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薛定谔的氢原子
我们说方程(1.1)的解是n=84,意思是把n替换成84代入式子的两边,等式成立。同样,说方程(1.2)的解是a=23,b=12,意思是将它们代入式子后,两个等式均成立。于是,我们可以将方程的解归纳为如下概念。
概念1.3 方程的解(solution)是使得方程所述等式成立的对未知量的赋值。
无论是从问题1.1还是概念1.3的表述,我们都不难意识到:这样的赋值可能找不到,方程可能无解!比如下面这个方程:
x+1=0
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肯定会说它无解,因为0已经是最小的数了,怎么可能有一个数加上1才等于它?然而,等到二年级老师教了负数后,他便会意识到,这个方程可以有解x=−1。不久,他又遇到了一个新的方程:
2x=−1
一个数的两倍肯定是个偶数呀,怎么可能等于−1呢?不急,到了三年级学了分数后,解就又有了,即。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又一个方程冒了出来:
x2=−1
好的,我读书再少,可任何数的平方都是非负的,这不会有错吧?!这个方程肯定没解!谁料,若他上到高中读了理科,便会学到一种叫“复数”的数。你说解不存在?好,我们引入一个符号i,规定它满足性质i2=−1。于是,现在i就是这个方程的解了!有点赖皮?别急,在后文我们将会看到,这个小小的i背后可是隐藏着非常深刻的抽象!
这还没完,前面方程的解都是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直截了当的数,那下面这个方程呢?
我可以告诉你它的一个解是(5)
x=sin6◦
没错,是一个用所谓三角函数表示的值。没人规定方程的解一定要是“数”呀,它完全可以是一个表达式,而且可能超级复杂。就再拿我们的氢原子薛定谔方程(1.3)来说吧,它的解是(再强调一遍,这个例子超纲了,看得头疼就跳过!):
其中,等号左边就是我们要求的未知函数ψ(r,θ,ϕ),但是你注意到没有,它有三个下标n,l,m,这表示我们不仅有一个解,而是有一堆解,每一个合法的(n,l,m)就标识了一个解。物理上,这三个数叫量子数(quantum number),它们的取值为
· n=1,2,3…
· l=0,1,2,…,n−1
· m=−l,…,l
所以,ψ1,0,0、ψ3,2,−2、ψ100,99,−99等都是解,它们描述了特定状态下的氢原子。等号右边自然给出了解的具体表达式,显然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数。根号下是一些常数,e−ρ/2ρl是参量ρ的简单函数,也还好,而L和Y这两个人畜无害的字母可就复杂了。
是所谓广义拉盖尔多项式(generalized Laguerre polynomials)的一项,由上标2l+1与下标n−l−1标识。这个多项式的一般项还不是直接写出的,而是递归定义出来的:
所谓递归定义,就是说我们若想知道,此时下标3不等于0或1,于是我们套用定义中的第三个式子,令α=3、k=2,发现是由和算出来的。进而,我们去计算和,会发现它们又依赖于和。至此,我们不需要再循环重复了,因为这两项是由第一行和第二行显式定义出来的。很复杂了是不是?更复杂的来了。
是所谓的球谐函数(spherical harmonics),其一种表达式为
除了又一堆复杂的系数外,还冒出了一个东西Plm。它叫伴随勒让德多项式(associated Legendre polynomials)。它是怎么被定义的呢?既不是显式写出来,也不是递归定义的,而是用了一个取巧的办法——定义为另一个多项式的高阶导数(6):
右边那个新的东西Pl(x)叫勒让德多项式(Legendre polynomials),是一个微分方程的解,显式写出来的话长成这个样子:
终于,到此为止,我们解释完了氢原子薛定谔方程的解(1.5)中的全部记号!我们用满足一定规则的数组标识无穷多组解,用到了加减乘除、根号、乘方、阶乘等复杂的代数计算,用到了递归定义与间接定义的多项式,用到了微积分中的求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7):
洞察1.4 方程的解可以非常复杂。
哦对了,说了半天“解”,那方程的“根”是啥?没啥,它就是解,二者是一回事,同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