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第四组反驳与答辩

【反驳者的信】

尊敬的神父：

承你好意把笛卡尔先生的《沉思集》转交给我让我阅读，我十分感激。不过由于你知道它的价值，所以你就附带了高额的条件。如果我不首先答应向你回复我阅读后的感想，你就不肯允许我享受阅读这本杰作的快乐。假如不是为了见识一下这样好的东西的强烈欲望，对于这个条件我是不会接受的。由于这种好奇心所驱使，我才落得如此下场。假使我认为有可能很容易得到你的宽免，我宁可要求豁免这个条件，就像从前古罗马执政官对那些在逼供之下承认的事情予以宽免一样。

你要我反驳作者吗？这个我绝不行。你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对他本人的评价多么高，对他的智慧和他的学识是多么敬佩。你也清楚现在我公务缠身，你的确高估了我的才能，这一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你交给我去检查的东西要求一种非常高的能力和很多的宁静与闲暇，以便让理智摆脱世俗事务，让意识中只有理智。没有一个非常深刻的沉思和一个非常大的精神集中显然就做不了。尽管如此，既然你要我这样做，我就只好遵命了。但是有一个条件，即你将做我的保证人，并且我的一切错误都将由你来承担。虽然哲学可以自夸独自生产了这个著作，但是由于我们的作者非常谦虚，自己来到神学法庭上，那么我将在这里扮演两个角色，在第一角色里，我以哲学家的身份出现，我将提出两个主要问题，这两个问题我断定是从事这一职业的人们能够提出的问题，即关于人类意识本性问题和上帝的存在性问题。此后，我将穿上神学家的制服，提出一个神学家对于这本著作的疑惑。

【回信】

作者致麦尔塞纳神父的信

尊敬的神父：

我很难找到一个比你给我寄来反驳意见的那个人更明智、更能助人为乐的人来对我的作品做检查了，因为他对待我是那么温文尔雅，以至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计划并不是反对我，也不是反对我所从事的事业。在检查他反驳的东西时，我看出他是那么细心，以至我有理由相信他什么都没有漏掉。他非常激烈地反对他所不能同意的东西，使我没有理由害怕人们会认为这种客气态度掩盖了什么本质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他的反驳并不那么难受，看到他在我的著作中的更多的东西上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我反而感到一丝欣慰。

【点评】

由于阿尔诺的反驳也是从第二个沉思开始的，所以本节仍然没有反驳的内容，但是他写给麦尔塞纳这封信也是蛮有趣味的。要知道他可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科班出身的神学家，他对笛卡尔反驳的强度至关重要。

我们再一次看出作为神学家的麦尔塞纳神父对笛卡尔的态度：第一，阿尔诺要求参与这项检查所导致的一切后果需要由麦尔塞纳神父承担，神父显然是答应了；第二，阿尔诺对笛卡尔的学术影响力的认同溢于言表；第三，他对于自己的工作角色的划分也暗示了他的态度：哲学是他的学术能力，神学是他的职责所在。这里有一个问题，神学和无神论在信仰层面是水火不容的，如果他还是怀着这样分裂的态度进行论证，总有些许欲盖弥彰的味道。

同时，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们将看到，阿尔诺的第四组反驳与笛卡尔的答辩非常针锋相对，论证方法彼此很接近，不同的无非是在信仰上的不同或者是同一种基本假设的不同表述方式。在笛卡尔有针对性的答辩之后，《沉思集》的逻辑严谨性进一步提高了，在我眼里这才是最可取之处，建议大家重点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