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请罚
陆宅终于又有了昔日家的感觉，章泽安将父女二人送回家，陆南威就在门口侯着他们。
管家和下人先带着陆祁丰去洗漱休息，陆明娇也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阿福和章泽安。只剩下了兄妹俩。
“大哥？你还配得上我叫你这声大哥吗？”从章泽安告诉她的那一刻，她其实就一直都在憋着火。
她与章泽安都没有告诉陆祁丰，这场戏设计得是多么完美，完美到陆南威都成了帮凶。
如果那些东西没有从方家宅子里搜出来，事情会不会还有转机？至少方振之不用死。
必须死一个，那是她就好了，已经苟活那么多年了，何苦继续下去，也权当报了陆祁丰的养育之恩。
“明娇，我……”
陆明娇心里想发出的质问太多了，那可是她的师父啊，就算陆南威没有正式拜做其徒，那也是叫了声方师父，受着师教的。他们以后又要怎么去面对吴恬意和方童馨。
想问的太多，不知从何问起，看上去问了一个与这件事无关的问题，实际上却提醒了陆南威不少。
“你知道我当初其实恨过爹吗？”
陆南威一怔，没敢说话，只是点头回应，这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助纣为虐、见死不救，这几个字忽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又是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萦绕在他的耳畔。
“可是后来我不恨了，也不是爹要他们死的，而且爹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陆明娇逼近了陆南威，她一拳一拳地砸向了他的左胸，感觉很用力，不过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他也没感到疼。但她疼，手砸得疼，心更疼，眼圈红了也不知道是红血丝还是委屈难受。
“你也叫他一声师父啊！你不仅看着他去死，你甚至还推波助澜。你何时这般冷血无情了？”
陆南威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打自己，主要是心疼她，强行抱住了她。
“明娇，别这样。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是在保护你们。”
他同样的难受，对于方振之，他的感情或许不如陆明娇深厚，但绝对也是敬之爱之，地位与父亲相当。生死抉择时，如果能是他，他也不会选择让方振之去。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堂堂陆家大少盗了自家父亲的印章，再伪造文书，干着违法的勾当？莫不是惹人笑话。在旁人眼里，陆南威做和陆祁丰做，那才是真的没区别。
陆明娇推开了他，他后退了两步，而她是故意地退了两步，想离他远一些。“保护？保护你就让我师父去死吗？！”
她敬重的大哥，她深爱的陆南威，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感情有一天会掺杂进了仇恨，还美名其曰地保护。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再去面对她的这位“大哥”。
“那你是要我看着你去死，还是要我娶了赵梦月？”
他也没再好声好气地哄着陆明娇，心里是窝火的。提到这两件事的时候尤是，陆明娇冲动带着赵梦月就去了赵家谈判，结果呢，自认为是一个划算的交易，明明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赵家之仇，与陆明娇那是不共戴天的，那就是与整个陆家不共戴天。且不说他心里只有陆明娇一人，光是这仇，他便一定不会与赵梦月发生什么。
邬盛湘来过陆家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陆南威，所以他与方振之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陆明娇明白了，可是她也不明白。
我恨你三个字，她无法说出口。
她，哭着跑出了陆宅。
“明娇！”
陆南威本想追出去的，后来想想，这个时候，让她自己冷静一下也好。倚在门框边，瞅见陆明娇往方家的方向去了，倒也不是很担心，虽然现在方家没人，但左右还是在陆家的地盘上，安全是保证了的。
回头看了看楼上陆祁丰的房间，应该睡下了吧？他转道去了书房。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也确实是他当时的疏忽才给了赵昌石的可乘之机。那日陆祁丰责骂他的每一句都没有错。
他两腿一屈，便跪了下去，甚至还挺直了身子。陆祁丰没有让他跪，是他自己要跪的，算是惩戒自己，再加上方振之的事，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样跟陆祁丰交代。要跪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看陆祁丰什么时候来书房再说吧。
阿福和章泽安一见陆明娇泪奔而出，二人两头而飞。阿福赶回家里，在客厅却空无一人，陆南威房间如是，直到书房才发现挺直了背跪着的人儿。
吓得阿福也直接跪在了他的身边，主子都跪着了，他哪里还敢站啊。“威爷，您这是干嘛啊，老爷生气了？”
陆南威的性格，在陆家能这样的，除了陆明娇，也只有陆祁丰敢这样对他了，可陆明娇再骄横也是不敢对自己的兄长这般的。
“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难道不应该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责。
“威爷，您千万别那么说。我去求老爷……”
阿福正准备起身，却被陆南威一把抓住衣袖。
“别去，是我自己要跪的。”
“威爷……”阿福有些心疼了，他的威爷一直以来冷着个脸，不近人情，服软认怂那也就在陆明娇面前才有过，怎会这般。
“等爹醒了，告诉他，我在书房请罚。”
请罚这两个字，破天荒地从陆南威口中说出来，从库房着火到海关大检，如今方振之即将丢了性命，这也不是他一句请罚便可了事的。
陆祁丰睡得并不安稳，心里记挂着方振之，便起身坐着，夜里有喝水的习惯，管家正好进来添热水。
“老爷，少爷说他做错了事，从昨儿夜里就在书房里跪着，说是向您请罚。”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添了陆祁丰的怒，虽然真没怎么对陆南威动过怒，可这次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仓库和海关这两件事，陆祁丰确实怪过陆南威，但不至于这般。就算他去牢里坐了两日，如今换了方振之进去，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起码，陆祁丰还活着。
心里觉得没什么大事，傲气太重，训一训也是好的。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温水，淡淡问道：
“小姐呢？”
“少爷与小姐似乎起了争执，小姐跑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啪地一声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已经后半夜了，陆明娇一个女孩子仍未归家，这重于万事。“还不快去找！”
管家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
陆祁丰立即去了书房，阿福又被打发出来侯着，相当难熬，可算是看见了希望。
才进书房，就看见跪得笔直的陆南威，几个小时了，腿都跪麻了吧？还如此硬撑，真不愧是事事完美的威爷。陆祁丰也奇怪了，他事求完美，怎会疏忽？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大步走上前，坐在了陆南威前面的的椅子上。“这又是闹哪一出？”
“爹，您醒了。”他低下头，不敢看陆祁丰的眼睛。
“行了，跪了那么长时间了，仓库和海关的事就此罢了，起来说话。”
陆祁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怪过他，要不然从仓库着火的时候便不会放过他了。更何况，这把火烧得又急又旺。
陆南威没敢动，要只有这两件事就好了，要只有这两件事陆明娇能跑出去那么久吗？“南威不敢，请爹责罚。”
陆祁丰眉头一皱。“嗯？”
这小子难道还有事？事情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