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家的小河

（2010-12-19）

早上看央视城市天气预报，各地的画面都是那样令人啧啧赞叹，仔细看时，这些画面都少不了一样东西——水！城市因水而灵动，我无法考证这些城市的水是不是“真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会那样清澈。每次回到安徽老家，看到老家的河塘一次次变得面目狰狞，我的心很痛，常识告诉我，全国乃至全球都是如此，连心痛的力气也没有了，我们为后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皖南，一想起这个让人心柔起来的名字，眼前浮现的是青山绿水、白墙黛瓦，我的老家就在这里，不过，没有山，至于水，可以说我们是枕着水睡觉的。

我们村子的名字里就有水，叫“甲河垴”，记得还被写成“夹河垴”，“甲”，方言读“gà”，我曾问过很多村子里人为什么叫“甲河垴”，他们也没说个明白，我想，大约是村子四面环水吧。我们的村子不大，不到百户，我家住在村西面，农村的门向都朝南，独有几户朝西，我家就是，门口就是一方“荷塘”，大概叫“夹（gà）河里”，现在成了“河塘”了，没有了荷花。小时候，荷塘成了我和我的伙伴们消夏的地方，水很凉、很凉，清澈得能看到自己的光屁股，因为是“家藕”，是挖不到藕的，太深，但可以吃到新鲜脆口的藕鞭，还能偷吃莲蓬。村子的南边也是一方荷塘，叫“里啊团”，这里的水很深，大人是不让我们去的。

这两面的荷塘成了我们村子的象征与骄傲，每年冬天，别的村子早已开始“坐吃山空”，我们村则开始了新的收获。抽水机要日夜响几天几夜，把荷塘水抽干后，先是捕鱼，捕鱼后分鱼，一家几条，还有小杂鱼，味道鲜美得让我至今怀念。然后挖藕，挖藕不仅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一个男人，一天挖下来，足足挖到100多斤，藕卖掉，村里家家户户能过上个富裕年。听老人们说，1958年饥荒，两口荷塘救了一个村子人的命。可惜，这几年荷塘变成鱼塘了，因为养鱼的经济效益要高些。但我想，在四方八镇，荷塘使我们村子一直被人羡慕，荷塘使村民团结、富有，更关键是荷塘成了村子的文化意象。中秋节回家，我跟父亲说，还是恢复荷塘吧，那里承载的不仅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更是对于家乡的一段记忆。

村子的东边是我们祖先安眠的地方，小时候，一直不敢去，但走过这一片坟茔地，经过一片稻田，就看到一片荷塘，叫什么名字已经忘了，准确地说，这片荷塘是隔壁村子的，提到它，是因为这片荷塘留给了我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片荷塘的不同处是在于它是野藕塘，水浅，面积大，荷叶较小，荷花是粉红色的。夏天我和我二弟（抑或三弟）来到了这里，我们尽情地在荷塘里寻找着莲蓬，手里早已抓不下了，一边吃一边继续寻找，荷塘的白鹭和其他的水鸟被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惊扰了，掠动着翅膀飞向远处，我确凿地记得还找到了一些鸟蛋和团鱼蛋，不知不觉已是暮色苍茫。村子里，我的父母、我的老老（爷爷），已经满村喊着我和弟弟的名字，要回家吃晚饭了。村子不大，几圈下来，也没有我们的应答声，大人着急了。有人告诉我爷爷，说看见我和弟弟去了村东边，还走过了坟茔地。

天快要黑下来了，不幸的是，我们在暮色中迷路了。我扯着弟弟的手绕着荷塘转，一开始，我还很英雄，但很快也哭起来，“爷爷、爷爷”地喊着，爷爷终于找到了我们。回到家，妈妈已经哭成泪人，看到我们回到了家，立马抄起家伙，我的屁股……

我工作的学校离家很近，500米吧，学校的北面也有一条河，那时还没有自来水，我们就喝这河水，河水清澈得诱人，不光是夏天，冬天我们几个小伙子也要下水冬泳。不过，这条河现在已经成了沼泽地，生活垃圾、白色漂浮物、灯笼草已经完全覆盖了河面，几次回去，面对河面，心中感慨万千。

家乡的小河，你原来的模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