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打的凤入牢的龙(2)
陆祁丰的自大,戳中赵昌石的无名笑点,这份自信不知源于何处。
几十年来,陆祁丰在上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怕是已经忘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神。
他也只是上滩的一个商人,做不了其他的任何主。
“陆兄,您莫不是忘了,现在可不是十五年前,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人摆布。”
他刻意咬重了“十五年前”四个字,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些人这些日子挥之不去的心魔。
“你又要作什么恶?”
“恶人就非得我赵昌石做?”
果不其然,这一次是赵昌石挖好的陷阱,偏偏陆南威想都不想就往里儿跳,拦都拦不住。
陆祁丰只是还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陆南威站在他们俩后面,不大听得清具体的谈话内容,光看赵昌石一脸阴险狡诈、猥琐得意,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并且肯定了几分。
倘若赵昌石想早见阎王几日,陆南威一点也不介意。
海关署长是国人,早已沦为了洋人的走狗,卖国奴罢了,战火连天,自身难保,商人除了先捧着他别无他法。
台下几人争执来争执去的,关于发言内容那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左右不过还是大检以后是否合格的奖惩制度,他们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以至于等他们的注意力回到海关大检集会上时,发言早已结束,重头戏开始。
所谓海关大检,则是这一年以来,以及未来一年,船只往来运输货物商家还有船只装备等,是否符合要求,一般来说百分之六十以上合格在海贸这一块经营就仍属正常状态,低于这个值在上滩从事该行岌岌可危。
若是有哪儿犯了规矩,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小命不保,那都是有可能的。
自也有做得好的,飞黄腾达,陆家便是最好的例子,也是最惹人眼红的例子。
“陆兄,小弟今儿请您看一出好戏,瞧好了您嘞。”
话音刚落,陆家码头的人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俯在陆南威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脸色大变,赵昌石看见此刻顿时欣欣然。
陆南威垂着双手立在陆祁丰身旁,沉着声。“我们入局了。”
陆祁丰眼珠子稍稍往上一转,盯着赵昌石的模样真真像老虎要吃人的模样,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被他反将一军的时候。
陆家父子的神情被赵昌石尽收眼底,这次的计划那可谓万无一失。
只见一群警察夹着警棍向他们走来,章泽安也在其中,他向陆南威投来的眼神:不要轻举妄动。
为首的拿出自己的警察证给他们看了一眼。
“署长有请。”
陆祁丰毫不犹豫地便随着他们过去,陆家其他人与方振之紧随其后,孟九也携孟乾滔跟在后面。而赵昌石则是去下井落石的。
陆家的货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类的枪支弹药,陆祁丰与陆南威并不吃惊,似是意料之中的事——赵昌石的设计。
陆明娇虽然也猜到了这是赵昌石在里面搞的鬼,可是私运军火在如今的律法里那可是大罪,搞不好那是要枪毙的。她担心得紧。
二孟父子诧异地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陆祁丰也好,陆南威也罢,都不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分明是陷害。
人证物证确凿,今天是海关大检,陆家的船,陆家的货,根本无从抵赖。
“陆老爷,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海关署长一副惋惜的样子,在他的眼里陆祁丰可是年年按时上交关税的上好商人,平日里又不给他们找麻烦,可是喜欢很。
陆祁丰负手面色平静。“行得正坐得端,陆某不曾做过。”
署长拿他无措,反正有着证据,直接抓人入狱也未尝不可。
赵昌石在一旁冷嘲道:“整个上滩谁不知道陆兄在码头一手遮天多年,这样的生意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已不只是私运军火那么简单吧?”
生怕陆家报仇的时候当了无头苍蝇,上赶着报了自己的名字。
世道乱,有人趁乱便昧着良心赚钱,明里暗里,陆祁丰不是听不出来赵昌石所指。
警察拿出手铐,二话不说就拷在了陆祁丰已经布满了皱纹的双手上,陆南威和陆明娇都还没来得及拦。
陆祁丰也没反抗。
方振之在旁边轻轻唤了声“老爷”,满是心疼,眉头锁着,他说过要报陆家的恩的。
他偏过头看着身后这一大家子人,还有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那么多年的心血绝不能毁在赵昌石手里。
忽然间他苍老了,上了岁数的脸颊上勉强地露出淡淡的笑,安慰他们,也安慰他自己。
陆明娇与方振之同是一般的担心。
她明知这是赵昌石的陷阱,自己的亲人再一次被仇人所害,还是同一个人,她恨毒那赵昌石,可是她现在能有什么办法,众目睽睽,陆家无从辩解。
他们眼睁睁看着陆祁丰被押上警车。
章泽安私下匆匆留下一句。“抓紧时间逼赵昌石去找海关署长。”
陆南威正准备回去和方振之还有孟九等人商量对策时,却不见了陆明娇的身影。
陆祁丰直接入了狱,甚至都没人对他审讯,冤枉人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合着眼,坐在只铺着凉席的床板上,寒冬腊月间本就是极冷的,如今年岁大了,是遭不住的。
依旧稳若泰山,待歹人出招,听着牢房外一串钥匙碰撞作响的声音,不过动作还是极轻的。
他才随声睁眼。
“老爷。”章泽安轻步入内,颔首低眉地悄声唤了一句。
陆祁丰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不然陆南威辛辛苦苦培养他出来做什么。
章泽安上前两步,为陆祁丰解掉了手铐脚铐,同时又往外张望着。“老爷您快走,外面我安排了接您的车,这都是赵昌石在背后捣的鬼。”
陆祁丰并没有动,手脚被铐得酸痛,但这其实并不影响他逃走。“怎么走?终归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整个上滩都知道你章泽安是我陆家的人,我走了,你能逃责?”
“为陆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是我一个人苟活就够了,要保住整个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