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飞鱼

谢红军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不论吴青山怎么拉他，他都不想起来。

他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其实，最近两年谢红军已经感觉自己力有不逮了，自从他转业分配到666厂到现在，他已经在这座厂里工作了十多年了。

但他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厂长，他不太懂技术，一直都不太懂，在当兵之前，他只读过两年书，也并没有过在军工单位参与研发经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伍老兵。

自从来到这座工厂后，谢红军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工厂厂长，他没有技术去帮助这个工厂发展壮大，他能给这个厂的，只有部队里的严格管理，和铁一般的坚定信念。

从那时起，谢红军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守护者的位置上，替祖国守护好这座厂，守护好这些为祖国奉献终身的工人们，因为这里是国家强大的基础。

可是这座厂真有那么好守护吗！

厂里一万多张嘴要靠他谢红军吃饭，上级要他严抓质量，要他努力搞研发，要他扩大生产力。

可厂里已经没有多少真正的科研人员了，那些老一辈的科研人员早已经老的老，亡的亡，剩下的也都垂垂老矣，完全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他也想去大学招收那些真正懂技术的科研人员，可却因为他们单位各方面要求限制太多，路途又遥远偏僻，所以多次组织招聘都被拒绝，那些有能力有技术的专业人才在那里都能发光发热，他们很少会选择舍近求远跑来山沟沟过苦日子。

至于厂里的军工子弟们则是各有心思，他们很少有人愿意压下心思努力钻研技术的，即便是厂里资助的军工子弟，在他们大学毕业后，也很少有再愿意再回666厂的，他并不想再回这个穷山沟里过苦日子了，他们想到大城市工作生活，甚至想出国留学看看国外的月亮会不会更圆。

毕竟现在外界已经有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说法了，年轻人已经没有了老一辈的奉献精神。

所有这些事谢红军都没法跟人倾诉，所有压力也只能压在他心里。

这次的事故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铺天盖地一般的压力已经把谢红军压垮了，所有的责任，所以的压力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承受不住，这一刻他真的只想S。

本来他以为这次阿格尔人的导弹采购是挽救666厂的最后机会，让他有机会把厂里的军工产品出口到海外，挣外汇给666厂续命，可却不成想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要知道，本来阿格尔人方面这次来国内采购反舰导弹，以666厂的技术实力并不是首选，但以国内军工产品凡事都要留一手的脾性，上极当然不想把所有家底都显露出来。

于是，选来选去，加上谢红军的毛遂自荐，上极终于拍板让666厂率先接待外国友人。

他们的想法是，让生产研发能力很杂的666厂去接这个订单，把国内最好最优秀的装备留下来给自己用，即为国家出口创汇，还能让666厂的剩余生产力不浪费。

至于说666厂在各方面技术能力稍有不足，他们厂里研发的导弹产品有好几个类型，虽然技术指标都不咋样，可万一那个型号就被阿格尔人人给看上了呢。

话说，666厂的产品质量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有军人出身的谢红军把关，要求非常严格。

而且666厂有军品出*口权，曾经给友好国家出口过很多辆坦克，有这方面的经验，这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中间环节。

为什么说666厂的研发方向很杂呢，这也算得上是时代产物了，要知道这年代的某些国企嶺導就是这样，好高骛远也好，贪大求全也好，反正是什么都想要研究研究，即便他知道别的厂已经有技术更成熟的产品，自己也要搞一个其它版本出来，只为了让上极看到自己的技术研发能力。

就像是666厂目前的主要军工任务是生产坦克，但是666厂还有一定的生产战斗机和轰炸机能力，而有轰炸机怎么能不研发导弹呢！

所以在70年代时厂里又向上极申请出一笔专项资金用于研发反舰导弹，后来他们还生产炮弹，自动步槍，步槍子弹，陆续增加了好几个分厂和车间。

其实，主要原因是厂里现有工人上万人，还有很多工人家属也到了工作年龄，那些为国家奮閗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家里的孩子，你得给他们找出路吧！

得，这些人都得分配工作，分配了工作你总不能让那些新进厂的、学习工作能力差一些的同志一直吃白饭吧！

就因为这，666厂的业务范围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下属分厂的工人也越来越多，产品越研究越杂，越投入研发越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不过666厂还是有一个分厂是在盈利的，那就是666厂旗下的西北仪表厂。

其实666厂对外的名称就是西北仪器厂，这家厂的主要业务是生产手表的，国内第一款国宝手表就来自西北仪器厂（车间），国宝手表在国内卖的非常好，现在正处于供不应求的销售旺季。

毕竟现在谁家结婚都需要买三大件，其中一大件就是西北仪器厂产的国宝手表。

仪器厂也有一片厂区，跟666厂的主厂区隔了一座山，平时大家很少接触，目前仪器厂的工人全是本厂的军工子弟。

不过，即便是有仪器厂盈利，恐怕666厂也挺不了几年了，因为工人越来越多，订单反而越来越少，厂里近年来收入锐减，上极扶持力度也持续降低，甚至不再给予项目拨款了，没有拨款开发新项目，老项目的那些装备倒是不少，可军队看不上，想卖也找不到门路。

现在厂里已经拖欠了全厂干部职工两个月工资了，下个月再不发工资，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在林林总总各种压力下，最终666的结局恐怕就是各个分厂解体，少部分项目设备和技术骨干被分配到其他大厂，剩下的近万名底层工人恐怕都会失去工作，成为无人收留的盲流。

就在这时候，那名翻译走到长桌前，用炎文对在场调查组众人说道：“在座的各位，我们阿格尔正处在最紧要的阶段，我们没有时间等你们去兰西国购买飞鱼导弹了，而且就算你们能买到，来回花费的时间也会需要数月之久，恐怕那时我们已经失败了。

实话告诉你们，在来贵国之前，我们从某个渠道探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你们某个军工瓿门已经研发出了一款技术性能接近飞鱼的反舰导弹，而且我们还知道你们也称呼这款导弹叫飞鱼，如果不是确认无疑，我们也不会这么急切的来找你们寻求合作。

我们需要的就是你们的这款飞鱼反舰导弹，在这次事故中，你们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请你们不要再对我们有所隐藏。

现在，拿出你们的诚意吧！给我们看看你们的飞鱼，如果你们的这款反舰导弹能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会付钱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对我们有所保留，我们之间还算的上友好么？”

“对不起，路易斯先生，还有这位翻译先生，今天您提出的这个要求超出了我们的许可范围，某些武器装备能否对外出口我需要向上极嶺導反映一下，请您两位先到666厂的旅店休息一晚，等明天我会给您一个答复。”

这个说话的中年人似乎是强压下火气才说出这些话的，他没有说国内有炎国飞鱼，也没说没有，毕竟一款还未定型列装部队的新式导弹被卸*嘧，这件事很严重，他必须要向上极反映，由上极来决定处理方案。

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只有在场寥寥几人知道，他是某安全瓿门的负责人，像这种常年监管全国军工瓿门的瓿门，自然知道国内有炎国飞鱼这款最先进的反舰导弹。

要说起这种飞鱼反舰导弹，这可是西南某顶级军工瓿门压箱底的宝贝，那个瓿门也才在去年底试射了第一枚这款反舰导弹的实验型。

这款导弹还处于实验论证阶段，至今都没有定型，但就首次试射的结果来看，这款导弹的性能非常优秀，它甚至只比原版飞鱼导弹略差了那么一点而已，某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这是国内目前最先进的反舰导弹了。

就因为它有和原版飞鱼一较高下的实力，这款反舰导弹才被戏称为炎国飞鱼，这是一款BM的装备，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既然现在已经被人知晓了，他该怎么处理，要把在场所有人都KZ起来么？这怎么可能，毕竟除了地方上的，还有几个瓿队上的嶺導。

中年人把两个阿格尔人一直送到了666厂旅店，这才转身回到车间，他看了一眼摆放在车间正中间那枚损坏的飞鱼导弹神情严肃久久不语。

阿格尔人这次倒是没有再把这枚损坏的飞鱼导弹看的那么严了，可能他们认为炎国人没有能力修复这枚导弹，自然也没有能力用一晚上时间把这枚导弹拆开测绘，不说时间上来不及，那导弹已经损坏成这个样子了，任何人一拆就没法原样装回去了，等到他们早上过来立马就会露馅。

所以，自认为以此事为理由可以获得炎国飞鱼的他们，这次没有要求带走这枚导弹。

“哎！”中年人不是没有想过偷偷将这枚导弹拆开来进行测绘，但思虑再三后他还是一声叹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私自拆动这枚导弹不被发现还好，如果被发现了肯定会引发阿格尔人的愤怒，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对着门外一挥手：“来人，先把人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