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节 帕提亚与丝绸之路的拓通
一般认为,张骞西域凿空标志着丝绸之路的开通。事实上,在张骞西行之前,帕提亚人已经占据了从阿姆河到两河流域的广阔区域。汉帝国使者的到来,帕提亚人“随汉使来观汉”,不仅使两大帝国之间首次建立了正式的官方关系,而且使丝绸之路东西两段顺利对接,从中国到地中海的丝绸之路全面开通。
一 帕提亚的东征与丝路的拓展
目前的研究表明,丝绸之路的西段,即帕米尔以西至地中海地区的道路早在波斯帝国时代即已开通,著名的青金石之路和经中亚通往印度的波斯帝国驿道体系就是证明。亚历山大帝国的建立和希腊化世界的形成,更是促进了从中亚、印度到地中海地区道路系统的发展。[3]但公元前3世纪中期以后,尽管孔雀帝国的兴起、帕提亚王国和巴克特里亚王国的独立使塞琉古王国失去了对东部地区(上省)的控制,但这些国家与东部希腊化世界的联系仍然是畅通的,塞琉古王国的使节往来于塞琉古王国与孔雀王国的都城之间,德尔斐神庙的格言能够被一位希腊哲人带到兴都库什山下的阿伊·哈努姆遗址,就说明了这一点。当然,帕提亚与巴克特里亚二者之间的领土争夺,中亚北部地区游牧民族的南迁,无疑会对西部,尤其是中亚一段的交通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碍。但总体上来看,公元前2世纪以后帕提亚帝国的崛起,还是对丝路西段,尤其是从中亚到两河一线丝路的发展还是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帕提亚的东征事实上就是对丝路的扩展。
帕提亚的东征主要是指米特里达特一世(约公元前171—前138年)和米特里达特二世(约公元前123—前88年)向巴克特里亚及南北方向的两次扩张。虽然帕提亚立国伊始,曾积极主动与希腊—巴克特里亚建立盟友关系,两国间相对无事。但米特里达特一世即位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他趁巴克特里亚内忧外患之际,从当时的国王欧克拉提德的手中“夺走了阿斯皮奥努斯(Aspionus)省和图里瓦省(Turiva),而且,还占领了位于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索格底亚那地区……”[4]尽管学界目前在这两个地名的具体所指上有一定的分歧,但都认可帕提亚人在米特里达特一世时期占据了马尔基亚纳地区,甚至一度深入巴克特里亚和索格底亚那。
正是通过米特里达特一世向东的征服,帕提亚人便很快地将其势力推进至河中地区,从帕提亚的达拉(Dara)经木鹿以及撒马尔罕地区的交通线从此有效地处于帕提亚的管辖之下。同时在东南方向,由于对赫拉特和锡斯坦(Seistan)的有力控制,南去坎大哈和印度的交通也获得了进一步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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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米特里达特一世4德拉克马银币(重15.00g),塞琉西亚造币场
正面为国王蓄须戴王带面右胸像,反面赫拉克勒斯持棒向左裸身站像。币文为“ΒΑΣΙΛΕΩΣ ΜΕΓΑΛΟΥ ΑΡΣΑΚΟΥ ΦΙΛΕΛΛΗΝΟΣ”(伟大的国王阿尔萨息,爱希腊者)。[5]
米特里达特一世统治的后期,河中地区乃至帕提亚的东北边境遭到新一轮游牧民入侵所带来的冲击,希腊巴克特里亚王国无力抵抗,趋于崩溃,帕提亚则在这股浪潮的冲击下也损失惨重。东部的赫拉特和木鹿一带皆为塞族(Saka)所占据,国王弗拉阿特斯二世(Phraates II,约公元前138—前127年)与阿尔塔巴努斯一世(Artabanus I,约前128/127—前124年)相继死于东征塞人的战场。[6]
这说明塞人对于帕提亚帝国威胁的严重程度,同时也意味着米特里达特一世昔日的努力又成泡影,这一困境便构成了米特里达特二世再次东征的历史背景。[7]
查士丁在《庞培·特洛古斯 〈腓力史〉 概要》中说:
米特里达特的成就使其赢得了“伟大的”这样一个称号。……他以极大的勇气进行了很多与其邻国的战争,征服了很多民族并将他们纳入帕提亚帝国。他还成功地发动了一系列对斯基泰人的战争,为他们给其先祖造成的伤害复了仇。(Justinus,42.2.3-5)
很显然,这则史料说明米特里达特二世曾成功地征讨了帝国东部的游牧入侵者。
部分钱币学证据补充了古典史料记载的不足。比如,在黄金之丘、马扎里沙里夫(Mazar-e Sharif)以及老铁尔梅兹(Old Termez)等地所发现的米特里达特二世的钱币便为确定这次东征提供了一定的依据。在米特里达特二世以后,这一区域成了帕提亚人长期的领地。[8]因此,约公元前115年,当汉廷的副使到安息时,才出现了“其王令骑迎于东界木鹿城”的宏大场面。[9]伊西多尔(Isidore)在《帕提亚驿程志》所提供的信息也说明,通过米特里达特二世及其后继者的努力,帕提亚人在阿里亚、锡斯坦(Seistan)以及阿拉科西亚等地区都普遍建立起了保障交通的驿站和据点,控制着从赫拉特南下德兰吉亚纳和阿拉科西亚的广大地区。[10]
综上所论,米特里达特一世虽将帕提亚人的势力最先扩展到了河中的撒马尔罕一带,但这种地区性一统局面又因为游牧民族的入侵很快终结,持续时间甚为短暂。米特里达特二世向巴克特里亚方向的拓展,确有收复失地的意图,但从整个中亚地区的历史进程看,他向东的拓展实则有利于丝绸之路的对接。约公元前120年以后,帕提亚不仅再次控制了从木鹿—布哈拉—撒马尔罕一线的交通,南下赫拉特—亚历山大里亚波利斯(Alexanderpolis in Arachosia)到印度河地区的交通要道也获得了有力的保障。正是在这个时候,汉使者不远万里地来到了这个西域大国。
二 张骞“凿空”与帕提亚通汉
张骞西使,目的在于联合月氏以对付匈奴,从而消除汉王朝的心头之患,但张骞回国后的报告引起了武帝拓通西域的决心。因此,丝绸之路的开通,从表面看只是武帝对匈奴政策的副产品而已。
根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张骞传》,可推知张骞两次西使的经过。第一次于前139—前138年间出发,前126年返回长安,目的是要与大月氏夹击匈奴,但不得要领而归。其间往返都皆被匈奴扣留。他此行经过了大宛、康居、大月氏和大夏等国;第二次于前119年出发,前115年还,旨在召回乌孙,与其结昆弟之好,以断匈奴右臂,但亦未完全成功。当时他坐镇乌孙,遣副使分别至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外,还去了安息和身毒。[11]归国不久,他就去世了。他所遣的副使和各国所派出的使节随后一同返回汉朝。作为外交使节,武帝两次给张骞的任务,都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是自张骞以后,西北诸国始通于汉,因此,司马迁将张骞之行称为西域“凿空”。
张骞西使,不论是从公元前2世纪中期欧亚内陆的政治环境、还是汉王朝与西域世界的关系,或者是从历史的纵深影响来说,都意义重大。概括说来,张骞西使虽未说动月氏,召回乌孙,但却带回了西域诸国的信息,亦与乌孙确立了盟友关系,给匈奴以重击,从而为汉与西域诸国间建立相互的外交关系奠定了基础。自此后,大宛、康居、大夏、大月氏、安息、身毒皆与汉互使往来,外交关系确立;张骞西使,西域文化渐渐波及中原,对于汉及其以后中国文化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同时,西域的物产亦被直接引入中原,影响至今;张骞的报告详细记载了西去诸国的路线和交通、西域诸国的物产和风俗,为汉及后世中国经略西域提供了可靠的资料,也鼓励了东西方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相互交往的心理。自此后,中国与中亚、西亚的正常交往建立起来了,经过西亚转手的间接贸易也逐渐发展起来,将欧亚大陆东西两端的中国和欧洲联系了起来。[12]
值得注意的是,汉代使者的涉足之地,均曾属于在亚历山大帝国基础上形成的希腊化世界。根据司马迁在《大宛列传》中的描述可知,张骞所报告的安息(即帕提亚)“最为大国”。虽然张骞第一次西行未至安息,但他在大夏居留一年多(约前129—前128年),“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其中就有安息。张骞报告称: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数千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蒲陶酒。城邑如大宛。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为大国。临妫水。有市。民商贾用车及船行旁国,或数千里。以银为钱,钱如其王面,王死,辄更钱效王面焉。画革旁行以为书记。其西则条枝,北有奄蔡、犁轩。
张骞第二次西使至乌孙,同时也遣副使前往安息。由于此次西使“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加之张骞早已闻安息最为大国,所以汉使带至安息的金币帛等数量当不少于其他国家。约公元前115年,汉使到达安息。《大宛列传》又载:
初,汉使至安息,安息王令将二万骑迎于东界。东界去王都数千里。行比至,过数十城,人民相属甚多。汉使还,而后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犁轩善眩人献于汉。
结合塔恩的分析,可知米特里达特二世时期帕提亚人东征扰边的塞人,从而取得了木鹿,时间约在公元前124—前115年。[13]这也就是说,在前115年时,帕提亚人正好收复东界的木鹿。若此,则说明正当帕提亚人“东征塞人接近奏功之际,大军云集东境,或因此能以二万骑‘迎’汉使入境”[14]
这样看来,正是在前115年,汉帝国的使臣与帕提亚的官方代表取得了联系,丝绸之路上最主要的两个大国确立了直接的外交关系。自此后,帕提亚便陆续遣使至汉,并赠礼汉廷以巩固双方关系。《史记》和《后汉书》关于帕提亚通汉的记载共有四条,西汉时期有公元前110年一次,东汉时期有公元87年、94年和101年三次。但从近代考古发现来推测,汉帝国与帕提亚帝国的交往可能要更为广泛和深入。正是由于丝绸之路上这两大帝国直接交往关系的确立,丝绸之路才得以在公元前后延伸至地中海世界。
三 帕提亚西进与丝路的延伸
帕提亚的“西进”,是通过逐步吞并塞琉古王国的西伊朗领地而实现的。从赫卡尼亚(Hyrcania)到塞琉西亚(Seleucia),沿路的重要城市和商站主要有赫卡通皮洛斯(Hekatompylos)、拉盖(Rhagae)和埃克巴塔纳(Ecbatana)。帕提亚正是通过对这些城市的有效控制,才得以扼丝路之要冲。
(一)夺取赫卡通皮洛斯
赫卡通皮洛斯一名,系古希腊语“κατóμπυλος”的音译,由“
κατóμ(一百)”和“
(门、门道)”合成,意为有一百个城门的城市。[15]因此又称“百门城”。塞琉古一世时期,赫卡尼亚和帕提亚合为一省,赫卡通皮洛斯则是该省区的中心城市。根据目前考古发掘提供的信息,赫卡通皮洛斯的大致方位似乎得到确认,即今天伊朗西北塞姆南省(Semnān)达姆甘(Dāmghān)西南32公里处的沙赫伊库密斯(Shahr-i Qūmis)地区。[16]由于文献记载贫乏,帕提亚时期赫卡通皮洛斯的情况不甚明了。但根据零星的记载和钱币材料,可大致得知帕提亚夺取这一丝路西段重镇的时间。斯特拉波《地理志》载:
如阿波罗多鲁斯所说,从里海门到拉盖的距离是500斯达地(stadia),到帕提亚人的皇家驻地赫卡通皮洛斯的距离是1260斯达地。[17]
阿波罗多鲁斯(Apollodorus of Artemita,约公元前130—前87年)出生于底格里斯河畔的附近的希腊移民城市阿特米塔(Artemita),与米特里达特二世是同时代人。曾著有《帕提亚史》,已佚。斯特拉波保存了他的一些记载。若此,则说明在米特里达特二世的时代,赫卡通皮洛斯已经是帕提亚帝国的中心了。[18]此外,据阿波罗多鲁斯,在安条克三世(Antiochus III,约前223—前187年)东征至到里海门以东至赫卡通皮洛斯之间的沙漠地区时,帕提亚人堵塞了沿途的水井,他派遣尼科米德斯(Nicomedes)率骑兵袭击了帕提亚人。不久,安条克三世进入赫卡通皮洛斯,并打算从拉布斯山(M.Labus)通道翻越厄尔布尔士山(Alborz Mountains)南下赫卡尼亚,帕提亚人再一次派军予以阻拦。[19]这似乎又说明,在公元前209年安条克三世东征前,帕提亚人其实就已经占据了赫卡通皮洛斯及其以西的沙漠地区。在阿尔萨息一世时,帕提亚人的政治中心仅限于阿特拉克河(Atrek)上游的达拉和阿萨克(Asaak)地区。其在位后期,很可能已经将势力推进至赫卡尼亚地区,并在此建了新的城市西林克斯(Sirynx),但只限于厄尔布尔士山以北。因此,帕提亚人占领赫卡通皮洛斯应该是在阿尔萨息二世之后,由此引起了安条克三世的东征。双方在和谈后,塞琉古王朝最终承认了帕提亚的属国地位,但帕提亚人则正式占有了赫卡通皮洛斯,[20]使之成为以后西进米底的跳板。
(二)进占米底
帕提亚对米底的兼并是通过对拉盖和埃克巴塔纳的占领来实现的。这两个城市是塞琉古时期大米底地区的军事重镇,也是丝路西段上极为重要的两个商站。
一般认为,拉盖即今天德黑兰的雷伊(Rey)。在塞琉古时期,该地位于大米底的东北边界一带,距离里海门只有500斯达地。[21]里海门南为沙漠,北为厄尔布尔士山,在东西方位上又是米底与帕提亚两地的边界。因此,拉盖与帕提亚地区也相距不远。伊西多尔在《帕提亚驿程志》中曾说:“拉盖是米底最大的城市。”[22]公元前2世纪初,塞琉古王国与罗马关系直接影响到了帕提亚对于塞琉古军事行动的实施。公元前190年,小亚的马格尼西亚一役(the Battle ofMagnesia),安条克三世的大军彻底被罗马执政官西庇阿(Lucius Cornelius Scipio)打败。战后的条约使得塞琉古王国背负了大量的战争赔款。为筹集赔款,安条克三世不得不再次东征帕提亚,不料在抢劫苏萨的神庙时被杀,这为帕提亚西进提供了良机。帕提亚人是何时占据拉盖的呢?有两条史料间接提供了这一时期帕提亚军事行动的信息。一是查士丁《庞培·特洛古斯 〈腓力史〉 概要》,其中说帕提亚国王弗拉阿特斯一世(Phraates I,约前176—前171年)在位期间征服了骁勇善战的马尔迪人(Mardi);[23]二是伊西多尔《帕提亚驿程志》,其中说:“接着是米底-拉吉亚那(Media Rhagiana),其地延伸58雪尼(Schoeni)。这里有10个村落和5个城市。7雪尼后是拉盖和卡拉克斯(Charax)。[24]其中拉盖是米底最大的城市,卡拉克斯是弗拉阿特斯国王安置马尔迪人的地方,位于卡斯皮乌斯(Caspius)山下,过了该地,就是里海门。”[25]马尔迪人主要活动于里海以南和厄尔布尔士山麓一带,这里的卡拉克斯大致在拉盖附近。弗拉阿特斯一世能征服马尔迪人并将之安置于卡拉克斯,说明这一时期帕提亚人占据拉盖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弗拉阿特斯一世占据了拉盖后,并将这里改名为阿尔萨息亚,从而为帕提亚人继续西进建立了基地。[26]
埃克巴塔纳,即今伊朗哈马丹,这里作为大米底的核心地带,一直以来都是塞琉古王国米底总督的政治中心。根据查士丁的记载:
正当巴克特里亚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战争在帕提亚人和米底人之间也展开了。起初,双方皆有胜负,但最后的胜利还是倒向了帕提亚人。在受到实力增强的鼓舞之余,米特里达特便命博卡息斯(Bocasis)监管米底,自己朝着赫卡尼亚进发了。[27]
再结合20世纪50年代发现的考古证据,可知在公元前148—前147年之间,米特里达特一世发动了对米底首府埃克巴塔纳的攻势,并取得该地,由于帝国北部发生边患,米特里达特一世曾安排部下驻守米底。此外,相关的钱币证据似乎也颇能说明问题。比如塞尔伍德12.9系列币与常见的帕提亚王币极为不同,塞尔伍德认为这应该是米特里达特一世在征服了埃克巴塔纳后在当地发行的。[28]虽然在此后,塞琉古还暂时夺回了米底,但最终的胜利者还是帕提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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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 Sellwood 12.9
(http://www.parthia.com/mithradates1.htm)该币为较为少见的4查柯斯(Tetrachalkos)铜币,正面为国王面右胸像,反面为尼科面右驾双马双轮战车像,币文为“ΒΑΣΙΛΕΩΣ ΑΡΣΑΚΟΥ”。[29]
(三)入主塞琉西亚
在帕提亚西进战略中,塞琉西亚无疑是最具战略要义的目标。因为在两河流域的所有城市中,不论从商业贸易还是从政治地位来说,塞琉西亚是最重要的。亦如塔恩所说,在历史上,很少有一个城市能像塞琉西亚一样支配整个希腊化时期的亚洲贸易。[30]因此,西征塞琉西亚显然是帕提亚西进战略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虽然相关材料记载不甚明了,但考古发掘和巴比伦当地的编年文书却为我们提供了极其有用的信息。
根据一份巴比伦天文日志提供的信息,可知帕提亚人最初入侵塞琉西亚的大致时间应该是在公元前141年的6—7月之间。[31]至少在前141年7月到前131年间,巴比伦尼亚在帕提亚的控制之下。
根据约瑟夫斯(Josephus)《犹太古代史》的记载,在米特里达特一世的晚年时期,塞琉古王国很可能又从帕提亚手中夺回一些失地。约公元前131年,安条克七世集合了一支8万人的大军展开了对帕提亚的进攻。打败帕提亚的将军尹达提斯(Indates)后,塞琉古王国重新夺回了巴比伦尼亚。直至数年后,米特里达特二世再次西进,帕提亚人才再次稳固占领巴比伦尼亚。[32]根据钱币证据,米特里达特二世在这一时期还征服了波斯湾的卡拉塞尼地区,因为在该国统治者希斯帕欧希尼斯(Hyspaosines)钱币上有米特里达特二世的头像。[33]此后,他又向两河流域北部地区进发,征服了亚美尼亚地区。至此,帕提亚人最终确立了对整个巴比伦尼亚地区的有效统治。[34]
从公元前3世纪中期帕提亚立国,中经米特里达特一世的努力直至米特里达特二世时代,前后约百余年,帕提亚人通过向东、西两个方向的拓展,逐步将巴克特里亚和印度以西到两河流域乃至地中海东岸的部分地区纳入了帝国的统治之下。同时,由于汉帝国的西扩和汉与帕提亚外交关系的确立,丝绸之路最终全线贯通。随着罗马在地中海世界的崛起,欧亚大陆以帕提亚为中介,以汉、罗马帝国为两极的经贸文化交流体系最终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