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論隋代之典藏
隋開皇三年,秘書監牛弘,表請分遣使人,搜訪異本,每書一卷,賞絹一匹,校寫既定,本即歸主,於是民間異書,往往間出。
《北史·牛弘傳》:“牛弘字里仁,安定鶉觚人也……開皇初,授散騎常侍,秘書監。弘以典籍遺逸,上表請開獻書之路……上納之,於是下詔,獻書一卷,賚縑一疋,一二年間,篇籍稍備。”
按,開皇,文帝年號。考《隋志》總序之文,採自《漢書·藝文志》、阮氏《七録序》、及牛弘奏表者爲多,然亦詳略互有出入而已。
及平陳已後,經籍漸備,檢其所得,多太建時書,紙墨不精,書亦拙惡,於是總集編次,存爲古本,詔天下工書之士,京兆韋霈,南陽杜頵等,於秘書内補續殘缺,爲正副二本,藏于宫中,其餘,以實秘書、内外之閣,凡三萬餘卷。
《北史·儒林傳》:“隋文膺期纂曆,平一寰宇,頓天網以掩之,賁旌帛以禮之,設好爵以摩之,於是四海九州強學待問之士,靡不畢集焉,天子乃整萬乘,率百僚,遵問道之儀,觀釋奠之禮,博士罄縣河之辯,侍中竭重席之奧,考正亡逸,研竅異同,積滯群疑,涣然冰釋,於是超擢奇俊,厚賞諸儒,京邕達于四方,皆啓黌校,齊魯燕趙學者,尤多負笈追師,不遠千里,講授之聲,道路不絶,中州之盛,自漢魏以來,一時而已;及帝暮年,精華稍竭,不悦儒術,專尚刑名,執政之徒,咸非篤好,暨仁壽間,遂廢天下之學。”
又《文苑·許善心傳》:“許善心字務本,高陽北新城人也……除秘書丞,于時秘藏圖籍,尚多淆亂,善心效阮孝緒《七録》,更制《七林》,各爲總叙,冠於篇首,又於部録之下,明作者之意,區分類例焉。”
按,隋文帝平陳,在開皇九年,太建,爲陳宣帝年號,《隋志》有《開皇四部目録》四卷,《開皇八年四部書目録》四卷,《香厨四部目録》四卷。
又按余嘉錫先生《目録學發微》:“開皇十七年,秘書丞許善心撰《七林》,既有總叙,又能明作者之意,蓋《七略》之後,僅有此書,似較《七志》《七録》,猶或過之,惜佚而不傳,《隋志》已不著録,乃《志》序亦無一言及之,則史氏之疏也。”
煬帝即位,秘閣之書,限寫五十副本,分爲三品,上品紅琉璃軸,中品绀琉璃軸,下品漆軸,於東都觀文殿東西厢,構屋以貯之,東屋藏甲乙,西屋藏丙丁。
《北史·儒林傳》:“煬帝即位,復開庠序,國子郡縣之學,盛於開皇之初……既而外事四夷,戎馬不息,師徒怠散,盜賊群起,禮儀不足以防君子,刑賞不足以威小人,空有建學之名,而無弘道之實,其風漸墜,以至滅亡,方領矩步之徒,亦轉死溝壑,凡有經籍,因此湮没於煨燼矣。”
按余嘉錫先生《目録學發微》:“煬帝嗣位,性好讀書,西京所藏,至三十七萬卷,命柳顧言等除去複重,得正御本三萬七千餘卷,《大業正御書目録》,蓋緣此而作。”
又聚魏已來古迹名畫於殿後,起二台,東曰妙楷台,藏古迹,西曰寶台,藏古畫,又於内道場集道佛經,别撰目録。
按《隋書·經籍志》末道經類序:“高祖雅信佛法,於道蔑如也,大業煬帝年號。中,道士以術進者甚衆,其所以講經,由以《老子》爲本,次講《莊子》及《靈寶》《昇玄》之屬。”又佛經類序:“開皇元年,高祖普詔天下,任聽出家,仍令計口出錢,營造經像,而京師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諸大都邑之處,並官寫一切經,置于寺内,而又别寫,藏于秘閣,天下之人,從風而靡,競相景慕,民間佛經多於六經數十百倍,大業時,又令沙門智果,於東都内道場撰諸經目,分别條貫。”
又按,隋代沙門所撰之佛經目録,據姚名達氏《目録學史》所叙,有法經之《大隋衆經録目》,費長房之《歷代三寶記》,彦踪之《隋仁壽年内典録》,彦踪之《崑崙經録》,靈裕之《譯經録》。智果之《衆經目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