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洪荒前缘尽
空渊眼角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龙脉，“本尊也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这个胆小鬼也终于愿意出来了。”
龙脉被他一句“胆小鬼”说的怒火上涨，浑身都胀成了红色，“你你你才是胆小鬼！我哪里有躲起来？我是奉了黄帝大人的命令，守护人间，保卫人间秩序！哪里像你，居然背弃了我们神族当初的约定，不仅堕入魔道，如今更是要逆天而行，危害人间了吗？”
“何为正，何又为邪？”空渊深深地凝视着他怀抱里的水灵净，“一开始，这世上的主宰是神，满怀着一腔悲悯之心，可最后还不是没落了，最后剩下的又有几个？我受够了那种开口闭口都是天下苍生的生活，沉华一直压制着我，可他又有什么好的？他还不是连自己想要的都不敢要？我比沉华要诚实多了，至少，我要的，我爱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让她待在我身边。”
“刚刚醒来就敢到处乱跑，魔尊大人还真是毫无畏惧啊。”远远地有个声音传来，一袭白衣划过天际，姬如霜背着双手，慢慢地落在了地上。微风吹起他散落在肩上的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的看向空渊的眼神里，带着对过往的怀念。
空渊眯了眯眼睛，“原来是你。”从前那只总爱跟在净泽身边的小青狐，他这一觉醒来，当年的小狐狸都已经成长为了狐族族长。
“好久不见。”姬如霜淡淡的说，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水灵净身上，见她眉间泛着黑气，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空渊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没有长进，这么喜欢跟在她身边，也不在乎她心里是不是有你。”
“这是我的事，”姬如霜冷着一张脸，“把她给我。”
“她是我的，”空渊脸上带着快意，微微昂起了头，“这一点，你从很久之前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那是沉华，不是你，空渊。”
论说话气死人的功力，姬如霜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差，他一句话就说到了空渊的痛处，曾经作为沉华的恶面是空渊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的黑历史，虽然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大，魔界至尊的地位无比的高大，可他却仍是对这一点耿耿于怀，于是每次都跟沉华作对，可也没从他手上讨取什么便宜，甚至上一次他们交手的时候，还让他不得不沉睡千年来修复内伤。
“可自始至终爱她的人，都是我，”空渊说道，“那个冰块，他懂得什么是爱吗？这天底下，他谁都不爱，甚至是自己。只有我才懂得如何去好好的爱她，只有我才能给她想要的回应。”
空渊说的的确没错，当初的净泽与沉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自从空渊与沉华一分为二之后，空渊带走了红莲所有的情感，而沉华却根本就不懂得情是什么。
“可她不是净泽，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花仙，一心想的是沉华，你真的要在她的神体还未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把带回到你的魔界，让魔气一点一点的侵蚀她身上的仙气，让她又像从前那样的死去吗？”
站在一旁的彩巷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是什么情况，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家魔尊什么时候跟水灵净这么熟了？还有姬先生，她知道他是个仙人，是四大妖王之一，可是听魔尊的语气，好像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时间是在……洪荒？彩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都说神族自从上一次的洪荒大战之后，在这世上也没剩下几个，可现在眼前站着的，一个个开口闭口，似乎都是神族。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这一切又关水灵净什么事，水灵净不过只是一个才两百多岁的小花仙啊！
空渊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会好好照顾她。”
姬如霜看着空渊，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她给我吧，空渊。现在我们在这里这样争论，什么意义都没有。等到她醒来，你该如何告诉她你的身份，你跟沉华一样的长相？以净儿的性子，若是知道你是魔尊，她会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跟你打一场，这些，你也不愿意见到的吧。”
空渊不说话，过了很久，直到彩巷以为她的魔尊不会同意的时候，姬如霜走了过来，伸手将水灵净从空渊的怀里抱了过来，而空渊也没有反对。
姬如霜抱着水灵净，转身要走的时候，空渊在他身后说道：“你说的，会好好照顾她。”
姬如霜没有回答，只是招呼了龙脉跟他一起走，又幻化出一只白鹤，将敖飒和早就晕过去的重邵衡送到白鹤上，就此远去。
空渊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姬如霜，一直到天边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他这才转过头来，“以后，你们可以不用去人间了，沉华那里，本尊会派别人过去。”
阴九夜彩巷都低头应了是，只是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没有人再知道了。
空渊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茫茫的绿色群山，这是魔界很难见到的景色，在魔界，只有漫天的黑色，见不到一丝光亮。他有的时候也会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跟沉华分开，是不是他跟净泽还会好好地在一起，他会找到转世失去了记忆的她，带她去走他们从前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做过的事，好好地陪伴在她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变得不再完整，一个冷漠，只知道守着天河等待那永远不会再归来的人，也不懂什么是情；一个暴烈，整天躲在暗无天日的魔界借酒消愁，沉浸在过去的记忆力无法自拔。可是他们又都是同样的人，同样的孤独。
水灵净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慢慢的从床上撑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可看了看则这屋子里的摆设，却又觉得很是熟悉。
水灵净揉了揉自己的头，她还记得刚刚她跟小飒还在山里面，小飒还在帮她疗伤……对了，小飒呢？
水灵净掀开被子，急急的从床上下来，因为下来的太急，她感到一阵晕眩，连忙扶着床柱站好，直到缓过来了才披上放在一旁的外衣穿好，准备往外走去。
她还没出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姬如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看着站在房间正中间的水灵净，挑了挑眉，“你起来了？觉得好些了吗？”
水灵净一见是姬如霜，脸上带着诧异，“先生，您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你出了事，还把你带回来了，是吗？”姬如霜将药碗放在桌上，让她过来将药先喝了，“你倒也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跑去那种地方不说，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差一点就死了，谁都救不了你！”
水灵净被姬如霜训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敢开口跟姬如霜顶嘴，喝药的时候差一点就将药汁全部都喷了出来。
听姬如霜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水灵净着急的问他，“那么小飒呢？他跟我一起去的，他有没有事？”
“人家可比你厉害多了，自己本身就不差，又有个人愿意保护他为他去死，你说他会有事吗？”姬如霜的口气嘲讽。
水灵净尴尬的笑，不过听他说敖飒没事，她就放心了，想到了什么，她又问道：“那先生，龙脉呢？”不会是被阴九夜他们抢走了吧？
姬如霜笑了笑，“你说它呀，不就在你身后吗？”
她身后？水灵净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皱着眉，“先生，没有啊。”
姬如霜走到放在窗边的一个花盆边上，伸手招呼她过来。
龙脉正闭着眼睛，舒服的在里头睡着觉，它的身体上下起伏，远远地看去就像是覆盖了整个花盆的绿色植物长在泥土上，被微风吹得摇曳着。
水灵净笑了笑，伸手戳了戳龙脉起伏的肚子，“它睡得还真是香，没心没肺的。”
“你难道就不是没心没肺的了吗？”姬如霜嘲讽她，“这些天你给我好好地待在府里养伤，哪里也不能再去。那个小太子我已经送回皇宫去了，也消去了他这段日子的记忆。你跟龙太子还真是够胡闹的，居然还整出来一个什么巫蛊，你可知道这段时间京城里面的人被你们俩弄得有多人心惶惶？还有你的小王爷，他以为你也得了巫蛊，还去苗疆请了巫师来，还因此被凡间皇帝给责罚了。”
水灵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她有些不敢想象，一向为了得到皇上承认而努力的王爷，居然会因为她而不惜得罪皇上，那他的心里到底会有多难过？水灵净坐不住了，一口喝干了药就准备出门去。
姬如霜叫住了她，“净儿，你始终要记得，今后不管你做些什么，都要先想一想，你所做的，会不会伤害到你重要的人，会不会值得。”
水灵净的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