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难得他温柔
重夜繁坐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可他却一动没动，目光专注的望向这个房间内的一个方向。他并不是没有事情要做，可此刻在他的心里，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来的重要。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小丫鬟不对劲了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似乎在那时候她趁着他睡着，在他耳边说要他爱上华寻珍的时候，他就赌气很长时间不肯理她了，心里想着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好好地记清楚，他的喜欢不是她想不要就不要，可以随意推给别人的。他故意冷落了她一阵子，可没想到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的小丫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依旧会笑，依旧像从前那样体贴，对待府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可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水灵净，看到他的时候，目光不会那么平和，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一样，只是这么简单。
重夜繁从自己的回忆中出来，目光沉沉的看着此刻正安静坐着看书的“水灵净”，眉头皱得更紧，他走过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水灵净”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净儿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王爷书房里面的书，居然这么有趣。”
“是吗？”重夜繁的目光落在她光滑如缎的头发上，并没有去注意她手里的书，他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既然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来这里看看。”
“水灵净”立刻就笑了起来，笑的眼睛弯弯的，“谢谢王爷！”
重夜繁听了她的话之后，却皱起了眉头，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若是以前的水灵净，在他说让她来书房看书之后，她会有的表现应该是皱着眉，然后说着“王爷怎么自己不用功，还比不上我”之类的，而不是这么干脆的就说好。明明眼前的水灵净更加的听话，他却觉得什么都不对劲。
窗外，从姬如霜房内出来的水灵净隐去了身形，站在外面看着书房内的一切。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终于看清了重夜繁平时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这一发现让她震惊极了，同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像是有个人用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那么的温柔，深沉的像是海洋一样，明明嘴上说着嘲讽她的话，可看着她的时候，却让旁人感受到无比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啊……
水灵净抬头看着天空，努力的将自己眼中的湿意逼了回去。
水灵净看着重夜繁跟里面坐着的那个“水灵净”温声细语的说话，看着他对“水灵净”笑，明明里面的人跟她长着一样的脸，可她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比重夜繁跟华寻珍在一起的时候，更让她难受。
水灵净慢慢的走进去，看着重夜繁将“水灵净”因为低着头专注看书而不小心掉落下的额前碎发给撩到了耳后。
她挥了挥手，将这一刻的时间冻住，然后“水灵净”也从椅子上消失，“她”原本手里拿着的书也掉落在桌上。
水灵净走过去，拿起书，用刚刚“她”看书的姿势，坐到了椅子上。
重夜繁的手动了，皱了皱眉，觉得刚刚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当他再对上眼前的水灵净的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又回来了。
就像她从未消失过一般。
重夜繁看着水灵净澄澈的双眼，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水灵净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王爷，您怎么了吗？”
“没有，”重夜繁摇头，将她的头发别在了耳后，“你好好看书吧，本王还有事情要做。”
水灵净目送着他远去，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她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无意识的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灵净出了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兰慈站在两个打理花园的小丫鬟身边，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走过去，问道：“兰慈，怎么了？”
兰慈见是水灵净，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回答：“这两个丫鬟不小犯了点错，我正在训她们。净儿，你身体好些了吗？王爷说你生了病，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让我们去见你。”
水灵净微微瞪大了些眼睛，原来他说她只是生病了吗？他早就看出来她不对劲了？她想起刚刚重夜繁离开时候脸上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他的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
兰慈挥手让身边两个丫鬟先回去，“行了你们两个，以后注意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心里应该有些数，不然以后，可是谁都帮不了你们。”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连声向兰慈道了谢，小跑着离开了。
兰慈拍了拍水灵净的肩膀，“介不介意跟我走一段路？”
水灵净点点头，两个人便顺着花园的这条石子路往前走。
兰慈一边走，一边随手从沿途的矮树上摘下一小片叶子，拿在手上把玩着。突然，她开口问道：“对了净儿，你知道彩巷去哪了吗？她前几天突然就从王府里面不见了，问谁谁也说不知道，没见过她去哪。平日里你跟她的关系最好了，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呢？”
水灵净一惊，她自然是知道彩巷去了哪里的，可实话怎么可能跟兰慈说出来？不过想到彩巷的身份，她忍不住就猜测兰慈的身份，是不是也会像彩巷一样，也可能是哪一界潜伏在重夜繁身边的探子？那么会是什么身份呢？跟她一样的仙人？魔，亦或者是妖？
兰慈见水灵净一直不说话，奇怪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净儿，你在想什么呢？”
水灵净呵呵的干笑了一下，“没，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彩巷以前就是王爷身边的暗卫，身份跟我们的都不同，兴许这一次，也是王爷派她出去，给她什么任务了吧？”
兰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有可能是这样。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以后可不能再说彩巷的事了，免得给王爷带来什么麻烦。”
水灵净还心烦意乱着，兰慈就突然说了一句让她觉得措手不及的话来，“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还挺羡慕你的。”
水灵净一愣，“啊？你在说什么？”
兰慈笑了笑，随手就把她拿在手中已经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叶子丢在了地上，“我羡慕王爷的心里有你，对你一直都这么好，明明当初，我们是一起在他身边的，甚至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比你还要久。可偏偏是你，独占了王爷的喜爱，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兰慈，其实我并没有……”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的吧，”兰慈没有听水灵净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虽然是庄家的小姐，可其实并不是嫡生的小姐，我的娘亲只不过是我爹在外面一夜风流的一个普通女子，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在她把我生下来之后，我就被送到了庄府，在庄夫人的身边养大。从小到大我并不是最起眼的那个，庄府的几个嫡生少爷小姐个个都可以欺负我，只因为我是个没娘的孩子，直到我被爹送进了王府，让我努力取得王爷的宠爱，将来能够成为他的侧妃。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王爷他从小就俊美非凡，又身份尊贵，实在是没什么不好，可在我一直为此努力的时候，偏偏出现了一个你。王爷对你一直都跟对待别人的不同，我那么想要的东西，偏偏你轻易就可以得到，”兰慈低垂下眼，话说的很轻，却能让人从中感受到她的压抑，“我也想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想要一份普通平凡的爱情，可是我更想要从今后没有人再能够欺侮我，净儿，你能够帮我吗？”
“什么……”水灵净喃喃着，眼神有些无光，像是没有听懂兰慈的话一样。
兰慈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水灵净的手腕，言辞也变得激烈了，“净儿，既然你的一句话能够让王爷同意迎娶华寻珍，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够帮帮我呢？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只不过是多一个侧妃而已，王爷一定会听你的！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跟你争王爷的宠爱，只要让我成为王爷的侧妃，成为这个府里的主子。净儿，我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不要这样，我做不到……”水灵净喃喃着，拼命的摇头，她怎么可能做到？突然，她想到了些什么，抬头疑惑且惊慌的看着兰慈，“你刚刚说……你都看到了？”
兰慈点头，“那天你跟王爷说话的时候，我正好站在门外。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净儿，你答应了吗？你帮我去跟王爷说，让他也娶了我好不好？”
水灵净没有说话，兰慈也没有逼她，“没关系，我不是很着急，我们可以下次再说，你好好想一想。”
兰慈走了，水灵净却还站在原地，她的脑海里乱极了，却并不是因为兰慈求她，此刻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她，她记得当时她在房间外面下了禁制，可兰慈却看见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的仙术失效了，既然如此，那么重夜繁呢，她给重夜繁下的催眠术，到底有没有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