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弟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

须贻同气之欢，无伤一本[1]之谊。玉昆金友，羡兄弟之俱贤；伯埙仲篪[2]，谓声气之相应。兄弟既翕，谓之花萼相辉；兄弟联芳，谓之棠棣竞秀。患难相顾，似鹡鸰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之折翼。元方、季方俱盛德，祖太邱称为难弟难兄；宋郊、宋祁俱中元，当时人号为大宋小宋。

注释

[1]本：同一根本。《孟子·滕文公上》：“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朱子语类》卷九：“主敬穷理，虽二端，其实一本。”

[2]伯埙仲篪：伯、仲是兄弟排行的次第，伯是老大，仲是老二。埙，陶土烧制的乐器。篪，竹制的乐器。埙篪合奏，乐音和谐。赞美兄弟和睦。《诗经·小雅·何人斯》：“伯氏吹埙，仲氏吹篪。”

译文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世间最难得的是兄弟。

兄弟是同气的，须要大家和乐；兄弟是一本，别要大家伤害。“玉昆金友”，是羡兄弟都有孝行；“伯埙仲篪”，是说兄弟互通声气。兄弟相爱，好似“花萼相辉”；兄弟都贤，叫做“棠棣竞秀”。患难相顾，好像飞鸽到了陆地；兄弟相离，好像雁行的断了翅膀。元方、季方，都有盛德，父亲说他们是难兄难弟；宋郊、宋祁，都中了状元，时人称他们是大宋小宋。

荀氏兄弟，得八龙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凤之美名。东征破斧，周公大义灭亲；遇贼争死，赵孝以身代弟。煮豆燃其，谓其相害；斗粟尺布，讥其不容。兄弟阋墙，即兄弟之斗狠；天生羽翼，谓兄弟之相亲。姜家大被以同眠，宋君灼艾以分痛。田氏分财，忽瘁庭前之荆树；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虽曰安宁之日，不如友生；其实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诗歌绰绰，圣训怡怡。羯末封胡，俱称彦秀；醍酥酪乳，并属珍奇。陆机、陆云，名共喧于洛邑；季心季布[1]，气并盖于关中。刘孝标之绶方青，马季常之眉本白。文采则眉山轼辙，才名则秦氏暐通。欲成弟名，虽择肥美而何咎；中分财产，宁取荒顿以为安。一家之桐木称荣，千里之龙驹谁匹。上留田不及廉让江，闭户挝亦当唾面受。推田相让，知延寿之化行；洒泪息争，感苏琼之言厚。三孔既推鼎立，五张亦号明经。爱敬宜法温公，恭让当师延寿。

注释

[1]季心季布：《汉书·季布栾布田叔传第七》：“季布，楚人也，为任侠有名。……布弟季心气盖关中，遇人恭谨，为任侠，方数千里，士争为死。……当是时，季心以勇，布以诺，闻关中。”

译文

荀家八弟兄都贤，人叫他们做荀氏八龙；薛家三弟兄齐名，人叫他们做河东三凤。周公东征杀管蔡，是大义灭亲；赵孝自缚投贼所，愿以身代弟。“煮豆燃其”的诗，是说兄弟相害；“斗粟尺布”的歌，是说兄弟的不容。兄弟不和，在墙内斗狠；兄弟相亲，像天生羽翼。汉姜肱的大被，和弟同眠；宋太祖灼艾，替弟分痛。田姓将分家，忽瘁庭前的荆树；夷齐不事周，共采首阳的蕨薇。当那安宁的日子，兄弟虽不如朋友；其实关系的密切，朋友终究不及兄弟。

“绰绰”是诗人所歌，形容兄弟的相宽；“怡怡”是圣人所训，形容兄弟的相乐。羯末封胡，谢氏兄弟都贤明；醍酥酪乳，穆家陆家都令人惊奇。陆机、陆云，在洛邑都有才名；季心、季布，在关中都有盛名。刘孝标的弟兄们，都束青绶；马季常在兄弟中，良是白眉。大苏小苏，都有文采；大秦小秦，都有才名。许武要成就弟辈好名，得产独丰，即使遭人讥，也所勿惜；薛包止不住弟辈分财，得产独薄，即使属吃亏，也以为安。一家桐木，宰相宅的荣称；千里龙驹，好男儿的美誉。上留田，是说兄弟不和；廉让江，是说兄弟都贤。前者不及后者的好。闭户挝，是怀恨自责；唾面受，是受辱不怒，前者怎比得上后者的好？兄弟推田相让，是受延寿的感化；兄弟洒泪息争，是感苏琼的好言。孔文仲三弟兄，好似鼎立；张知蹇等五弟兄，都称明经。司马光对于阿兄，曲尽爱敬；杨延庆对于兄弟，只是恭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