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
把人放在床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歇一会。看着不胖啊，怎么会那么重，我转脸看向她，真的挺漂亮的，梳着一个马尾辫用黑色的头绳打了个结，简单又不失优雅，红扑扑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双眼微闭，嘴巴微微张开，胸口一起一伏的，睡的可真香；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里面一条高领的毛衣，黑色的牛仔裤，腿还挺长！不行，不能再看了，再看要犯错误了，我站了起来找了一条厚毛毯盖在她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想到门口清醒一下，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一个激灵又赶紧闪回屋内。今晚这可怎么过啊，我这身体零部件一点都不缺的一个正常男人，旁边还有这么一个美女，这不是在考验我吗。电视里经常会演这么一段情节，男主人公把女主人公救了，半夜里女主人公找个借口扑进男主人公的怀里以身相许，男主人公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哈哈，不会真有这种好事吧。我越想越乐，禁不住笑出声来，这时她忽然醒了，睁开眼看见我正咧着嘴对着她笑，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胸口对我大声喊道：“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我赶忙收回笑容问道。
“你对我干吗了”？她紧张的看着我。
“我..我..”，我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赶忙掀开毛毯看见自己的衣服依然穿的整整齐齐的，双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我怎么在这里？”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在KTV喝多了，我把你弄回来的。”我说道。
她没再说话眯眯的看了我一眼，翻身倒下又睡着了。
我去，这心可真够大的，我真是服了这姐姐了。算了，君子不跟驴置气，这臭女人，我以后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我把两张椅子对在一起，拿出两条毛毯，一条当枕头，一条当被子，躺在上面点了支烟。快十二点了，墙上布满灰尘的石英钟在滴滴答答的转着，伴着林娟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夜可真够糟心的。
这椅子可够硬的，一夜翻来覆去的睡睡醒醒，一直到凌晨二三点钟才算真的睡着；醒来时发现林娟已经走了，我身上多了条毯子。赶紧起来，浑身疼的难受，刚洗漱完毕，林娟推门进来了：“早餐也不知道你吃什么，就随便给你买了点”，说着对我晃了晃手里的豆浆和油条。
“谢了”，我应付的回了她一句。
“那我走了？”她说道。
“再见”。
“你没有话跟我讲”？
“拜托，凭什么要我跟你讲？”我生气道。
她也有点生气的把豆浆和油条往桌上一放，转身欲走。
“对了，昨晚KTV的钱还没付，你别忘了给人家。”我叫住了她。
“子巍，其实你人挺好的”，她背对着我说道。
太累了，吃过早饭我又回到床上眯了一会，快到中午时分才醒。到车间里转了一圈，生产一切正常，去食堂吃午饭吧，打好饭围着食堂看了一圈，没见到林娟。这女人死哪去了，心里在想。这时正好碰到和林娟同办公室的陈小莉，便走过去问她。
“林娟被客户投诉了，正在办公室哭呢”，小莉说道。
“是被那两个台湾客户吗？”我问道。
“估计是吧，好像事情还挺严重的。”
我赶紧扒了两口饭一抹嘴往办公室走去，到了二楼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嘤嘤”的哭声，走进去看见林娟趴在办公桌上，旁边满地纸巾。
“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她没有搭理我。我看见她旁边放着一张纸，便拿了起来，这是一张通告：
由于林娟在业务操作过程中所展现出的不专业性，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现对林娟提出全厂通报批评并扣除全年奖金。
我去，这也太不讲理了吧，难道谈个业务还得需要业务员以身相许？
“我找你们老板去”，我对林娟说道。
“你别去”，林娟听到我这么一说赶紧抬起头，那一脸的梨花带雨，我真是又心疼又开心。
“没事，你等我一会。”说完我快步向三楼走去。上次我为自己的事都没有这么决绝过，难怪上大学的时候，室友们总是叫我情圣，我就是看不了女人哭。林娟站起来试图拦住我，但我已经跑出了门外。
“马总，我觉得你对林娟的处罚不公平“，我对马总说道。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你不要参与”。
“当时我在现场，那两个台湾人对林娟动手动脚，图谋不轨，她一个女孩子家，我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不了解事情经过“。
“是你不了解吧？你这也太专制了吧”，我生气道。
“子巍，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马总突然问道。
“没..没关系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马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一次出货的问题，林娟跑过来，让我找你老板为你求情，拿辞职做要挟。这一次，你又反过来为她求情。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一下子把我问懵了，怪不得公司最后对我的处理不了了之，原来是林娟为我求的情啊！这女孩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嘛。
“瞧你这话问的，我们就是工作关系啊。”我突然有点心虚的说道。
“那俩台湾客户讲，你是她男朋友？”
“这..开玩笑的啦，我当时就是为了帮林娟解围随口说的”。
“我警告你，在我们厂里就好好干你的工作，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会跟Justin讲，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马总，你这哪跟哪啊，我们再说林娟的事情，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再说我有女朋友。我就是觉得这个处理对她不公平。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为了业务连名声都不要了吧。”
马总这时态度也放缓了一些说道：“我们会在开会研究的，你出去吧”。
就这点破事，研究你大爷啊，虽然心里不爽，但能感觉到此事有了些回旋的余地。
“马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边哈腰边退出门外。
下到二楼一看林娟不在办公室，便回到了宿舍。不一会儿林娟跟我打了个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是一家在当地比较有名的饭店，白墙灰瓦很像徽派建筑，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比较素雅但很有格调。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正中一块横匾，上刻“食府”二字，门顶一个硕大的中国结。走进大门，一个巨大的屏风挡在门口，上有龙凤盘珠，栩栩如生，从侧面进入大厅，要先走过一座青石砌成的小桥，桥下流水哗哗作响，几块浮萍飘在水面上，大厅里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客声噪杂，酒香脂浓。两旁分列数个雅座，分别以“翠竹”，“松柏”，“腊梅”“清荷”等命名，明灯高挂，彩绣盈门。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林娟开口说道：“我推荐几个特色菜让你尝尝”。“好，好，好”，我满口答应，点菜真不是我的强项，但吃还可以。
“梅干菜扣肉，绍三鲜，糟熘虾仁和一盘炒地皮”。“挺好吃啊”，我说道。“喜欢吃就好”。
“对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随口问道。
“钱不扣了，但是处罚还是有的”。
“什么处罚？”
“不说这个，随便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为我出面”。
“这是小事啊”
“你这人是不是很爱出风头啊”？林娟问道。
“不爱，我爱美女”。我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一红，把脸转向一侧。
“开玩笑的啦，其实我平常挺怂的”。
“你喜欢我”？她突然问道。
“你这么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还能轮到我”？我揶揄道。
“我说的是认真的”。她答道。
“我..我..”，又掉链子了。想说喜欢吧，我有女朋友了，不说喜欢吧，但心里又确实喜欢。
“今天这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啊”，我赶忙转开话题。
“你怕了“？她开口问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喜欢我，我就给你讲个故事，不喜欢我，我们就好好的吃完这顿饭”。
一句话把我兴趣提起来了，“喜欢”，我开口答道。大家不要说我是禽兽，我那时候还小，主要是为了听故事。
“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我很爱他，但后来发现他占有欲特别强，有一次我跟一个男同学多说了几句话，他就在外面找了些社会上的人把那人打了一顿。我找他理论时，他竟也打了我一巴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提出分手，他跪在我面前让我原谅他，我没有同意，他..他..竟然把我强暴了。”她咬了下嘴唇。
我一下子愣住了，有点惊讶的问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你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你当时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这和你自愿的有什么区别？”我开口问道。
她一下子发起火来，双眼含着泪，紧盯着我，大声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那时很爱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跪在我面前拼命的扇自己的脸。我又怕又恨，你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
我明白又能怎样呢？也许我从来都没有深爱过吧，所以我不明白。但是也不忍心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伸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要不我们就不说这个了吧”，我对她说道。
“那件事后我整个人都变了，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这里来上班。”她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还到处炫耀，最后学校报的警，警察到厂里来找我了解情况的时候，整个厂的人都知道了。”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再后来传来传去，事情全都变了，说什么的都有。厂里好多的人都认为我不是个好女孩，包括马总也是这样认为。那两个台湾人其实已经骚扰我很久了，一直拿业务来要挟我，马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一直在劝我酒的那个台湾人还说要在绍兴给我买套房，要包养我”，她咬了一下牙继续说道：“其实马总对我也有想法，我为了工作都忍了，但是我真的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的女人，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干好工作，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但我真的好恨，他们都以为我是在装。”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她每次有事的时候宁愿给我打电话也不联系自己本厂的同事；也难怪台湾人去投诉的时候，马总竟然会接招；也更理解了为什么马总会质问我和林娟的关系，这一下似乎都解释通了。贵圈真乱啊，我心里想到！
自古红颜多薄命，此时我有点可怜起林娟来。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问道。
“因为你真的是个好人。”
“当一个女人要拒绝一个男人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说的。”我答道。
林娟听到我说这句话时，一下子破涕为笑，“你怎么那么不正经”。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放心我嘴很严的”，说着我对着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相信我吗”？她突然问道。
“当然，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气氛有点沉默了。
“林娟，也谢谢你替我求情保住了我的饭碗，这顿饭我来请吧。”我打破了沉默。
“说好的我请客的”，林娟说，“那件事你本来就没有责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夜深了，马路两旁挂满的红灯笼也亮了起来，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鞭炮声，这在提示着我年越来越近了。
楼外春晴百鸟鸣，楼中春酒美人倾。路旁花日添衣色，云里天风散珮声。
向此高吟谁得意，偶来闲客独多情。佳时莫起兴亡恨，游乐今逢四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