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樹（蔣士銓）

《冬青樹》傳奇，《曲海目》著錄。現存版本同《空谷香》。

（冬青樹）自序

蔣士銓

竊觀往代孤忠，當國步已移，尚間關忍死於萬無可爲之時，志存恢復，耿耿丹衷，卒完大節，以結國家數百年養士之局，如吾鄉文、謝兩公者，嗚呼，難矣哉！秋夜蕭然，不能成寐，剪燈譜《冬青樹院本》三十八首，三日而畢。摭拾附會，連綴成文，慷慨歌呼，不自能已。庾信之賦《哀江南》曰：“惟以悲哀爲主。”殆或似之。經曰：“歲寒然後知松柏。”若兩公者，卽以爲冬青之樹，誰曰不宜？

辛丑八月[1]，離垢居士書。

（冬青樹）序

張塤[2]

文章爛漫易，老境難。老而乾瘠，非老也。老而健，老而腴，刊去枝葉，言無餘賸，此爲老境，非少年學人才人所可幾及也。心餘先生所撰院本，如《空谷香》、《桂林霜》、《臨川夢》若干種，流播藝苑，家豔其書。而《冬青樹》一種，最後出。其時落葉打窗，風雨蕭寂，三日而成此書。以文山、疊山爲經，以趙王孫、汪水雲、幕府諸參軍及一切遺民爲緯，采掇旣廣，感激亦切，振筆而書，褒貶各見。此良史之三長，略具於此。而韻如鐵鑄，文成花粲，此先生老境之文如此。子由序東坡《和陶》謂：“無老人衰憊之氣者，有如是也。”予交先生時，年未及三十。其後爲翰林，名益髙，文益奇。而諸子皆能讀父書，取科目，俾先生淡泊榮利，爲風雅中之巨擘焉。烏虖！天之待先生不爲薄也。

此書成，首以眎予。予考文山坐臥一小樓，三年足不履地，此見正史，而有不足信者。《指南後錄》有《五月十七夜大雨歌》、《築房子歌》、《七月二日大雨歌》諸詩，咸道狴犴之苦，沮洳濕毒。自兵馬司移宮籍監，稍爽塏，旋還所司，械項縶足，麥述丁並收公棋弈、筆墨、書卷，則所謂小樓者，絕無其地。先生塡詞曰：“天涯靜度如年日，樓中頻和少陵詩。”此蓋沿於正史也。此書除《勘獄》一劇，餘皆實錄。故附書所知，以復於先生云爾。

乾隆辛丑中秋後二日丁亥，吳郡張塤石公序。

（以上均《不登大雅文庫珍本戲曲叢刊》第二一冊影印清乾隆四十六年序紅雪樓刻本《紅雪樓十二種塡詞》第四種《冬青樹》卷首）

[1] 辛丑：乾隆四十六年（一七八一）。

[2] 張塤（一七三一—一七八九）：原名傳詩，字商言，一作商賢，號瘦銅，一作瘦桐，別署石公、吟薌、吟鄉、錦屏山人、小茅山人，室名竹葉庵、青瓷閣、紅閶書屋，吳縣（今江蘇蘇州）人。久困場屋，乾隆三十年乙酉（一七六五）舉人。三十四年，考授內閣中書，入四庫全書館任職。與蔣士銓同爲金德瑛（一七〇一—一七六二）弟子。工詩詞，善書畫。著有《竹葉庵文集》、《林屋詞》、《碧簫詞存》等。撰雜劇《督亢圖》、《中郎女》（一名《蔡文姬歸漢》），均佚。參見鄧長風《張塤和他的〈竹葉庵文集〉》（《明清戲曲家考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