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依不饶
即便已经晌午时分，一车间的大门仍然紧紧关闭着。
不明真相的666厂工人们只能远远的朝这边张望，低声窃窃私语，猜测厂里是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而车间内，昨晚车间里所有当事人都还在。
包括往日高高在上的厂长和主任们，此刻都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一脸的颓丧模样。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蹲着的，还有一个人正躺在会议室的长椅上。
这人正是叶明，自从救下那枚导弹后，他还仍旧处在昏迷状态中，由于不被批准离开，叶建国也只能将儿子暂时留在会议室里。
空旷的车间内气氛凝重，蹲在地上的666厂干部职工都感觉心里憋屈，谁知道那用了十多年的小型吊车还能坏啊！
还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赶上搬运导弹的时候坏。
貌似，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只是赔偿那么简单了。
摔坏了人家一枚先进导弹，厂里肯定要做出赔偿的。
原本只要照价赔偿就是，至多再追究一下厂长谢红军管理不善引起事故的责任，不会像现在这样，谢红军加上技术骨干三十多人一个都不让走。
如果让他们赔钱的话倒还好说，在那位翻译介绍下，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枚购自兰西国的飞鱼导弹，价格是60万北联邦币。
60万！还是北联邦币！
这确实很贵，把包括谢红军在内的三十几人打包卖了，估计都换不回这么多北联邦币。
如今国家缺北联邦币啊！
貌似，全国的可支配外汇储备都没有几亿北联邦币，更逞论一个小小的666厂了，上那里搞60万北联邦币赔给人家。
距离他们几米外，放了一条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一排管事的，这些人正是被派来的事故调查组。
包括谢红军在内，所有人都想不到，摔了一枚价值60万北联邦币的导弹“而已”，竟然惹出来这么多大神。
这怎么能不让在场的当事人们心惊胆战呢！
此刻，事故调查组的所有人神色凝重，桌案上茶水都凉了也没人去碰一下，都在那窃窃私语的讨论这件事的解决方法。
而长桌侧面，正放着那枚被摔坏的飞鱼反舰导弹。
此刻导弹弹头已经被拆卸下来放到安全的地方。
这弹头不拆下来，恐怕会是个大隐患，万一再出点意外，这数百公斤导弹爆开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位路易斯会长先生此刻正站在损坏的飞鱼导弹旁边，一边手舞足蹈的指着当事人一边冲着调查组的人咆哮，他叽哩哇啦的话语像是机枪子弹一样喷吐个不停。
这枚导弹虽然没有完全报废，但损坏着实不小。
尾翼折断倒是小问题，最严重的是尾部机壳在坠落时，被砸的凹进去好大一片。
想必，那个位置内部的发动机应该受到了不小的损伤，甚至彻底摔报废都有可能。
至少，现在肉眼可见的损伤就不小，导弹内部的固体燃料已经暴露到了空气中，被挥发了大半。
部分燃料还液化流到了导弹控制单元内，估计内部零件和电子元件也好不到那去了……
至于其它内部损坏暂时无法判定，需要把这枚导弹彻底拆开查看才能下定论。
当然，这就需要向面前的这位路易斯会长申请。
不过，看对方现在的态度，想要再触碰这枚导弹的希望恐怕已经不大了。
调查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看对方那不依不饶的态度，这起事故想要悄无声息的压下去，恐怕难了！
“你们知道这枚导弹有多么贵重么？这是我们花了60万北联邦币一枚的价格才买到的世界上最先进的反舰导弹。
而且，我们国家也只到货五枚，自从我们击沉谢菲号之后，现在这种导弹都被禁止出售了，即便是出一百万北联邦币一枚兰西国人也不再卖给我们了！”
那个翻译显得非常愤怒，说到激动时，他还站起来怒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水被他一巴掌扇落到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敢打断他的话……
这时，靠墙蹲着的一众666厂干部职工中，有一个老人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他叫谢红军，是666厂的现任厂长，今年快60岁了，他两鬓斑白，眼角处有着深深的鱼尾纹，他的脸庞上显露出深深的无奈自责。
他伸手扶了一下墙，伸出的右手手掌竟然只剩下一半，而这一半手掌上也只有三根手指。
他穿着和普通工人一样的破旧工作服，此刻他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但他还是硬撑着站了出来。
他走到长桌前，对着桌后坐着的所有人深深施礼：“各位嶺導，这次事故的责任全怪我，是我这个做厂长的不称职，是我的管理出了问题，这颗导弹我一定会想办法赔给他们。
不管是用十年还是二十年，那怕我死了，以后我儿子也一定会把这60万北联邦币给还上，那怕我们家倾家荡产也无所谓！我是厂长，这件事都怪我一个，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要追究责任，就追究我一个人吧！”
话音未落，那位翻译先生便毫不客气的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他愤怒的喊道：“NONONO……，我们才不需要你们的金钱赔偿，我们需要的是导弹，要跟这颗一模一样的反舰导弹。
你们根本不明白，这种导弹的贵重根本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这是我们获得胜利的最后希望，可是它现在却被你们给弄坏了。”
在场的事故调查人员纷纷摇头叹气不止，事到如今，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调解此事了。
他们倒是想直接拿出一笔外汇赔偿给A国人，不管是100万北联邦币，还是200万北联邦币，只要对方肯收钱，这事情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是很显然，对方的态度非常强硬，直接拒绝接受现金赔偿，这可不是他们想见到的结果。
一位调查组成员站起身走到谢红军的身边轻声说道：“谢红军，事已至此，希望你别让我们为难，配合调查，这件事我们会先拖一阵，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红军忙拦到那位的身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求道：“要带走就带我一个人吧，厂里就这点技术骨干了，如果他们都带走，这厂还怎么办下去，给个机会吧，只带我一个，所有事故责任我一力承担！”
那位被谢红军纠缠阻拦，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的声音也逐渐严厉起来：“谢红军，你松手，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种大事，是你能讨价还价的吗！我都告诉你了，让你们先配合调查，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看到对方甩开自己的手，谢红军老泪纵横，扑通一声瘫倒在墙边。
忽然，他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当年的老团长吴青山。
此时，吴青山身穿笔挺的J装，走到谢红军身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老部下。
吴青山本来是可以不参与进来的。
但是，在听说是666厂出事故后，吴青山还是主动申请加入进调查组，因为谢红军是他当年出生入死一样的老弟兄，跟他有着手足兄弟一样的感情。
当初谢红军能拿到这次合作机会，他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现在看来，自己恐怕是帮了倒忙。
谢红军原本一直被压抑着的心弦终于绷不住了，他哭着向吴青山求道：“；老吴，你帮帮我吧，求你帮我们厂说句话吧，再给我们厂一点时间。
我保证一定尽最大努力把这枚导弹修好，给我们十天……不，只要五天时间，如果修不好我随你们处置，我愿意立鍕令状，修不好，我就不活了！”
吴青山叹口气道：“哎！我也想让你们修，但你们能修的好吗？这可是兰西国人最先进的反舰导弹。
谢红军，你也是多年老军工了，你不是不知道这种导弹有多先进，多精贵，现在被你们摔成这样，我看基本上已经废了。
除非将其送回兰西国修理，否则国内没有任何人能将它恢复原状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老谢，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种在国际上都是最先进的导弹，以你们厂的技术能力是修不好的。
唉，你们还是先配合调查吧，这期间我会向总装部申请调拨一部分外汇，尝试向兰西国方面购买这种导弹。
希望他们能卖给咱们一颗，或者让他们帮助修理好这枚导弹，但愿他们能同意吧！否则……”
吴青山看着老泪纵横的谢红军心里不由叹息不已。
谢红军当年转业之前，可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尖刀连连长，两人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老弟兄。
若不是当年谢红军被炮弹弹片炸伤，不得不退出现役，要是他能在部队待到现在，说不得老谢也能当个师长团长。
说实话，吴青山是真心想帮老兄弟一把啊！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站出来劝慰老兄弟几句了。
他不想让老谢立这个很难完成的鍕令状。
如果真立下鍕令状，到最后还是没有修好，那时候，别人还好说，他老谢的责任可就大了，这结果，肯定是吴青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其实，吴青山说向兰西国人购买或修理这种导弹也只是安慰的话，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说现在兰西国人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颗飞鱼导弹送到阿格尔，即便是吴青山亲自去买，恐怕很难成功，他也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吴青山现在只想拖延段时间，拖到的会长先生心灰意冷，愿意接受现金赔偿时，那事情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