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孙父子

何谓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何谓九族？高、曾、考、祖、己身、子、孙、曾、玄。

始祖曰鼻祖，远孙曰耳孙。父子创造，曰肯构肯堂；父子俱贤，曰是父是子。祖称王父，父曰严君。父母俱存，谓之椿萱并茂；子孙发达，谓之兰桂腾芳。桥木高而仰，似父之道；梓木低而俯，如子之卑。不痴不聋，不作阿姑阿翁；得亲顺亲，方可为人为子。盖父愆，名为干蛊[1]；育义子，乃曰螟蛉。

注释

[1]干蛊：即干父之蛊。干，承担。蛊，事业。继承并能胜任父亲曾从事的事业。出自《周易·蛊卦》：“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译文

什么叫做五伦？就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什么叫做九族？就是高祖、曾祖、祖父、自身、儿子、孙子、曾孙、玄孙。

始祖叫做“鼻祖”，远孙叫做“耳孙”。父子创造，叫做“肯构肯堂”；父子都贤，叫做“是父是子”。祖叫王父，父叫严君。父母好比椿萱，所以父母都在，叫做“椿萱并茂”；子孙好比兰桂，所以子孙发达，叫做“兰桂腾芳”。桥木高而向上，好似父道；梓木低而向下，好似子道。不痴不聋，做不得阿姑阿翁；得亲顺亲，才可以做人做子。因父亲有差处，替他斡旋，叫做“干蛊”；领养他人小孩，当做己子，叫做“螟蛉”。

生子当如孙仲谋，曹操羡孙权之语；生子须如李亚子，朱温叹存勖之词。菽水承欢，贫士养亲之乐；义方是训，父亲教子之严。绍箕裘，子承父业；恢先绪，子振家声。具庆[1]下，父母俱存；重庆[2]下，祖父俱在。燕翼贻谋，乃称裕后之祖；克绳祖武，是称象贤之孙。称人有令子，曰麟趾呈祥；称宦有贤郎，曰凤毛济美。弑父自立，隋杨广之天性何存；杀子媚君，齐易牙之人心奚在。分甘以娱目，王羲之弄孙自乐；问安惟点颔，郭子仪厥孙最多。和丸教子[3]，仲郢母之贤；戏彩娱亲，老来子之孝。毛义捧檄，为亲之存；伯俞泣杖，因母之老。慈母望子，倚门倚闾；游子思亲，陟岵陟屺。爱无差等，曰兄子如邻子；分有相同，曰吾翁即若翁。长男为主器，令子可克家。子光前曰充闾，子过父曰跨灶。宁馨英物，皆是羡人之儿；国器掌珠，悉是称人之子。可爱者子孙之多，若螽斯之蛰蛰；堪羡者后人之盛，如瓜瓞[4]之绵绵。

注释

[1]具庆：谓父母俱存。《二程遗书》卷六：“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

[2]重庆：旧时指祖父母、父母健在。明宋廉《望云图》诗序：“人之壮年有大父母、父母俱存而号重庆者矣，下此，则父与母无故而号具庆者矣。”

[3]和丸教子：唐人柳仲郢的母亲，以熊胆、苦参、黄连和丸，让仲郢在读书时含服，一以提神，一以苦读。仲郢果不负母望，苦读成材，中了进士，后官至刑部尚书。

[4]瓜瓞：喻子孙繁衍，相继不绝。《诗·大雅·緜》：“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朱熹集传：“大曰瓜，小曰瓞。瓜之近本初生常小，其蔓不绝，至末而后大也。”

译文

生子当如孙仲谋，是曹操羡慕孙权的说法；生子如李亚子，是朱温叹服李存勖的话头。穷士养亲，只须菽水；严父教子，是用义方。学做箕裘，是儿子承接父业；张大先业，是儿子丕振家声。具庆下，是说父母都在；重庆下，是说祖父母都在。祖给孙以良法，可说是裕后；孙继祖的成绩，才算是象贤。称人养的好儿子，叫做“麟趾呈祥”；称官家的好儿子，叫做“凤毛济美”。隋杨广杀他的父，自做皇帝，还存什么天理；齐易牙杀他的子，讨好齐君，还有什么人心。王羲之弄孙自乐，每有甘味，必分割一半；郭子仪子孙最多，每来问安，只点头一下。和熊胆做丸，使儿夜嚼，这是仲郢母的贤处；着彩衣做戏，使双亲快乐，这是老来子的孝道。毛义捧着公文，便有喜色，为因母亲还在；伯俞受着木杖，忽然下泪，因为母亲已老。慈母望儿，有时立在家门前，有时立在里门前；孝子念父母，有时登多草木之山，有时登无草木之山。看邻家儿子，而同兄的儿子，这是说爱儿之情没轻重；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这是说名分的相等。长子就是主器，好儿可以兴家。儿子能光大门庭，叫做“充闾”；儿子能胜过父亲，叫做“跨灶”。宁馨啊，英物啊，都是羡慕人家的儿子；国器啊，掌珠啊，都是称赞人家的儿子。子孙之多，像螽斯的蛰蛰；后嗣之盛，像瓜瓞的绵绵。

经遗世训，韦玄成[1]乐有贤父兄；书擅时名，王羲之却是佳子弟。敬则应得鸣鼓角，母觇子荣；宗武更勿带罗囊，父规儿怠。宋之问能分父绝，作述重光；狄兼谟绰有祖风，后先辉映。焚裘服剑，罗母与陵母俱贤；跃鲤杀鸡，姜生与茅生并孝。灵运子孙多是凤，岂是阿私；僧虔后嗣半为龙，原非自侈。马援得璘[2]能耀武，毕竟孙贤；祁奚举午不避亲，实因子肖。触詟犹怜少子，请效命于君前；萧儆喜见曾孙，效传呼于阶下。王霸见己子不及贵客，曾露愧容；张凭闻祖父说有佳儿，知为戏语。李峤贻讥，甘罗堪羡。公才公望，喜说云仍；率祖率亲，宁云委蜕。杜氏之宝田斯在，薛家之磐石犹存。词辨既见渊源，强项亦征风烈。

注释

[1]韦玄成：字少翁，鲁国邹人，生年不详，卒于汉元帝建昭三年。他的父兄都饱读经书，很有才学，并严格教导他读书，使他受益很多，后因明经官至宰相。所以当时有谚语说：“遗黄金满籝，不如教子一经。”

[2]马援得璘：东汉名将马援的后代马璘，为唐代名将。

译文

经书传授，韦玄成全靠贤父兄；书法擅长，王羲之却是好子弟。敬则的母亲，说他儿子应得吹鼓角，是预知儿子当富贵；宗武的父亲，训他儿子莫带紫罗囊，是叮嘱儿子勿懒惰。宋之问工文章，得父亲一绝，却是“作述重光”；狄兼谟性刚正，有祖父遗风，真是“后先辉映”。罗母将皮裘焚毁，陆母拿宝剑自戕，都是贤母；姜诗致舍旁跃鲤，茅容为母亲杀鸡，都是孝子。“灵运子孙多是凤”，苏轼这句诗，并没有私心；“吾门优的半为龙”，僧虔这句话，原不是夸口。马璘能继祖业，可称他是贤孙；祁奚举午自代，实因午是肖子。触詟还怜少子，替他在太后前求差遣；萧儆特爱曾孙，喜他在庭阶下效传呼。王霸见儿子不及贵客，忽露愧容；张凭听祖父说有佳儿，懂得为戏语。李峤的儿子，为唐帝所讥；甘茂的孙儿，为不韦所赞。“公才公望”，是说孙儿得祖风；“率祖率亲”，是说恩义有轻重。杜孟所传的是宝玉，道衡所传的是磐石。员淑的词辨，是继祖职；杨奇的强项，是有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