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嗑

噬嗑，用獄敕法者也，而初、上何以被刑邪？

陰陽之合離也有數，而其繇離以合也有道。物之相協，感之以正，則配偶宜矣；時之已乖，强之以合，則怨慝生矣。九四之陽，非其位也；陰得朋以居中，然且强入而與其上下之際，則不可謂之知時而大其辨矣。爲初、上者，乃挾頗心以平物，含甘頤而^[127]和怨，其能必彼之无吐哉？以理止争，狂戾爲之銷心；以餌勸競，猜疑所繇增妬也。初、上頤之體，二、五頤之虚。業投實於虚中以使相離^[128]，而又合之，初、上之自以爲功，而不知其罪之積也。^[129]此蘇秦之所以車裂，而李嚴之所以^[130]謫死也。^[131]

且初、[上]^[132]之欲噬以嗑之者，將何爲邪？欲强陰以從陽，則屈衆以就寡；欲强陽以順陰，則墮黨以崇仇。屈衆就寡，武斷而不智；墮黨崇仇，背本而不仁。施勞於疑戰之世，取利於壺飧之閒，小人所以甘鉗釱^[133]而如飴也，豈足恤哉！

然則初之惡淺，而上之惡積者，何也？初者震之主，任奔走之勞，而下頷以齧堅致力；上者離之終，衒微明之慧，而上齦以貪味爲榮。震求合離，而所噬在他，故二、三可以忘^[134]怨；離求合震，而所噬在我，故九四早已傷心。^[135]則上之惡積而不可揜，五其能揜之哉？夫虚己而不争，履中而不昵，游於强合不親之世，厲而不失其貞者，惟五其能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