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格君心之非
第一节 君主正,则国家正
原文
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1],政不足间也[2];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3]。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
——《孟子·离娄章句上·第二十节》
孟子谓戴不胜曰[4]:“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5]?使楚人傅诸?”
曰:“使齐人傅之。”
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6],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7],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
——《孟子·滕文公章句下·第六节》
词语注释
章句理解
国学启示
本章三层意思,一是矛盾的源头在君主,所以臣子要纠正君主的失误和缺陷;二是只有道德高深的人,才能对君主进行有效的纠正;三是要让君主远小人,亲贤人。
第一层意思是儒家坚持的臣子的抱负与责任;第二层意思是孔孟一脉相传的学问,即重在自修;第三层意思是说环境对人的影响,即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格君心之非,需得自己为大人;自己为大人,需得自己先有仁德贤能,至刚至坚。做事,自己要有仁义之心,否则不能做成功。劝人,自己要有仁义之德,否则不能有效果。
第二节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原文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问也?”
王曰:“卿不同乎?”
曰:“不同。有贵戚之卿[1],有异姓之卿。”
王曰:“请问贵戚之卿。”
曰:“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2],则易位。”
王勃然变乎色。
曰:“王勿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3]。”
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
曰:“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去。”
——《孟子·万章章句下·第九节》
词语注释
章句理解
国学启示
第一节讲了格君心之非的关键在于匡正君主,这一节讲的是如何做到格君心之非。
孔孟儒家思想和君主专制之间,天然存在着一种紧张关系。因为儒家的民本思想认为,民为贵君为轻,如果君不能“止于仁”,那就可以推翻他,如同武王伐纣那样,这是专制君主所不喜欢的。本节孟子的话体现了两千多年前我国古人的智慧。同时期的司马穰直也说过:“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可见,在那个时代,格君心之非的思想不是孤独存在的。
趣味故事
故事一:海瑞与《治安疏》
明朝时期,有个人把嘉靖皇帝骂得狗血淋头,嘉靖皇帝差点被他气疯了。这个人是谁呢?他就是海瑞。
海瑞有一个号,叫作刚峰。山峰已经坚硬了,他还要再“刚”一下,可见海瑞的骨头有多硬。海瑞的刚直由来已久,做县令的时候就敢跟总督对着干。
海瑞在浙江淳安做县令的时候,当时胡宗宪是管理好几个省的总督。海瑞的官职跟胡宗宪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他怎么和胡宗宪干上了呢?
原来,胡宗宪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喜欢旅行,当然是自己不带钱的那种。他自己不带钱,直接让地方官员给他送钱花,还得好吃好喝好招待。
这天,胡宗宪的儿子来到淳安县,海瑞没有像其他县令那样给他送钱,胡宗宪的儿子不满意了,把驿站给砸了。听到这个消息,海瑞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抄家伙”,带着衙役就前往驿站。到了驿站就把胡宗宪的儿子捆起来打了一顿。还想要钱?你的钱也给我留下吧!海瑞打完以后,把胡宗宪儿子搜刮来的钱,全部充公。
都以为这个二百五的县令要倒霉,谁知海瑞却升官了,升到了户部主事。可见胡宗宪当爹一般,当官还是不错的。
海瑞升官后,就变成了京官,靠着皇帝近了。当时,嘉靖皇帝只想得道成仙,一味地搜刮民财,不太干正事了。
海瑞忍了几个月,终于没忍住,给皇帝上了个意见书,他的这个意见书就是赫赫有名的《治安疏》。据说,嘉靖皇帝看了后,立马就疯了,喊着“把这个狂徒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海瑞都说了啥呢,把皇帝气成这样?
海瑞在《治安疏》里说:
“皇帝陛下,您总不上朝,这不是个事儿啊。您总想长生不老,可是为您炼丹的道士都死了,他还说自己长生不老呢,不也死了吗?您怎么能永远不死呢?”
“在您的带领下,现在的大小官员都在贪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您知道民间都怎么说您吗?都在说,‘嘉靖嘉靖,家家干净。’百姓家庭被您和官吏盘剥得一穷二白,像个倒过来的碗那样干净。”
“您现在还不自觉,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不错呢?跟您说实话吧,天下的人不拿您当回事已经很久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只不过没人告诉您罢了。”
嘉靖皇帝气得发疯,发誓要杀了海瑞,还担心他跑了。有人跟嘉靖皇帝说:“这个人不会跑,他已经买好了棺材,在家里等着受死呢。”
嘉靖皇帝把海瑞抓进监狱,几次想杀他,可几次又放下了。嘉靖皇帝明白,海瑞就是这么一副硬骨头,他不是沽名钓誉,他是在匡正自己这个帝王的错误,他是为了整个国家好。后来,嘉靖皇帝到死也没有敢杀海瑞。
故事二:狐偃规劝晋文公
重耳是晋国国君的儿子,他被迫在其他诸侯国间流浪了19年,终于要回到晋国做国君了。
重耳在秦国的帮助下,从西向东进入晋国。在过黄河的时候,重耳想起这些年漂泊的艰辛,望着黄河对岸阔别19年的家乡,他的眼睛湿润了。想到回去做国君,他又扬眉吐气了,总算是云开见月明了。
重耳告诉陪伴他一起流浪的臣子,说:“把我们流亡时候用过的破旧的锅碗瓢盆儿,破被子破褥子啥的,都扔了吧。以后,再也用不到了。”他又吩咐,过河的时候,那些手脚磨出老茧的人,和饱经沧桑脸色发黑的人排在后面。
听了重耳的话,一直陪着他流浪的狐偃哭了。
重耳困惑地问道:“我们流浪将近20年,再苦再难的时候,也没见你哭过呀。现在,我们就要渡过黄河,回到家乡了,你怎么反而哭了呢?”
狐偃说:“锅碗瓢盆是用来盛饭的,被褥是用来睡觉的,您现在都不要了。手脚长满老茧的人,和那些脸色不好看的人,都是曾经为您立下大功的,您现在却把他们放到了后面。您是不打算重用贤能了吗?您不用贤能,是不打算实行仁政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我还是自己离开吧。”
狐偃说完,向重耳拜了拜,就要走人。
重耳意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错误,连忙拦住他,说:“你们都是贤能的人,如今我要回去治理国家,离开了你们,这怎么能行呢?”
重耳回国做了国君,被称为晋文公。晋文公始终没有忘记狐偃劝说自己的话,他实行仁政,废除了百姓繁重的徭役,减免了苛捐杂税,下大力气发展晋国的农业。晋国出现了政治清明,百姓富足,社会财富丰足的局面。晋国成为当时最强大的诸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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