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计
第六章中计
张雪琪高傲的抬着头走进李曦的戏剧社,对着正在卸妆的李曦瞟了一眼,“哟,瞧你春风得意样儿,又有戏唱了,社长让我传话,明个儿上午八点,庆州大剧院,唱《女驸马》。话带到了,我回去了。”李曦眼神发亮,按耐着情绪,“谢谢你,雪琪。我会好好准备的。”李曦看着张雪琪走了之后,站起来又蹦又跳,太好了,《女驸马》是自己唱得最好,最熟练的戏了。基本不用排练可以直接上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每次的戏她都会仔细排练过。李曦刚把头饰拆掉,还没来得及卸妆,李曦披散着头发开始唱《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婵娟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我考状元不为作高官
为了多情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喜洋洋
就等告假回故乡
见了李公子
我送他一个状元郎
李曦因为有戏唱,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一曲《女驸马》唱得颇为喜气洋洋,张雪琪在窗外不屑的冷哼一声,讥诮的扯扯嘴角,转身朝舞蹈团走去。
张雪琪一进门,林摇摇又是搬凳子,又是递茶水的,殷勤得过分,“雪琪姐,怎么样啦?”张雪琪讥笑的勾勾嘴角,“哼!等着看好戏吧,蠢货!”金安扣着手指,垂着无辜的睫毛,如玉的面庞平静得睫毛都不掀起一下,“雪琪姐出马,定是没有不成的。”
次日,李曦四点钟起身准备,一直到七点,蒋兼都没来,李曦自己准备得差不多了,自己把服装和道具用大箱子装好,打车直奔大剧院。一直等到九点多大剧院的门缓缓打开,李曦急忙询问开门的人,“你好,请问下,不是说八点安排了黄梅戏演出吗?怎么那么迟才开门?”那人迷糊的看着李曦,“没有啊,我没听说啊,只听说十点一个话剧开幕,所以现在开门,时间差不多啊。”李曦:“麻烦您给我看一下节目单帮我确认一下吧,这次演出对我很重要,谢谢您。”那人看都不看李曦,“不用了,我们这里最早开是九点,今天十点开场,上午是话剧,下午是小品,根本没有黄梅戏。”
李曦无奈的搬着大箱子艰难的走到路边,看到公交车来了,她想上车,省点车费,奈何箱子太大,半天都搬不上去。李曦只能颓丧的看着公交车开走,阴冷的天,寒风凛冽得像刀子一样,冻得李曦牙齿打颤,脑子却又异常清醒。李曦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她错信了人,不管什么原因,生活都太苦涩太糟糕了,周围人怎么就那么可恶得毫无底线,李曦越想越生气,她想狠狠的抽张雪琪几个耳光。李曦的心情糟透了,天气别样的寒冷。李曦打开网约车平台约车,十分钟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接单,等了两分钟,司机打电话来,“您好,我家里突然有急事,麻烦您取消一下。”李曦:“对不起,我东西实在太多,能麻烦你来接我一趟吗?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司机:“对不起,我实在赶时间,麻烦您高抬贵手取消一下。”李曦沮丧得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好吧。”司机:“谢谢。”李曦看着许多道具犯难,这时一辆出租车显示空车,李曦赶紧拦下,司机停下车,看了一眼李曦跟前的道具,礼貌的问:“你去哪儿?”李曦:“庆园,能麻烦您送我一下吗?。”出租车司机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去接客人,你跟我方向相反。”李曦:“您行行好,送送我行吗?”出租车司机摇摇头,“对不起啊,我不能让客人等久了,否则要被投诉的。”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她转身去抱大箱子,她听到车门响的声音,转身一看,车子已经开走了。李曦直起身,对着箱子狠狠踢了一脚,纸箱子破了个口子,几个细小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路过的行人盯着李曦看,她感觉不自在。李曦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东西,她对纸箱子心生愧疚,轻声细语说:“对不起,你又何尝有错?跟着我这种倒霉人,你也没好日子过。”李曦对张雪琪的恨又更多一层,今天的遭遇和坏心情都拜张雪琪所赐,她必定要讨回一二。
终于等来了公交车,李曦和司机陪着笑脸,“司机师傅,不好意思,我东西实在太多了,麻烦您多停一会儿时间,等等我,谢谢啊。”司机:“行吧,你快点。”车上李曦的东西占了大半个车厢,接近中午,车上乘客越来越多,不乏有人踩踢她的道具,李曦无论怎么移攒,物件太大,总有乘客骂骂咧咧,这一刻李曦觉得自己就是那地上的物件,她的脸面尊严统统在地上,任人辱骂和践踏,恍然听到自己内心碎裂的声音。
李曦一来二去折腾回庆园已至正午。又冷又饿,加上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李曦放下残破的纸箱子,直奔舞蹈团,林摇摇看到李曦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免不了说风凉话,“哟,这是去哪演出回来了?”李曦径直走到张雪琪身边,看她慢斯条理的吃着五颜六色的豪华海鲜大餐。李曦一股无名之火正在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李曦伸手一扫,餐盒落地,美味佳肴遍地洒,李曦在张雪琪愣神时给了她一巴掌,李曦有点心疼粮食,但她已被人欺负至此,她必须做点什么,对自己有个交代。被杨杰欺负她就忍了,毕竟那是她爱过的人。可是这些跟她毫无瓜葛的人凭什么欺负她至此?李曦做完这一切,心中微微畅快,心中那股火慢慢变得乖顺。
张雪琪反应过来就朝李曦扑过来,“你这个疯婆子,我怎么惹你了?上来就砸东西打人,你简直就是欠揍。”李曦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欠揍的是你!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张雪琪狂妄的笑得放肆,露出漂亮的白牙齿,像闪着光的毒牙,仿佛要撕碎李曦,“我就是纯粹看你不顺眼,想打,想骂,想骗还不都由着我。”李曦怒得眼睛血红,仿佛要吃人,不顺眼,就要把她当猴耍?简直可恶至极。张雪琪一边想要揪李曦头发,一边想要挠花李曦的脸,李曦以前一心觉得这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儿去,她完全错了,这人坏起来压根就无底线,理由都荒唐得让人匪夷所思,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张雪琪认为李曦的存在于他们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所以她不信张雪琪冲上来只是为了抱住她,和她轻声细语的聊天。李曦猛地紧紧抓住张雪琪的一双胳膊,张雪琪的力气出奇的小,想起他们平时练基本功偷奸耍滑,李曦又嘲讽的笑了一下。李曦这些年苦练基本功在唱戏上没有大放异彩,却在人生第一次打架时派上了用场,你所付出的,总会在某个时间以另一种形式回报给你。
林摇摇和金安看着张雪琪受掣肘,想过来搭把手,李曦顿时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都别过来,今天的事,我不知道在坐的各位有没有份,但是我只算在张雪琪头上,你们要是谁来帮她,回头我一个一个找你们算清楚,我告诉你们,我从前对你们百般忍让,你们以为我是软柿子,从今以后看清楚,我李曦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背后想要搞小动作的可要想清楚了,我孤家寡人谁都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或死或伤我都不怕。”林摇摇和金安开始往边上慢慢挪动脚步,不敢再靠近张雪琪和李曦。李曦嘲讽的笑了一下,平时巴不得亲热得要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姐妹们也就这样,莫名害她羡慕了好久,一切不过如此。张雪琪突然发疯一样狂叫,“放开我,你个没人要的丑八怪!”眼看她抬脚快要踹到李曦大腿上时,李曦一个侧身躲开,顺便放开双手,张雪琪一脚踩空,摔倒在地,疼得她五官皱缩,看起来面目可憎。
李曦冷眼看着摔倒的人,“我丑么?至少我结婚了,昨天唱戏还有那个叫冉强的老板追了我快十里地,这个事情司机小陈也是知道的。”张雪琪狠狠的瞪着李曦,李曦抬头看看门外,阴天难得露出些微太阳,让人心情愉悦起来,“唉,肚子饿了,不跟你胡扯了。”李曦站在院子里的小路上,抬起头看着乌云里无意漏下的阳光,阳光再少,它仍然刺眼,她就如住在蛋壳里的小鸡仔,蛋壳破了,阳光从裂缝中照下,渐渐照亮了生命。李曦小心翼翼做了那么多年好人,也没得什么好报,何必再继续苛求自己。李曦也无法苛求所有人都做好人,从此她的爱很少,大部分留给自己,谁对她好,她以爱报之,否则就随性发挥吧,一切成就不那么重要,莫再执迷不悟,莫再苦了自己。
李曦本想点个大餐犒劳一下自己,一看已过正午,等外卖送来估计饿晕了,李曦回戏剧社拿出一桶泡面泡上,看着杯中热水冒着热气,一丝生活的气息慢慢萦绕在周围,原来真正好的生活不是有多富裕,吃多少山珍海味,就是要心里畅快啊,今天打了一架,吃泡面也觉得生活仍然有幸福的味道。
这时蒋兼推门进来,李曦嘴角带笑,蒋兼:“大早上的,你没开门,你这是去哪儿了?发信息没回,打电话没接。我怕你误了午饭,给你留了一份,想来碰碰运气,你果然回来了。”李曦孩子气的迎上去,笑嘻嘻的抱住蒋兼手臂,头靠在蒋兼肩头,“蒋兼,就你对我最好了,以后我会爱你。”以前李曦都叫蒋兼蒋老师。蒋兼疑惑地看着李曦问:“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是一贯爱叫蒋老师,一下把我叫老好几岁,现在嘴下留情了,改叫名字了?”李曦:“没什么,想通了,就觉得你很重要,想把你当自己人。人渣和垃圾你再怎么赋予期望,他还是无法变成好人,那就远离他,等到遇到好人再爱也不迟啊。”蒋兼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你想明白了就好,赶紧吃饭吧,等会凉了。”李曦接过饭盒,“我看看有什么菜?哇,有我爱吃的鱼和牛肉,豪华午餐耶,平时我哪舍得吃两荤。”将兼:“看你每天多辛苦,得多吃点才是。”李曦:“我要吃胖了还怎么扮林黛玉啊,哈哈哈……”李曦心情很好,把两荤两素的盒饭吃光,李曦:“泡面我只能吃一半,你给我吃掉一半吧。”蒋兼确实许久没吃泡面了,闻着味道不由得嘴馋,吃了小半。李曦继续笑哈哈的把半盒泡面吃了,李曦:“蒋兼,这是我最近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了,感觉真好。这才是活着的真切感觉。可是午餐超标太多了。”蒋兼:“人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过你今天怎么心情那么好?你上午去哪了?办离婚手续?”李曦随性的转身收拾残羹冷饭,“离婚也就一般事,不值得开心,我刚刚收拾了一个刺儿,开心,感觉许久的怨气都发泄出去了呢。”蒋兼担心的走到李曦身边,“你……你不会把杨杰杀了吧?”李曦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年纪轻轻,为了这样的人渣葬送自己,我是得有多傻才这么做?”蒋兼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没杀人就好,没杀人就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李曦:“没什么,我和张雪琪打了一架,感觉很爽,气儿顺了。”蒋兼惊讶的说:“你没受伤吧?他们人多,你以后少惹,小心吃亏。”李曦:“嗯,以后我离他们远远的。哎,蒋兼,社长今天不在,也没有演出,要不我们下午溜出去逛街吧,我许久没逛街了,晚上我请你吃大餐。”蒋兼:“你不是要省吃俭用吗?还是我请你吧。”李曦开始卸妆,“不省了,不能过得太憋屈。大不了留意着换份工作,反正这环境我也不喜欢,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蒋兼不说话了,她主管庆园化妆和服饰,又兼顾舞蹈编排,老板给的工资自然不少,基本是李曦的三倍,她知足了,市面上工作也不好找。蒋兼:“还是我请你吧,等你以后经济宽裕了再请我,或者你换了新工作……”李曦:“你还是在我想请客时候让我请吧,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蒋兼:“他们怎么欺负你了?”李曦:“她骗我,说社长让我今早八点去大剧院唱《女驸马》,结果这一天糟透了,全拜她所赐。回来我把她的饭菜推地上,她要打我,被我制止住,然后她摔在地上了,周围人想帮她被我骂住了。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呆多久。”蒋兼皱着眉头,“他们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李曦:“天那么冷,我搬着服装道具转了两路公交车,本来我想打车,开始订单被取消了,后面人家看我那么多东西直接拒载,我只能搬着那么多东西转两趟车回来,你看手都磨破了。当时我心中的邪火乱窜,如果张雪琪在,我肯定给她打到进医院,我那会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蒋兼:“这件事张雪琪是真的过分。”李曦:“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只是看我不顺眼,当时那表情简直不能再欠揍了。”蒋兼:“唉,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想了,还是留意一下适合的工作吧,自己有个准备,也好过手足无措。不过你知道张雪琪这个人不可信,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再三确认,说实话这事儿你自己也有责任的。”李曦:“我知道啊,其实我更恨自己轻易相信他人,一上午又冷又饿又累,但是自从闹离婚之后,平时我努力让自己和平时一样,但是,夜深人静时落寞蚀骨,他们的欺侮让我感觉雪上加霜,我感觉不到世界的善意,其实我可以忍耐的,可是我怕背负太多被压垮。我的宽容和逆来顺受并没有收获幸福,所以我觉得我以前的做法肯定是有不妥当的地方,现在我每做一个事情,我都会前后反思,这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样,是我一贯忍耐的结果,所以我不准备再忍耐下去,我必须努力去打破一些东西,这样也许我们获得新生,打破这一成不变的人生和越变越差的人生。”蒋兼抓住李曦的手掌捏了捏,用心疼的眼神看着她,“其实你很好,你用不着改变,你不要因为他犯错而这样处处质疑自己。”李曦摇摇头,“不,事态演变到现在,其实他也没错,我们每个人生来自由,他有权做任何选择,我无权干涉与指责。我愿意让自己变得更好,我认为这样也许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