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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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段秋长的自辩

“你说你,早不入宫晚不入宫,偏偏赶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入宫,你爹能够全身而退已是圣上格外开恩,你还想怎么着?”

俞凉不多废话,摘了耳朵上一对玛瑙耳环,双手奉上。

“陛下日理万机,即便我让你进宫面圣,只怕没空见你。”

她又把手腕的翡翠玉镯脱了下来,不过戴的时间有些久了,稍微有些费力。

“好吧好吧,咱家见你诚心,帮你通禀一声,你在此地候着吧。”

过了内务总管这一关,俞凉面圣也就再没有阻碍。

“听说你着急见朕,是要替你父亲说情吗?”

皇帝似乎刚吃过家宴,桌上陈列着各色糕点,后宫佳人也都没有离席。

“陛下误会了,民女此次求见,想为自己求一张卖身契。”

“卖身契?俞老想留下哪位家仆,但说无妨。”

“家仆都已遣散,民女是想求陛下将民女卖予王枕将军。”

古往今来,哪听说过自己卖自己的新鲜事,皇帝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情况,跟朕详细说说。”

“禀陛下,民女早先立誓,此生惟王枕将军不嫁,但王将军一心为公,对民女更是有意无意冷眼相待。如今民女已是寻常百姓身份,往后对王将军怕是更高攀不起;再想着,若是求陛下强行赐婚,又怕王将军心中一万个委屈,故出此下策,求陛下看在家父勤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赐民女委身王家的卖身契,虽不算正经嫁娶,但也算入了王家的籍,做了王家人。”

俞凉在宫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王公贵族当中,哪家上门提亲没有吃过她的闭门羹,俞凉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后宫的几位佳丽不禁纷纷动容,原来这姑娘并非冷漠高傲,只是心有所属,思及此处,几位女眷对俞凉的印象也就亲切了几分,替俞凉劝了皇帝几句。

“不愧是俞国公的女儿,心思活络,胆魄不俗,这王枕死脑筋,竟要女儿家做到如此地步。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来人,取朕的墨宝龙印。”

俞凉忙不迭地从袖口抽出自己拟好的文书让太监呈给皇帝。

“有备而来,果然用心。不过这卖身契没有主家私印,按照律法也不能作数不是?”

“陛下有所不知,有了您给民女做主,王将军就算再冥顽不灵,也不敢随便将我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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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俞凉正昏迷在拨云岭上,离弦派的故居中。屋内除了救出俞凉的白衣男子外,还有一位男子,较白衣男子更加典则俊雅。

“师妹状况好些了吗?”

“让你看护师妹,你看到哪去了?”

原来俞凉曾是离弦门下弟子,与屋中两人均为同门。

“顾秋渔请掌门师兄责罚。”

“这顿罚你自己记着,现在还不是时候。过来搭把手。”

离弦掌门白若濯和顾秋渔一起把俞凉扶起而坐,一左一右,输真气于督脉两侧,为她疏通经脉。

“师妹突遭变故,悲愤交加,气血攻心而昏厥,但心绪不因昏迷而宽慰,故昏迷后依旧肝郁气滞,此种情形,心神损害更甚,你我二人现在只能尽力为她周转气血,要是后天师妹还不能醒,神鬼难医。”

顾秋渔皱了皱眉头,心内一沉。

“先专心救师妹,一般人拦不住咱们小师侄。”

“知我者莫若师兄。”

“抓回来的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让传音三阶以上的弟子们上强度,最快明天就能知晓那人身份。”

“好,这件事咱们离弦一定得替师侄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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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锦霏城里的商户门可罗雀,倒是不起眼的茶摊坐满纳凉避暑的路人。

“拿下锦霏才几天,听闻新王又要起兵北上,凶猛得很啊。”

“唉,若王将军还坐镇朝中,这世道也不至于让李家如此横行。”

“还翻旧黄历呢,小声议论,当心隔墙有耳。”

摊主给两个茶客使了使眼色,隔壁桌一个小哥正埋首伏于案桌之上,碗中茶汤见底,却未见他再唤人添茶。

怎料摊主刚想拍他肩膀,他猛得起身离座,吓得摊主差点摔掉茶壶。

小哥径直向外走,突然又折返回来,将茶钱反扣桌上。

“我非李家耳目。”

小哥面容苍白,眼中满是血丝,看样子已经许久没合眼,疲累过度,才在茶摊上小憩一阵。

“客官,看您精神欠佳,要不到茶摊后头那块阴凉地再歇会儿?”

小哥摆了摆手,拒绝了摊主的好意。

“不歇了,不过还有一事请教,北边的拨云岭离这还有多远?”

“出了北门,大概还要两天左右。”

小哥点头称谢后,转头就出了茶摊,可没走出去几步,“咚”的一声,小哥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厚墙,定睛一瞧,自己撞的却是一位几日未见的白发老人。

“老头,特意在这等我,是要赶尽杀绝?”

段秋长连忙摆手。

“王家公子,不管你信不信,请容许段某自辩,王枕贤弟绝非死于我手。”

“当时我不在场,如何信你?你说凶手不是你,那又是何人?”

王一田不愿与他纠缠,他还要专心赶路。

“你想想,我要杀你,现在就可派月轮在城中将你按住,不会让你行动如此方便。至于那日的情形,不知少年是否愿意留步听一听。”

少年果然还是停住了脚步。

“那日王将军破了流云铁甲阵后,杀气腾腾,正欲与唐仕海做个了断,却不觉腹部已经插上一把利刃短刀,王将军本就处于运功状态,气血翻涌又不觉腹部中刀,立时倒于血泊之中。”

王一田听着段秋长的回忆,仿佛看见父亲就倒在自己身前。

“按你的说法,杀我爹的,是云卫。不可能啊,他们哪来的神兵利器可以令我父亲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刺。”

“当然不是云卫,他们未伤及你父亲分毫。”

“那是谁?”

“我第一时间查了那把凶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绝世宝刀。”

王一田听闻此言,突然明白了,以在场身份地位能持有绝世宝刀的人,除了段秋长和唐仕海,还有那个情形下最不可能害王枕的男人,灵睢。

想来王枕被围流云铁甲阵,灵睢也同样被困当中,王枕使出风回路转落地时,他躲在王枕身下,以最隐蔽的方式将锋利的短刀扎进王枕的身子。

“段某还在查那把刀的来历,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找人告诉你。”

“灵睢现在何处。”王一田气得忍不住发抖。

“在锦霏天牢看押,未得我主君命令,无人可近。”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灵睢对质,而俞凉依旧生死未卜。

“老头,既然如此,你来寻我做什么?”

“我惜才,想收你进月轮。当然,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段秋长向王一田走近一步。

“虽说王将军遇难并非段某所为,但我毕竟在场,或多或少也欠你母亲一句抱歉。”

“段老的意思,要助我报仇?”

段秋长见王一田开始能考虑他的提议,和蔼地笑了。

“收你这样的属下,总要带点诚意,这枚月轮镖算是我的信物,以后要是碰上麻烦,把它带到官市亮出来,一定能帮上你。”

他想起俞凉教过他的一个道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