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口怪谈和本土鬼怪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怪人抬起光洁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头颅，沉闷嘶哑的声音通过他细长如同水管的喉咙中传出，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似乎在产生内回音。
“有什么问题吗？”
怪人连忙摇头，好像是怕惹到陈半夏一样，解释道：“不不不……只是上次你不长这样。”
不长这样？听这么说，这个怪物应该是回头客喽？
说到这，瘦长鬼影打量着陈半夏说道：“上次来，是一个老……年纪看上去比你大的人。”
收放自如啊，陈半夏当然能听出来他想说的是“老头”，可似乎碍于什么原因，换成了较为稳妥的说法。
陈老板点点头，两手手指交叉搭在大腿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让我们来谈谈，客人您这次需要什么吧。”
陈半夏也没有坦白上一任老板的事情，有意无意的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虽然不知道这样对交易有什么推进作用，但至少他认为很帅。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老板呢。
怪人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忽然又抬起头，身体随即爆发出一股黑色的烟雾瞬间将自己笼罩，短短几秒后，一个看上去颓废，沧桑的中年人形象就重新出现在陈半夏面前。
大变活人？上班还能第一视角看戏法？
陈半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赚了，也可能是不需要再面对那副皮囊的恐惧，客人换个模样，虽说还是有些邋遢，但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呵，自己果然还是颜值党啊，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我！我想要除掉一个鬼！”
幻化成中年人模样的怪人急急忙忙的将手中的传单放在桌子上，从进门那一刻陈半夏就清楚的看见他手中死死攥住的传单此刻平铺在茶几上，竟然没有一丝皱着，漆黑如墨的版块上只用犹如鲜血勾勒出的字体：444便利店。
还真是草率的传单啊。
陈半夏忍住吐槽的心思，转而面向客人提出自己的疑问：“冒昧的问一下，您也是鬼吗？”
怪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店长会提出这种问题，但随即干脆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种精怪，和那些鬼物搭不上关系。”
“哦~”陈老板似乎打开了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那你的本体是什么？”
看着店长竟然对自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中年人向红月投出了求救的眼光，奈何女巫眼中似乎只有店长大人，对于客人一直是漠不关心的状态。
“我的本体是一种都市传说……”
于是怪人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
怪人叫王寿昌，谐音“瘦长”，其实就是欧洲国家流传的“瘦长鬼影”的都市怪谈，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东方国家，这也要归功于网络迅速传播的力量。
众所周知，怪谈的力量来自于人们心中的臆想与恐惧，只不过到后面有些画风偏出，似乎是为了符合当地特色，王寿昌的本体也变得入乡随俗化，成了刚才陈半夏看到的那副模样。
不过网上的风潮通常都是一股一股的跌宕，经常是流行一阵就立马悄无踪影。瘦长鬼影自诞生后不久就失去了流量，力量原本就不是很强大的的他只能幻化成中年男子开始了默默无闻社畜生活。
“你还是个英语老师？”
陈半夏上扬的嘴角似乎暴露了什么，可随机瞥见了红月略带威胁的眼神，又迅速镇定下来，“欧洲的都市怪谈到了这居然成了外教老师，嗯，这很红色！”
王寿昌也尴尬的摸了摸本就不茂密的头发，尴尬笑道：“没办法，我也是要生活的。”
原来工作的辅导机构由于无证经营被查封了，王寿昌干脆心一横，在莲花小区租借了一间房屋，自己开起了辅导班的生意。
可就在一切都万事俱备的时刻，异变突生。
那一晚，王寿昌准备熄灯睡觉，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随即屋内的灯泡尽数熄灭。
原本以为只是跳闸，王寿昌寻思去重新拉一下，结果在厕所的镜子中看见了一张没有了脸皮的血腥恶鬼。可他自己的本体就是怪谈，自然是直接变身想要与其斗争，结果对方在看到自己露出本体后直接跑了，王寿昌也就没留意。
第二天一早，听说小区里有个老人被发现死在了厕所里，听说死状极其凄惨，脸皮都被人活生生撕！扯下来，满屋子都是飞溅的鲜血！据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王寿昌倒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是想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后来谣言越传越远，什么恶鬼索命，变态杀人魔之类的导致这一片的房价急速下跌，住户纷纷抛售保命，就连原来小区门口的美食街也搬到了几个街区之外，王寿昌还是挺喜欢那边的臭豆腐的，结果现在要跑远路去买，特别麻烦。
“所以……这是一场臭豆腐引发的斗争喽？”陈半夏突然觉得自己总结的很到位，毕竟怪谈和鬼物之间的斗争竟然能够亲身参与进去，真特娘的令人害怕。
“不至于。”王寿昌摇摇头，“我本来是打算在那开个补习机构的，结果现在名声坏成这样，想再招生也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希望店主你能帮我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看着王寿昌投来的坚定且信任的眼神，陈半夏打心底觉得发憷。
“你换个地方不就得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莲花小区呢？”
“老板你是不是没有打过工？”王寿昌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看面相似乎应该是还在上学，不过在这种地方，皮囊不可靠，说不定下次见到的又是老年版本的店长了。
陈半夏若有所思，“我好像懂社畜的烦恼了。”
王寿昌点头表示理解，“现在莲花小区的房价跌的厉害，我房贷却还要照常还，这样下去我就要上天台了！”
不是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深情处。
果然贷款才是世界共同的敌人，居然把一个怪谈逼到这份上，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明白了。”
这时候红月突然开口，“客人的要求我们已经收到了，至于是否同意交易还是要看我们店长如何抉择。”
女巫捧着精致的茶壶给陈半夏面前的茶杯续上，微笑道：“不知道客人，打算用什么来交易？”
“我知道……”王寿昌顿时沉默下来，“我用我身上的怪谈力量作为交易。”
最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着实让陈半夏惊讶了一番，毕竟粗略的看过员工手册，对于这个世界还有有些了解，至于王寿昌说的怪谈之力，确实是一份很昂贵的物品。
“怪谈之力……”店长大人沉吟片刻，“你确定？要是没了这份力量，你也就是个普通人了。”
突然，红月向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王寿昌的额头上，“您的怪谈之力如果换算成百分比的话，现在也只剩全盛时期的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王寿昌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还是咬咬牙说道：“全拿去！如果能消灭那只恶鬼，我就算变回普通人又如何！”
“那这样的话，被夺去怪谈力量的您将只剩下八年寿命……”红月无情的补上一刀。
“八年就八年！大不了下辈子我还是一条好汉！我决定了！我要拿我剩下的所有怪谈之力去消灭那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