不让风带走我送来的这些许的温暖。

而烟不曾离去，它倔强地钻进我的眼睛，它知道，那里都是泪水。

我坐在你的身边，看着风把那一层层的灰烬揭起来，带走，带到这个昏黄的世界中。

很冷。在这荒山野岭上，风知道我是无处可逃的，它带着彻骨的寒冷，就如浸了油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我的身体，拽着衣角，揪着我的耳朵，在我满是皱纹的脸上刮过去。

我手指的皮似乎也被风剥去了，僵硬而麻木，即使手指上夹的烟也没有带来一丝的温暖，而烟，不等我抽，已经被快速地削去了半截，烟头都是骨头的样子。

风要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和你说说话。

从春节开始，冠状肺炎病毒肆虐了全国。孩子们没有上学，都在家里呆着，一直没有出门，他们都挺好的。只是，小宝贝有些干咳，十多天了，那种很苦的咽扁颗粒他都吃了几盒了。老大给他辅导作业，作业是老师在群里发的。我照着网上的办法做菜，孩子们说好吃多了，只是饺子我还是不会做，小宝贝又特别喜欢吃这个，你知道的。我初三就开始上班了，上班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一天一天的混着。你就安心地躺着吧，别担心，就快过去了。

过年你是知道的，就是你说小姨的那话，我这以后，那还能高高兴兴地过一个年呢！宝贝问我我们家为什么不像人家那样贴春联，我低着头，没有跟他说。今年夏天，我会把你的事情给他说的，他慢慢地长大了，最起码，在你三周年的时候，我要让他到你坟上来，给你磕头，告诉他你是多么地爱他，你生他养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只是，他曾经说长大以后要给你买耳环、买项链，这一生，他是无法实现了！

我知道，你现在是孤独的，害怕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昨晚梦见你，你笑着说要回我们老家去，回到我现在经常梦见的小山村里。你知道，因为搬迁，那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父亲长眠在那里，回不去了啊！你且忍着，等我把孩子们养大，再来陪你！

风很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我看着远方，对面山沟的树林已经疏朗多了，毕竟又一个春天要来了，陵园门口的什么树已经蹦出了无数暗红的小花骨朵。几棵高高的树上，鸟窝静静的，它们有没有在家里，我不知道。身后有鸟叫声传来，我不知道它们说着什么。

而对面山梁的更远处，只是一片灰暗，我知道远处是高高的玉山，但是看不见。

我也是，远方是灰暗的，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