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网络中到处都是“守门人”

在上一周的课程中，李普曼导师为大家带来了精彩的内容讲述。但在获得新知识的同时，同学们也出现了许多新的困惑。为此，大家对新一周的传播学课程充满期待。

本周课程的导师是传播学主要奠基人库尔特·勒温，作为传播学专业的学生，他的大名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耳闻。卢方娜对勒温导师的课程自然十分期待，但没想到马鹏伟显得更为积极。他很清楚勒温导师在课堂上一定会讲到“把关人理论”，而自己在这方面也正好有问题想要了解。正当大家在教室议论时，库尔特·勒温导师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好，听说上周的课程大家没有听尽兴，是课程时间不够，是导师讲课太慢，还是导师讲得不够清楚明白？首先声明，我讲课的速度很快，要讲的内容也不多，很多时间需要大家一同来讨论，大家不要不好意思发言，有问题就痛快问出来。”相比于其他导师的直接开讲，勒温导师嘴上说着时间紧迫，却仍然来了一段开场白。

“在本周的第一堂课，我们主要来讨论一下‘守门人理论’，你们可能更习惯称其为‘把关人理论’。虽然有很多人扩展了这一理论，但这可是我最先提出来的。”勒温导师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这确实逗笑了课堂中的同学们。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在大学主要从事食品习惯变化方面的研究。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当我们决定吃什么东西时，会存在一些关键的环节对选择食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时美国政府鼓励大众食用动物内脏，我们惊奇地发现，如果一个家庭中的主妇不喜欢这类动物内脏，那她的丈夫和孩子们就很难在家庭餐桌上吃到这些食物。所以在我看来，家庭主妇们在这里就扮演着‘守门人’的角色。

“我们所吃的食物是通过不同的渠道一步步来到餐桌上的，而某一食物能否进入到下一个渠道当中，需要视‘守门人’的意愿来定。影响‘守门人’决策的因素主要包括认知结构和动机。

“在此后的一些研究中，我发现这种情况广泛存在于各种组织之间。其在新闻传播渠道中也不例外，对于新闻通过特定传播渠道在群体中的传播以及许多机构中个人的社会流动也是明显适用的。

“在群体传播中，信息的流动会在一些带有门区的渠道中进行，而在这些渠道中，每一个门区都会存在一些守门人，只有那些符合群体规范或守门人价值标准的信息才能够通过门区，在传播渠道中流动。

“我所说的‘门区’大家可以将其理解为信息传播渠道上的一个个检查点，在每一个检查点上都有专人负责对信息内容进行检查，然后拦住一些信息内容，再放行一些信息内容。”勒温导师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理论。

“在新闻传播领域，您所说的这种‘守门人’是不是主要是各大媒体的记者或编辑？”在勒温导师说完后，卢方娜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正如家庭主妇在为家庭吃什么食物把关一样，在新闻传播领域中，各大媒体的编辑们确实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勒温导师回复道。

“那他们在把关时有什么统一的标准吗？还是说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把关。”卢方娜追问道（如图3-1所示）。

“我们很难找到一个统一的标准来说明他们是怎么把关的。正如前面我所提到的，影响他们做出决策的因素主要包括认知结构和动机。每一个把关人的认知结构不同，在面对同一种信息时，他们可能会得出不同的判断，做出不同的决定。即使在一些情况下他们得出了一致判断，但出于不同的动机，他们也可能做出并不相同的决定。”勒温导师解释道。

“我觉得您的理论在现代社会遇到了新的情况，现在的‘守门人’并不完全是编辑这样的个体，而更多地变成了算法和机制，您对这一变化有什么看法吗？”并不喜欢参与讨论的马鹏伟向勒温导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对这种变化有些了解，我觉得你可能想要讨论算法推荐的问题。事实上，我完全不了解这其中的机制和规则，我只能简单说一下我的看法。”勒温导师用颇为谨慎的语气说道。

“首先，大众媒介的新闻报道与信息的传播并不具有完全的客观性，这一点大家在前面的课程中应该有所了解。大众媒介会根据自己的立场、方针和价值标准对信息进行加工和取舍，由于受到经营目标等因素的影响，大众媒介需要通过不断满足受众需求来获取收益，从而维持自身运转。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筛选出更容易被受众点击，更能够广泛传播的内容推送到受众面前。

“如果完全由人力来完成这种操作，在当前信息爆炸的时代可能并不现实。这时，互联网智能技术创造出了智能算法，这相当于一个智能的‘守门人’，当然，它的认知结构和动机都是人为设定的。大家如果仔细研究应该会发现，不同平台上的算法是存在显著差异的，但从整体上来看，基本是根据受众过往行为来计算的。上面我说这种算法是智能的‘守门人’，其实并不准确，它们很多时候并不够智能。”勒温导师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您是说它们是可以被诱导的对吗？从我的个人体验来看，这些算法虽然能够判断我所感兴趣的信息，并推送给我，但它们几乎不会在意信息的真假，很多时候推荐给我的内容有明显错误。”马鹏伟补充说明道。

“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认为它们并不够智能。如果无法辨别真假，单纯只是负责将各种各样的信息推送到受众身边，这种‘守门人’有什么作用呢？与其说它是在守门，不如说是在运输。”勒温导师解释道。

“这可能也是很多拥有智能算法的平台依然需要人工审核的原因。在无法解决真假判断这个问题之前，我认为大多数算法都无法被称作‘守门人’，它们虽说可以阻拦一些垃圾信息骚扰受众，但只做到这一点显然是不够的。

未来这种智能算法能否出现新的变化，我也无法预测。我只是临时了解了一下这些内容，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至于正确与否，大家还需要自己多去思考。”说完，勒温导师迅速消失在同学们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