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外传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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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胥行者也。使不診其行之往來,則坤下而乾上,久矣其爲天地之定位,而惡得謂否?

乾行健運,坤勢順承。承者,承命也。命有治命焉,有亂命焉。乾自四以放於上,位綦[237]乎尊而行且不息,(治)[志][238]將何所擬以爲歸乎?自其可見者言之,其上无餘位也;自其不可見者言之,將偕入地之三陽,逆下而逼陰之都。上无餘位,既窮極而遁於虚[239];逼陰之都,又下侵而曠其應,皆命之亂者也[240]。坤於此而順之,以隨行而躡其跡,於是乎干上之勢成而无可止[241]。是故陰陽有十二位焉,其嚮背相值也。泰,讓所背之三以處陰者也;否,侵所背之三以逼陰者也[242]。得所處則退而自安,逼其遷則進而乘敝。否之成,非乾自貽而孰貽之哉!

嗟乎!來者往之反也,而來之極則成往[243]。欲其不往,則莫如止其方來。故志不可滿,欲不可縱。一志一欲,交生於動。天地且不能免,而況於人乎?故曰‘吉凶悔吝生乎動’。則裁成輔相夫天地,亦慎用其動而已矣。

老子曰:‘反者道之動。’魏伯陽曰:‘任畜微稚,老枯復榮;薺麥芽糵,因冒以生。’[244]則是已動而巧乘其閒[245],覆稻舟於彭蠡,而求餘粒於蜯蟹之腹也,豈不傎[246]乎!

然則乾之健行而君子法之以不息者,何也?[247]彼自乾德之已成者言之也[248]。以六位言之,純乎陽矣。以十二位言之,陰處乎背,亦自得其居而可使安也。若夫霜冰、蹢躅之方來,不可見而无容逆億之也[249]。於所見不昧其幾,於所不見不憂其變。故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此之謂也。

人與人而相於,則未有可以漠然者矣。故上而不諂,所以交上也;下而不黷,所以交下也。不喪其節,不暱其情,止矣。絶己於天下則失義,絶天下於己則失仁。故否之道,无施而可。

雖然,亦視所以用之者。天地且否,而君子豈無其否乎?夫君子之通天下者有二:所以授天下者德也,所受於天下者禄也。舍此,則固繇己而不繇人,無事拒物而自不與物通矣[250]。德不流行,則絶天下於己:禄不屑以,則絶己於天下。故於田而懷納溝之恥,出疆而勤雉腒之載[251]。不喪其節,不暱其情,亦未有不如是者也。

乃不有其避難之時乎?避難者,全身者也;全身者,全道者也。道爲公,德爲私。君子之於道,甚乎其爲德,而况禄乎?且夫禄以榮道,非榮身也;榮以辱身,斯辱道也。故儉德而固其一,禄不可榮而塞其情。固其一,他非吾德也;塞其情,道(在)[无][252]不榮也。雖有不忍萬物之志,亦聽其自爲生死而吝吾仁;雖恥以百畝不易爲憂,亦安於降志辱身而屈吾義。[253]伊尹有莘,避難也;伯夷北海,避難也。者,敷天率土之共主,神成湯之胄胤。當其不可爲龍逢,不可爲鄂侯,則無寧塞仁錮義以全道。況乎其不但爲者乎?[254]

而或爲之説曰:‘惡不可與同,而德胡[255]不富?吾有其不忍,則遇可閔而且仁。吾知其所宜,則遇可爲而且義。吾有所不屈,則伸吾直。吾有其不昧,則施吾智。’是[256]之於苻氏也,崔浩之於拓拔也。[257]啟其竇,發其機,漸牖其情,不知其入於利賴而以榮禄終[258]

嗚乎!是將以爲泰乎?如不以爲泰也,則惡得而不用否也?吝吾仁義,如吝色笑焉。選擇於德之中而執其一,天地不能爲吾欣,兄弟友朋不能爲吾戚[259]。如是而難猶不我違,而後安之若命。彼姝姝然以其德與其榮[260]爲避難之善術,曰:‘入於鳥獸之群而不亂,大浸稽天而不溺’[261],亦惡知與羽俱翔,與厹俱蹠[262],與流俱靡,其下游之必然乎?故君子有否,不但任天地之否也。[263]

陽之擯陰,先之以怒;陰之干陽,先之以喜。喜者氣升,怒者氣沈;升者親上,沈者親下;各從其類以相際,而反其氣以爲用者,性之貞也。陽非期於擯陰,而當其行,不得不擯。怒者,擯之先見者也。陰非期於干陽,而當其遇,必承以喜。干者,喜之必至者也。既已有其性情,遂以有其功效。故陰之害,莫害於其喜也。

六三陰進不已,而與陽遇矣。遇而得其配,則喜;遇而倖其往而必虚,則又喜。喜沓至而不戢,遂不恤其身之失也。故極性情之婉媚而不以爲羞,不以爲羞,則物羞之矣。彼往而不我争,利之以爲功;彼往而不我狎,奔之以爲好;不倡而和,乘[264]虚而入。凡此者,皆陰之懷慝而善靡者也。惟其懷慝,是以善靡。故曰‘名生於有餘,利生於不足’。

或曰:‘陰之爲德,乃順承天。踵陽而繼之,以相陽之不逮,奚爲其不可乎?’曰:否之乾老矣,其坤則壯也。以壯遇老,而先之以喜,其心[265]不可問已。且陰陽之善者,動於情,貞於性。先之以剛克,其後不憂其不合;先之以柔進,則後反憂其必離矣。故君子不盡人之歡,而大正始。是以許陽之際陰,而戒之曰‘勿恤其孚’;不許陰之際陽,而醜之曰‘包羞’[266];所爲主持其中,以分(際)[劑][267]陰陽,而故反其性情者也。反也者,行法以俟命者也。陽剛而獎之交,陰柔而戒其交,則性情歸於法矣。云‘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其‘艱貞’之謂與!云‘巧言令色,孔壬’,其‘包羞’之謂與![268]

周易外傳卷一終


[1] 左傳僖公十五年:‘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德,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注曰:‘龜以象示,筮以數告。象數相因而生,然後有占。’

[2] ‘象’,底本原作‘道’,今據嶽麓本改。

[3] 以上句意謂:物産生了之後,就有了數的規定性;同時物在發用的時候産生行爲,行爲合於道,便是這個物的德性。比如天地産生之後,天就有了健的德性,坤就有了順的德性。如果僅僅從數上來推斷物象,那麼他們是道之變化必然産生的結果,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但如果從發用上來考察物的德性,那麼人便可以效仿之,從而參贊化育。

[4] ‘象’,底本作‘用’,今據嶽麓本改。

[5] 象之德,乾也;道之象,天也。船山於此所發明者,在於人之德性主體、價值的挺立。

[6] 天地以空間言,故曰‘位也’。繋辭傳謂‘天地設位’,説卦傳謂‘天地定位’是也。乾坤言乎德者,乾即健,坤即順,皆言乎其用也。

[7] 奠,定也。王孝魚先生譯解曰:‘材質性情固然没有定位可言,但是却能生起作用,見於行爲,成其德能;而行爲既見,德能既成之後,又可以反轉過來影響材質性情,使之更加完善。從而可以奠定天地之位,秩然而有序。’(周易外傳選要譯解,頁六。)按前文謂‘天不偏陽,地不偏陰’,即‘材无定位’,謂天地之位皆各有陰陽,非陽定於乾而陰定於坤也。‘有德’者,謂陽德乾健,陰德坤順也。德善乎材以奠位,謂其材足以彰顯其德,而位之德有主,如天之德常顯其健是也。

[8] 以位言之,上之天地、男女、君子小人是也;以德言之,上之乾坤、健順、剛柔、明暗是也;以材言之,上之陽陰、魂魄、性情是也。

[9] 前文謂‘道,自然者也’,‘德,不容已者也’。則忘其不容已者,是未能自覺挺立其德性主體也。

[10] 孟子所謂自暴自棄者是也。

[11] 左傳襄公九年:‘穆姜薨於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也。”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亨,嘉之會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德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无咎;我皆无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无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

[12] 以上分兩層次論述之首卦名‘乾’不名‘天’之意:一者,天爲象,乾爲德,象爲自然,德則關乎人性;二者,天爲位,乾爲德,一位可有多德,而其致用之德爲一,以其致用之德爲名稱方可代表此卦。

[13] 此涵船山‘日生日成’之説,詳後。

[14] 黄壚,淮南子覽冥訓:‘上際九天,下契黄壚’,注曰:‘黄泉下有壚土也。’貺,説文:‘賜也。’此句謂天地成男女,非是以天之氣、地之土等材質從外面送給人,而是賦予人以德行的材質,使其能夠發用。正如道與天地,並不是先有一個空空的、獨立的道,然後道生出天地;而是道就在天地之中,使天地能夠發用。

[15] ‘如’,底本作‘於’,今據嶽麓本改。

[16] 以上是對於周敦頤太極圖説的闡發,以太極圖説對於宇宙的看法應對道家的看法。其思問録中的相關解釋也可以作爲參考:‘无極,無有一極也,無有不極也。有一極,則有不極矣。“无極而太極”也,無有不極,乃謂太極,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行而後知有道,道猶路也。得而後見有德,德猶得也。儲天下之用,給天下之得者,舉無能名言之。天曰无極,人曰至善,通天人曰誠,合體用曰中,皆贊辭也,知者喻之耳。喻之而後可與知道,可與見德。’又曰:‘太極動而生陽,動之動也;静而生陰,動之静也。廢然無動而静,陰惡從生哉!一動一静,闔辟之謂也。由闔而辟,由辟而闔,皆動也。廢然之静,則是息矣。“至誠無息”,况天地乎!“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何静之有?’

[17] 黄帝内經素問痹論篇第四十三:‘帝曰:“榮衛之氣亦令人痹乎?”岐伯曰:“榮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藏,灑陳於六府,乃能入於脉也,故循脉上下,貫五藏,絡六府也。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剽疾滑利,不能入於脉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

[18] 本書繫辭上傳第九章:‘此太極者,混淪皆備,不可析也,不可聚也。以其成天下之聚,不可析也;以其入天下之析,不可聚也。’无極,即謂其不可析;太極,即謂其不可聚。此段之意:老氏所謂混成,但有見於聚合,未見於分析也。

[19] 在五行和月令的體系中,以下幾組是固定配合:春、夏、秋、冬(時間),生、長、收、藏(作用),木、火、金、水、土(五行),仁、禮、義、智、信(五德),元、亨、利、貞(之四德)。

[20] ‘云’,嶽麓本作‘曰’。

[21] 上句言五行,以洪範水火木金土爲序;下句言五常四德,則以仁、禮、義、信配五行的木、火、金、土爲序。

[22] 文言傳:‘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

[23] 坎離既濟,離爲火;坎震屯卦,震爲木;坎兑節卦,兑爲金;坎坤比卦,坤爲土。

[24] ‘乎’,嶽麓本作‘夫’。

[25] ‘妄’,嶽麓本作‘忽’。

[26] 按:五行與四德之配,先儒所説不一。周易正義以元亨利貞爲春、夏、秋、冬,爲木、火、金、水,爲仁、禮、義、信。這樣推的話,只好將土與智相配。但代人一般的觀念,土爲信,且分王四時。故周易正義乾鑿度‘水土二行,兼信與知’以彌縫調停。朱子直接以冬爲水、爲智,雖然符合了儒的説法,却與‘貞,信’的訓釋不合。船山則以土爲信,而不用人‘土王四時’之説。其原因,思問録曾有詳細的解釋:‘月令位土於季夏,惟不達於相克者相成之義,疑火金之不相見而介紹之以土,且以四時無置土之位,弗獲已而以季夏當之爾……且天地之化,以不齊而妙,亦以不齊而均。時自四也,行自五也,惡用截鶴補鳧,以必出於一轍哉!稱“元亨利貞”,配木火金土,而水不與。(自注:貞,土德,非水德,詳周易外傳。)則四序之應,雖遺一土,亦何嫌乎?天地非一印板,萬化從此刷出,拘墟者自不知耳。’

[27] 五燈會元卷五:‘鼎州李翱刺史,嚮藥山玄化,屢請不赴,乃躬謁之。執經卷不顧。侍者曰:“太守在此。”守性褊急,乃曰:“見面不如聞名。”拂袖便出。曰:“太守何得貴耳賤目?”守回拱謝,問曰:“如何是道?”以手指上下,曰:“會麼?”守曰:“不會。”曰:“雲在青天水在瓶。”守忻愜作禮,而述偈曰:“鍊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无餘説,雲在青天水在瓶。”’(中華書局一九八四年版,頁二七八。)

[28] 嶽麓本‘乃’前有‘然’字。

[29] 船山批判佛、老的一個主要著眼點:佛教、道家的頓悟等衹是翫弄聰明,并不具有德性的根基。按王孝魚先生以爲此處乃駁。其譯解曰:‘朱晦庵解這一章,説孔子是以水的川流不息來比喻道體無一息暫停,用以勸導學生時時省察,不可有毫髮的間斷。就是程伊川也説,這一章書是在讚頌道體,教人自强不息。實則二人都是受了老子或佛家的影響,並非孔子真意就是如此。’又在脚注中引讀四書大全説相互發明。(頁一六)

[30] 程傳大有彖傳下曰:‘元者,物之先也。物之先豈有不善者乎?事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興而後有衰,衰固後於興也;得而後有失,非得則何以有失也?至於善惡、治亂、是非,天下之事莫不皆然,必善爲先,故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朱子語類卷五十九亦載:‘程子曰:“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易傳曰:“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得而後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便説得有根源。’

[31] ‘已’,底本原作‘矣’,今據嶽麓本改。

[32] ‘揉之斲之’,嶽麓本作‘操之斷之’。今按:當作‘揉之斲之’,荀子‘揉以爲輪’是也。

[33] 二程遺書卷三:‘觀雞雛。此可觀仁。’船山思問録内篇曰:‘程子曰“雞雛可以觀人”,觀天地化機之仁也。君子以之充仁之用而已。’此亦謂程子但觀其始善,而君子之要在推擴之也。

[34] 按,此段及下段第一句意不易明,今試爲之釋:船山的觀點爲‘性日生日成’,亦即天所賦予人者,非但僅僅在開始出生之時;而程子‘雞雛可以觀仁’則是以元、善、仁僅僅在初生之時,故此説不周遍。然程子‘雞雛’之説與‘原其所自,未有不善’之説,皆以創始之仁爲成物、得物之本原(有此元仁之德而後自然有功有利),不由後來的功利來推美元仁(這樣便把元仁看作是功利的)。然而程子還有‘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有得而後有失,非得而何以有失也’的説法(‘立成敗得失之衡’),推想程子這樣説,大概是爲了破斥佛教把成敗得失都看作是空的論調吧。在破斥佛教上,這種説法還是可以的。程子的兩種説法‘雞雛觀仁’和‘成而後有敗’,層次是不同的。

[35] 六相圓融,此華嚴宗常有之説。以金獅子爲喻,金獅子是總相;獅子具足眼耳鼻舌身各根,此爲别相;五根相互依存,皆爲獅子之一部分,此爲同相;五根各不相同,是異相;五根和合而成一獅子,爲成相;五根各住自位,從分别角度看,是壞相。詳法藏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及華嚴金師子章李通玄新華嚴經論卷一:‘作者勞而無功,不作隨緣自就。無功之功,功不虚棄;有功之功,功皆無常。多劫積修終歸敗壞,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大正藏,第三六册。)李通玄之意,正欲齊成敗得失而爲一。按:船山當曾研習李通玄新華嚴經論,他在周易内傳發例曾經批評李通玄以八卦方位説華嚴經

[36] 嶽麓本所據底本無‘雙’字。

[37] 嶽麓本所據底本無‘宗’字。

[38] 史記游俠列傳:‘鄙人有言曰:“何知仁義,已饗其利者爲有德。”故伯夷,餓死首陽山,而不以其故貶王;暴戾,其徒誦義無窮。’人文集中常引此語。

[39] 王孝魚譯解曰:‘得位爲貴,失位爲賤。位的貴賤以陰陽而分,不指位的本身而言。’(頁二五)按:船山曰‘有同異而後有貴賤’,謂有陰陽爻相雜之後,貴賤之分判乃顯也;非謂貴賤自身以當位與否言也。如内傳注‘列貴賤者存乎位’曰:‘“貴賤”猶言尊卑。居中及在上者爲貴,在下而不中者爲賤。居其“位”,則有其職分之所當然者也。’

[40] 周頌:‘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朱子集傳:‘遵,循……言其初有於鑠之師而不用,退自循養,與時皆晦。既純光矣,然後一戎衣而天下大定。後人於是寵而受此蹻蹻然王者之功。其所以嗣之者,亦維武王之事是師爾。’大雅大明:‘篤生武王,保右命爾,爕伐大。’:‘篤,厚;右,助;爕,和也。’:‘遂命汝武王,使汝協和其伐大之事,當靖以待時,天道協會而後伐之,言其伐又爲天助也。’周頌:‘嗣受之,勝遏劉,耆定爾功。’集傳:‘皇,大;遏,止;劉,殺;耆,致也。’

[41] 論語子罕:‘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

[42] 魯頌閟宫:‘后稷之孫,實維大王,居之陽,實始翦。’云:‘翦,斷也。大王徙居岐陽,四方之民咸歸往之。於時而有王迹,故云是始斷。’又詳史記周本紀

[43] 尚書泰誓:‘惟十有三年春,大會於孟津。’武王史記書序以爲在十一年,劉歆以爲十三年。船山泰誓,以爲繼位後之十二年起兵,十三年而克。詳其尚書稗疏‘惟十有三年’條。伐之前,武王則以諸侯服事也。

[44] 周頌昊天有成命:‘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基,始。命,信。宥,寛。密,寜也。’云:‘不敢自安逸,早夜始順天命,不敢解倦,行寛仁安静之政以定天下。寛仁所以止苛刻也,安静所以息亂也。’

[45] 王孝魚譯解曰:‘這一段忽然談起秦國的歷史,而結尾又説,不夠龍德而居龍位,必無好的結果,細翫文情,是在借題發泄他對滿清命運的預斷,以此來鼓勵桂王君臣們,不要在强敵之前氣餒志沮。’(頁二九)他又解‘異於蠱之高尚’謂‘勸告桂王左右臣子,不可因爲在勢力還小,必須潛伏準備階段,而心懷觀望,或者消極’。(頁二七)按王孝魚先生以外傳桂王設戒,通篇常發其意,其間有可取者,有牽强附會者。

[46] ‘屑’,嶽麓本作‘用’。

[47] ‘袺禬’,即‘結禬’。左傳昭公十一年:‘單子韓宣子,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禬,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注:‘禬,領會;結,帶結也。’此謂單子韓宣子會盟之時,目光在帶結的下方,是不恭敬、不慎重的表現。又本書卷六:‘謹於衣裳袺禬,愼於男女飮食。’

[48] 尚書無逸:‘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文王節儉,卑其衣服,以就其安人之功,以就田功,以知稼穡之艱難。’船山稗疏:‘服,事也。……卑服,謂文王初服之卑也。’大雅:‘夙興夜寐,洒埽庭内,維民之章。’毛詩序:‘衛武公厲王,亦以自警也。’

[49] ‘畜’,嶽麓本作‘聚’。今按:作‘畜’是,象傳‘君子以容民畜衆’。

[50] 怳,同恍。淮南子原道訓‘忽兮怳兮’,高誘注‘無形貌也’。謂玄虚恍惚。

[51] 船山此處還用十二消息遞爲消長之説;到了雜卦傳的注釋,却對於十二消息卦進行批判,可見外傳非一時卒就之書。

[52] ‘弗’,嶽麓本作‘勿’。

[53] 國語晉語六,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

[54] 此處‘夷狄’及下‘非類’‘夷狄’‘交於中國’,原作白框,據嶽麓本補。

[55] 成湯湯誥書序:‘既黜命,復歸於,作湯誥。’

[56] 武王也。武成:‘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於征伐。’

[57]雖以武力取代而興;但也好像是把天下交給他們(朝交給把天下交給周武王)。

[58] 莊子齊物論‘小言詹詹’,釋文李頤曰‘小辯之貌’。

[59] 姤卦初六:‘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此則以夷狄爲羸豕,表達了船山强烈的厭惡之情。船山此説,又見黄書古儀。比如他説:‘生民以來未有之禍,開之而成之也。是故私天下而力克舉,私天下而力自詘。禍速者絶其胄,禍畏者喪其維,非獨自喪也,抑喪天地分建之極。’

[60] 嶽麓本‘行’後有‘乎’字。

[61] 繋辭傳謂‘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故船山以一策當一日。乾一爻三十六策,六爻凡二百十一六策,即二百一十六日。冬至一陽生,爲陽長之始,故自冬至節始,凡經二百一十二日,十四節氣而至大暑,第二百一十六日爲大暑之後四日。

[62] 自大暑後四日前推至夏至,退三十四日多,以策當之,恰入上九。

[63] ‘棺’,嶽麓本作‘椁’。

[64] ‘臻’,嶽麓本作‘逮’。

[65] 淮南子原道訓:‘錞之與刃,刃犯難而錞無患者,何也?以其託於後位也。’注:‘錞,干戈之錞也,讀曰頓。刃,矛戈之刃也。刃在前,故犯難;頓在後,故以無患。’

[66] 此處在批評朱子周易本義於‘天德不可爲首’下注謂:‘言陽剛不可爲物先。’

[67] 禮記月令‘孟春之月,律中大蔟’,鄭玄注:‘律,候氣之管,以銅爲之。中,猶應也。孟春氣至則大蔟之律應,應謂吹灰也。大蔟者,林鐘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八寸,凡律空圍九分。周語曰:“大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蔡邕云:“以法爲室三重,户閉,塗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爲案,每律各一案,内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實其端。其月氣至,則灰飛而管通。”’陽氣先至而後灰動,是亦陽唱陰和也。

[68] ‘夷凌’原作白框,據嶽麓本補。

[69] ‘天’,嶽麓本所據抄本原作‘夫’。

[70] ‘繹’,嶽麓本作‘擇’。今按:當作‘繹’,作‘擇’頗不辭。

[71] ‘著’,嶽麓本作‘具’。

[72] 下文曰‘德者人,化者天。人者我之所能,天者我之所不能也’,天化爲人所不可知不可變,故此謂之‘無方’。艮卦之象傳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中庸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73] 乾坤二卦,内卦爲德,外卦爲位,又見後坤卦第一節。

[74] 金剛經佛對須菩提説‘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75] 抄本作‘行’,嶽麓本改從金陵本。

[76] 抄本作‘衰’,嶽麓本改從金陵本。

[77]彖傳所謂‘牝馬地類,行地无疆’。王孝魚譯解曰:‘這篇文字,完全在勸導鼓勵坤趕快行動起來,捨弃西南,前往東北,割斷私朋,陽剛獨斷,因而奮發有爲,以便終於可以承受天慶天命的自然到來。反復翫索,此文必與當時實際情况深深有關……船山外傳之時,正是桂王還在安隆身不自由之際。以地勢言,孫可望勢力範圍之内的貴州安隆在西南,而李定國柳州桂林則在其東北,船山怎不熱烈希望桂王剛毅自果决,擺脱私朋,捨弃了西南而去依附在其東北的李定國呢?’(頁四三)按:以此處西南、東北之説暗寓永曆帝之事,可謂巧思;然孫可望李定國皆在西南之域,且永曆帝孫可望所控制,非不欲果决而擺脱,乃身不由己也。船山外傳雖求致用,然不必眼界如此之小。他作章靈賦,拒絶友人往孫可望處的邀請,幽隱之志益堅,此後論理論事,皆在大處著眼。此處的西南、東北,如果必比附當時的政治形勢,則可視爲船山永曆朝廷所作規劃:勿安於西南之地,當徐圖淺近,由西南而掃平南方,進而克復北方,光復河山,建立大業。

[78] 巘,廣韻‘山峰’。

[79] 由此可見,船山對於地理的了解,不局限於中國。此時傳教士西來,天文曆算地理知識亦隨之而入,船山有相當的了解。思問録外篇曾經論西人曆法的優劣。

[80] 火生土,故火爲母而土爲子;離火正南,坤土西南,故曰‘火化西流’。

[81] 隕天之福,天所降施意外之福。九五‘有隕自天’,程傳曰‘猶云自天而降’,内傳曰‘容蓄裁成之功自天隕,而得之意想之外’。

[82] 四舍,指離、巽、震、艮。

[83] ‘陰’,金陵本原作‘坤’,今據嶽麓本改。

[84] 斥兑而言,上文所謂坤之子。

[85] ‘施’,金陵本原作‘旋’,今據嶽麓本改。今按:前面説君子體坤當‘逆施’,此處則斥其順施於兑,故當作‘施’。

[86] 前文云:‘夫九三者功用之終,過此則行乎其位矣……功用者太和必至之德,位者太和必至之化也。’

[87] 乾坤二卦,内卦爲德,外卦爲位,又見前乾卦第八節。

[88] 不因人之召呼與否而爲去來,謂自然而來也。

[89] ‘言’,嶽麓本作‘曰’。

[90] ‘拂’,金陵本作‘怫’,今據嶽麓本改。

[91] ‘剗’,嶽麓本作‘戕’。

[92] ‘冰’,金陵本作‘水’,今據嶽麓本改。

[93] 左傳隱公十一年:‘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爲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於桓公而請弑之……十一月,公祭鍾巫,齊於杜圃,館於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於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韓非子二柄:‘子罕君曰:“夫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刑罰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於是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君見劫。’此事又見韓詩外傳卷七、説苑君道武則天之事,見舊唐書則天皇后本紀資治通鑒唐紀十七麟德元年。借師,謂石敬瑭契丹兵也,見舊五代史晉書高祖紀。自是以後,北宋欲借兵以攻契丹北宋亡於人;南宋欲合蒙古以抗南宋亡於蒙古讀通鑒論卷十九:‘起兵而用突厥,故其後世師之用回紇以誅,用沙陀以破黄巢。而石敬瑭契丹以篡奪,割、輸歲幣,亟病中國而自絶其胤。乃至人資女真以滅,資蒙古以滅,卒盡淪中原於夷狄,禍相蔓延,不可復止。’

[94] ‘夷夏’原作白框,據嶽麓本補。

[95] 這一節大意:天地間不能只有陽、没有陰;禍亂雖然由陰來引起,但陰的作亂,要憑藉陽借給他的力量和名義、權勢,所以動亂的最終責任還是在陽。好比太平之世也有小人、夷狄,他們構不成危害;但如果統治者將權柄借給他們,則會釀成禍亂。

[96] ‘五’,嶽麓本作‘坤’,有校。

[97] 乾自無而創有;坤自始有而成就其有。

[98] ‘以’,嶽麓本作‘已’。

[99] 蚑,説文‘行也’。‘蝡’,通‘蠕’。‘荂’,通‘華’。

[100] 斒,通斑,玉篇‘斕斒,文也’。

[101] ‘成’,嶽麓本作‘承’。

[102] 此本象傳‘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103] ‘白、黑’,嶽麓本作‘黑、白’。

[104] 左傳昭公十二年記此事:南蒯之將叛也……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爲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嘗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强内温,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内倡和爲忠,率事以信爲共,供養三德爲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黄,上美爲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按:子服惠伯對‘黄裳元吉’的解釋影響很大,王弼程伊川朱子都用其説。(如周易本義説:‘黄,中色;裳,下飾。’)但是黄訓中,裳訓下,與象傳‘文在中也’不太協調;且以裳爲下,與五位尊貴不合。所以一定要把‘黄’解釋爲‘文’,把‘裳’解爲‘中’、‘内’纔協調。所以稗疏糾正説:‘本義云:“黄,中色;裳,下飾。”然則象傳所云“美在中”者,黄爲中,豈裳爲美乎?衣裳之制,衣上揜裳際,復有黻佩帶紳加其上,是衣著於外,裳藏於内,故曰“在中”。黄裳者,玄端服之裳,自人君至命士皆服之,若下士則雜裳不成章美,故以黄爲美飾。五位中而純陰不雜以居之,斯以爲在中之美也。’

[105] 就八經卦而言,乾一索而得震卦(即一交),再索而得坎卦(即二交),震坎交而成屯。震爲始交而在下,坎爲再交而在上。

[106] ‘致用’,金陵本原作‘用致’,今據嶽麓本改。船山行文多有‘致用’二字,當作‘致用’。

[107]孟子盡心上。

[108] 象傳:‘飛龍在天,大人造也。’文言傳:‘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體。’

[109] ‘大人造也’,:‘造,爲也,唯大人能爲之而成就也。姚信陸績之屬皆以“造”爲造至之“造”,今案辭皆上下爲韻,則姚信之義其讀非也。’本義:‘造,猶作也。’訓作、訓至,皆有動意。

[110] 太玄:‘陰不極則陽不生。’

[111] 六陰者,摩訶止觀卷五及宗鏡録卷七十六皆載:‘正法念經云:“如畫師手,畫出五綵,黑、青、赤、黄、白、白白。畫手譬心,黑色譬地獄,青譬鬼,赤譬畜,黄譬脩羅,白譬人,白白譬天。此六種陰,止齊界内。”若依華嚴經云,“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界内界外一切世間中,莫不從心造。”’釋氏以六陰之區域皆由意生,然此皆虚妄不實,故欲轉識成智。

[112] ‘殄’,嶽麓本作‘於’。依文義,作‘殄’是。

[113] 刀圭入口,道教煉丹家術語。俞琰周易參同契發揮注‘服之以一九,刀圭最爲神’曰:‘所謂刀圭者,刀頭圭角些子爾,及其成功則千變萬化,妙不可測,非旁門小術可得而擬論也,稱之爲神,宜哉!’吴筠宗玄集形神可固論:‘制伏水銀,而爲金丹。刀圭入口,天地齊年。’涵蟾子諸真玄奧集成卷五:‘十月温養功成之後,金丹成就,吞入已腹,化凡軀以成真人也。’此謂至神之刀圭丹藥可令凡軀脱胎换骨。此與釋氏之以意識生起身軀,皆是以神爲本而生形也。

[114] ‘陰’,嶽麓本作‘陽’。依文義,作‘陰’是。

[115] 刀圭、意爲陽,身軀爲陰。軀體本當静而待意、神之來施化,則以神、意爲本爲體而令身軀來受化,此所以逆天也。

[116] 此句謂:二氏以欲滅而仍有理在,似是也。

[117] 抄本‘同’後有‘行’字,嶽麓本據金陵本删。

[118] 理之在人身,既麗而未返之時,則謂之性。

[119] 按:陽爲性理,陰爲形氣。既然理在氣中,性便要通過形來表現。説形氣,就不能否定情欲。在船山看來,佛教與道家,賤形氣而求孤理,是不對的。不過這裏仍需要指出的是,船山‘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之論,近代一些學者大加表彰,無非是覺得這句話與啟蒙思潮、資本主義萌芽相符合。這是不顧船山的語境,把船山等同於那些所謂的思想解放而已。船山雖然强調要肯定我們的形體、正視我們的慾望,但也正是我們身體的可貴,纔不能讓不合理的慾望糟蹋了如此高貴的身體。因爲要珍惜這個身體,更要加强道德的自我約束修養,纔能符合孟子所説的‘踐形’。這與戴震等人的想法,不啻天淵。

[120] ‘於’,嶽麓本作‘乎’。

[121] 此先爲設問:初九、九五俱爲陽爻,而群陰將聽命於誰乎?

[122] 群陰遲疑猶豫,不知道聽從於九五還是初九。

[123] 初九是諸侯之象,被稱作‘大得民也’。但這只是九五不得已的辦法。也就是説,初九是强勢的諸侯霸主,九五雖貴爲天子,位置尊貴而正當,但時勢已不在九五。正因如此,六二雖然得正居中,且最後還是前往響應九五,但是過了很長時間,所以爻辭有‘十年乃字’的説法,這大概是爲初九所阻礙了。六四也得正,而且也前往與初九應和(初九是六四的正應),獲得了吉的結果,但總是有功利的想法纔去應和,所以爻辭纔説‘无不利’。二爲了九五,在艱難困苦中等待了很長時間(十年乃字),所謂‘微君之故,胡爲乎中露’‘微君之躬,胡爲乎泥中’;六四則心眼活泛,思考比較去留的名義等,所謂‘酌名義以爲去留’。

[124] 這一段,大概有船山自身處境的寄託。當永曆政權被軍打壓,岌岌可危之際,孫可望大西政權表示願意接納,孫可望甚至還將永曆帝劫到貴州。而後李定國東征,兵復衡陽船山的朋友曾邀請他去大西軍中爲南明效力,但船山占筮之後,認爲孫可望實爲陰險狡詐之徒,不可從,最終决定歸隱,作章靈賦明志。

[125] 魯昭公郈氏之言,欲除去季氏子家羈諫之,不從。昭公敗,被逐出(見左傳昭公二十五年)。昭公薨於季氏子家羈國從政,子家羈不從(見左傳定公元年)。黄巢亂後,藩鎮割據,司空圖但隱於王官谷(見新唐書列傳一一九)。

[126] ‘也’,嶽麓本作‘矣’。

[127] 史記貨殖列傳‘山居千章之林’,千章,猶千棵也。尚書禹貢:‘厥草惟繇,厥木惟條。’:‘繇,茂;條,長也。’

[128] 朒,玉篇曰‘縮朒,不寬伸之貌’。

[129] 唐文宗大和九年(八三五),謀與李訓鄭注等誅除宦官勢力,事敗,此即‘甘露之變’。自此文宗被宦官控制,抑鬱終日。資治通鑒唐紀六十二載:‘上疾少間,坐思政殿,召當直學士周墀,賜之酒,因問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對曰:“陛下之主也。”上曰:“朕豈敢比?所以問卿者,何如周赧漢獻耳。”驚曰:“彼亡國之主,豈可比聖德!”上曰:“受制於彊諸侯,今朕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伏地流涕。自是不復視朝。’

[130] 左傳哀公三年:‘人殺萇弘。’吕氏春秋孝行覽:‘萇弘死,藏其血三年而爲碧。’北海孔融也,嘗爲北海相。

[131] 王孝魚譯解以此節爲孫可望嚴起恒等忠良二十餘人的密敕案而發(頁五二)。今按此節隱喻,上六爲暗弱之永曆帝,初九爲狠鷙之孫可望,九五爲奮發之臣李定國;不必局限於孫可望挾持永曆帝時殺死嚴起恒一事。

[132] ‘初陽動乎地下’,謂屯之内卦震也;‘五陽次進而入乎地中’,謂屯之上卦坎也。乾坤相交(一索、兩索)以生震、坎,而震、坎相重爲屯,故曰‘乾坤始交而屯’。‘綜’,即孔穎達所謂‘覆’,屯、蒙之類是也;‘錯’,即孔氏所謂‘變’,乾、坤之類是也。

[133] 蒙自屯變來,其途有二:一者,覆屯而爲蒙;二者,屯之九二、九五二陽爻各進一位。屯者,天造草昧之時;既進,則造物已成而猶蒙昧之時也。

[134] 這是古渾天家的宇宙觀。張衡渾儀注曰:‘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黄孤居於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裏有水,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黄。天地各乘氣而立,載水而浮。’船山曾經比較蓋天、渾天及西人利瑪竇之説,而主張渾天,見思問録外篇

[135] 坎,指水。船山的宇宙模式,自下而上四個層次:地、水、山、天。

[136] ‘即’,嶽麓本作‘遂’。

[137] 楛,音互。荀子勸學注:‘楛,與苦同,惡也。’

[138] ‘呴’,嶽麓本作‘泃’。按:作‘呴’是,‘泃’爲水名。

[139] ‘益’,嶽麓本作‘人’。根據上下文對稱結構,作‘益’是。

[140] 六二説:‘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之六四:‘困蒙,吝。’象傳曰:‘困蒙之吝,獨遠實也。’

[141] ‘物’,嶽麓本作‘人’。

[142] 嶽麓本無‘之’字。

[143] 船山取十二位嚮背之説,一卦六爻爲其顯現者,其背面復有六爻。故‘擊蒙’之所擊者,背面之爻也。

[144] 戢,小爾雅‘斂也’。

[145] 禮記月令,孟夏之月靡草死。鄭玄注:‘靡草,薺、亭歷之屬。’

[146] ‘乘’,嶽麓本作‘成’。

[147] 沴,音立。文選注:‘氣相傷謂之沴。’

[148] ‘於’,嶽麓本作‘乎’。

[149] 嶽麓本無‘與’字。

[150] 船山此時猶用卦變之説,故謂需卦從大壯來。所謂‘六來居四’,大壯六五之陰爻(陰稱六,陽稱九)來居四也。大壯爲剛長之卦,四陽上息;此時六五與九四相易,則是欲阻止下面三陽的上行,所以説‘六來居四,以尼乾行’。

[151] ‘燕’,嶽麓本作‘宴’。

[152] 面對險難,有兩種應對方式:一種是應之以‘利涉大川’,即不顧險難去渡過,這是應該等待的時候而不等待(‘需而不需’),爲了渡過險難,不惜嚴苛,這是法家的方法;一種是應對以‘飲食宴樂’,即消極等待,這是爲了等待而等待(‘需以爲需’),消極静默以等待時局自己清澈下來,這是道家的方法。漢書酷吏傳:‘操下急如束溼。’注:‘束溼,言其急之甚也。湮物則易束。’

[153] 卦辭説‘利涉大川’,是應該往前走;大象傳説‘君子以飲食宴樂’,是提倡飲宴等待。所以看上去有歧義。

[154] 審其時勢而或勞或逸也。

[155] 大壯之九四登於五位,而成需。

[156] 嶽麓本無‘者’字。

[157] 需卦三陽興起,要往上走,忽然前面遇到六四,一看是陰爻,不是自己的同類,因此驚駭而停止前進;再仔細看,前面是整個的坎卦險陷。

[158] 大壯卦六五之陰下來居四,故失其尊;九四之陽本與下三陽相比,而上居五,故離其朋。

[159] 繋辭傳:‘三與五同功而異位。’詩經木瓜:‘永以爲好也。’

[160] 彼者,四、上也;我儔,下之三陽也。

[161] ‘遂’,金陵本原作‘逐’,今據嶽麓本改。

[162] 漢書卷六十五東方朔傳:‘靈王章華之臺而民散,阿房之殿而天下亂。’顔師古注:‘楚靈王章華之臺,納亡人以實之,卒有乾谿之禍也。章華臺華容城也。’

[163] 阮籍劉伶飲酒而狂,世説新語多有記載。或有以爲是不得已者。

[164] ‘位’,嶽麓本作‘道’。

[165] 彖傳:‘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166] 天下施其德,而水亦下施,是與天競功也。

[167] 這是設問:二與五争訟,而卦辭、彖傳説九二‘有孚’,爲什麼呢?

[168] 中庸‘無情者不得盡其辭’,注‘情猶實也,無實者多虚誕之辭’。

[169] 城濮之戰,附於,戰敗,衛侯遂出奔,使元咺叔武以受盟。人使衛侯返國,衛侯前驅殺叔武元咺乃出奔,訟衛侯衛侯不勝,人遂執衛侯京師元咺,立公子瑕甯武子王及晉侯衛侯得寬恕,乃陰使人殺元咺公子瑕而返國。事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至三十年。

[170] 前文‘已而怨曰’云云,乃是九二之語;此‘君子’以下,乃九五所言。觀此段文字,九二、九五皆是受屈之人,特其應對有别。

[171] 九五不與九二訟也。

[172] 晏嬰中牟,遇僕人越石父晏嬰贖之,與之俱歸至越石父舍。晏嬰不辭而入,越石父怒而請絶。晏嬰使人問,越石父答曰:‘士者詘乎不知己,而申乎知己,故君子不以功輕人之身,不爲彼功詘身之理。吾三年爲人臣僕而莫吾知也,今子贖我,吾以子爲知我矣。嚮者子乘,不我辭也,吾以子爲忘。今又不辭而入,是與臣我者同矣。’

[173] 船山代九五爻訴説其想法:越石父晏嬰本爲路人,晏嬰不知其賢,越石父但避之而已,未嘗與晏嬰訟;况以父與君之尊,雖或屈於父、君,而遽可與父、君相訟乎?

[174] 九二與争訟,九五容之,不與之争,但正己位而已。九二釋然,訟於是平,故九五不撓於訟而元吉也。

[175] 坎與乾訟,上九處一卦之極,其可以勝坎之力已盡,然猶不知止而與坎争,其不自知亦甚矣,船山所以貶之也。

[176] 衛成公,故曰衛鄭周易外傳鏡詮解爲衛國鄭國,以鄭莊公死後群公子争立之事配鄭國事,謬也。又,見絶於春秋者,爲春秋書法所不容也,鏡詮以見絶爲國衰,尤謬。春秋經僖公三十年:‘衛侯歸於。’公羊傳曰:‘其言歸何?歸惡于元咺也。’春秋胡氏傳謂:‘衛侯始歸而殺武叔,再歸而及公子瑕春秋之所惡也。故再書其名,爲後世戒。’船山春秋家説則曰:‘以亢君,受不臣之誅矣,則疑可許衛侯之殺矣。而之殺大夫,不與欒盈同科,故不許衛侯之殺也。夫然,故足以立好惡之權衡,而彝倫皆叙:不許國君以即夷,不許臣子以干君,不許其弟之忍於其兄,不許其君之不自返而淫刑以逞。’船山衛侯爲惡首,叔武元咺亦皆惡人也。衛侯之罪在於從於夷,叔武之罪在於自立爲君,元咺之罪則在於挾抗君也。衛侯一返殺叔武,是也;而其再返殺元咺,累及公子瑕,罪尤不可恕。

[177] 遯卦六二舍中位而上於三,上承上卦之乾也。

[178] 嶽麓本無‘也’字。

[179] ‘而特爲世’,嶽麓本作‘而象爲師’。今按:‘而象爲師’頗不辭;‘而特爲世’正上承‘衰世之事’文,是也。句意謂兵柄下移,君主命將出征而己不與,乃衰世不得已之事,興於此世,必爲此修命將之典,以明威福之權也。

[180] ‘伯’,嶽麓本作‘霸’。

[181] 上爻爲宗廟,此儒舊説。

[182] 初六、六三、六五、上六皆陰爻,故有此上‘不律’諸戒。初六、六三、六五爻辭皆有‘凶’斷,上六雖未言‘凶’,而有‘小人勿用’。

[183] 初、三、五皆言凶,唯九二言吉。

[184] ‘平居’:嶽麓本作‘居平’。

[185] 後漢書班超傳:‘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然‘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見於家語

[186] ‘險’,嶽麓本作‘健’。今按:據文意,則似作‘險’是。

[187] 宋史太宗本紀贊:‘帝沈謀英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既即大位……天災方行,俘馘日至,而民不知兵,水旱螟蝗殆徧天下。’蘇文忠公全集策别二十一:‘今夫天下之患,在於民不知兵。’

[188] 嶽麓本‘豈’前有‘則’字。

[189] 尚書咸有一德:‘惟躬暨,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謂君臣之同心也。

[190] 後漢書卷八三嚴光傳:‘司徒侯霸素舊,遣使奉書。……不答,乃投札與之口授曰:“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懷仁輔義天下悦,阿諛順旨要領絶。”得書,封奏之。帝笑曰:“狂奴故態也。”’侯霸,字君房東漢初重臣,後漢書卷二六有傳。

[191] 情,猶實也。與此相對之大畜,則可謂‘以名拒我,而情固養之’。

[192] 説文:‘歊歊(音簫),气出皃。’

[193] 九五曰‘有孚攣如’,故‘周旋不舍’。

[194] ‘逵逕’,嶽麓本作‘逕’。

[195] ‘月望之凶’:嶽麓本作‘月德之望’。今按:當作‘月望之凶’,詳下注。

[196] 謂上九所以曰‘月幾望,君子征凶’者,由九三‘夫妻反目’所激而成也。

[197] 九五曰‘富以其鄰’,内傳訓‘以’爲‘與’。九五合六四上九而成巽,以止畜其下之乾。而九二則牽連初九、九三,以自保其健,爻辭所謂‘牽復吉’。

[198] ‘受退’,嶽麓本作‘退受’。

[199] ‘亡’,底本原作‘防’,据嶽麓本改。按爻辭‘血去惕出’,當作‘亡’。

[200] 九二爻辞‘牽復’,是退而不忘進也,此所以罷老其敵(國語晉語四‘師老矣’,注‘罷也’),其敵者,上卦也。上卦以六四爲宗,故其罷則六四‘血去惕出’。

[201] 嶽麓本校記:‘嘉愷本無以上小字夾注,又“任之”作“受之”。’‘何’‘荷’之辨,詳船山周易稗疏

[202] 繋辭傳:‘履,德之基也。’

[203] ‘陰與陽争’,嶽麓本作‘陽與陰争’。今按:依文義,‘陰與陽争’爲是,陰與陽争,謂六三與群陽(初、二、四、五)争也,此六三自致之禍。

[204] 兑,悦也,故以爲言笑。

[205] 上,謂上九。上九云‘視履考祥’,船山解以爲:上九視履之成,而考察其致祥之由,序次諸爻致祥之功績也。

[206] 方言:‘瞷,眄也。’瞷即斜視,憎惡之意。

[207] ‘而世’,嶽麓本無。

[208] ‘嬰兒’者,莊子人間世:‘彼且爲嬰兒,亦與之爲嬰兒……達之,入於無疵。’‘醉者’者,莊子達生:‘夫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胸中,是故忤物而不慴。’

[209] 莊子庚桑楚:‘故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者,唯同乎天和者爲然。出怒不怒,則怒出於不怒矣;出爲無爲,則爲出於無爲矣。’

[210] 莊子天下惠施之辯,有‘輪不輾地’。

[211] 淮南子道應訓載:‘若士舉臂而竦身,遂入雲中。盧敖仰而視之,弗見,乃止駕,悖若有喪也,曰:“吾比夫子,猶黄鵠與蠰蟲也。終日行不離咫尺,而自以爲逺,豈不悲哉!’

[212] 以上數語批評道家的全生保身之術,按莊子人間世亦有馴虎之術,大意謂導引遂順虎的喜怒,船山蓋由此而發也。

[213] 已經實際地踐履了,不像道家以不履爲高。

[214] 義之所當行,雖湯火在前,又安足辭?

[215] ‘反’,嶽麓本作‘返’。

[216] 論語子夏言:‘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孟子又曰:‘得之有道,失之有命。’是有德者未必有其福報,而所履之險阻平易,亦非己力所能致者。船山曰‘自求之祥,非偶然也’,則窮達、死生、福禍,亦人力所能爲,且君子所當關心;而福者德之所致,亦船山之一信念也。船山王化澄,其‘履虎尾’乎?王化澄將構大獄,先生憤激咯血,不久得免,其‘視履考祥,其旋元吉’乎?

[217] 嶽麓本校記:‘“之”,鈔本及守遺經書屋本、金陵本、太平洋本並同。一九六二年中華本由王孝魚校改爲“父”,見該書點校説明。一九七七年中華本有頁邊校記:“‘父’原作‘之’,據新、舊唐書郭子儀傳資治通鑒唐紀唐代宗大曆二年)改。”’

[218] 參見下文‘道行于乾坤之全’注。

[219] ‘所’,嶽麓本作‘亦’。

[220] 既無功效,則其道雖在,而人不必知。

[221] 七曜:日月五星(金木水火土)。

[222] 特指冬至。詳周易稗疏‘先王以至日閉關’。

[223] 船山在下文指出,泰卦自損而來。若損卦的六三一陰没離開下卦,則初九、九二二陽不能牽引而上;若上卦的上九一陽没離開上卦,則下面三個陰爻也不能比類而上。他們上升到頂端,則轉回到背面之下。所以陰稱‘往者往而之下’,陽稱‘來者來而之上’。

[224] ‘若’,嶽麓本作‘苟’。

[225] 天地間古往今來,從來没有静止不動的一天。船山常主張‘天地之化日新’(思問録外篇)。

[226] 乾坤之全,謂隱顯十二位之全也;然而其立義必在人所可見之顯。如此泰卦,乾上坤下之定位,自其隱者視之,未有易也;而立相交往來大通之義者,則自其顯者。

[227] 繋辭下傳:‘恒雜而不厭’‘損先難而後易’。

[228] 據十二消息卦,泰在建寅之月。又邵雍説:‘天開於子,地辟於丑,人生於寅’。故泰爲人紀。按船山邵雍此説常有批評,這裏却加以援引,大概此章是早期寫成。

[229] 爾雅釋天:‘太陰在寅曰攝提格。’

[230] 以上謂天與地之間無有空隙,然其界限亦甚嚴絶。

[231] ‘是’,嶽麓本作‘此’。

[232] 不使其合者,嚴其别也。如天地、男女之類。

[233] ‘雨晴淫則虹霓炫’,嶽麓本作‘晴雨淫則虹霓見’。

[234] 禮記内則:‘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於夫之楎椸。’鄭玄注:‘竿謂之椸。楎,杙也。’:‘植曰楎,横曰椸。然則楎椸是同類之物。横者曰椸,則以竿爲之,故云竿謂之椸。’

[235] 六四与九三相際,九三象傳亦曰‘天地際也’,故船山此處專以三、四而論。四當之初,然前阻於三,故有戰;而九三敗,故有六四居三而九三迫居四之象,即成歸妹之卦也,故歸妹卦辭曰‘無攸利’。

[236] ‘率類以往’者,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三陰復於下而成坤,故‘牝馬’。

[237] ‘綦’:極也。

[238] ‘志’,底本原作‘治’,今據嶽麓本改。依文義,當作‘志’。

[239] 虚者,謂不可見之六位也。

[240] 前面説坤爲承命者,則乾是出命者。命有治命,有亂命,而此時乾之所出乃亂命也。

[241] 陽下侵陰而虚其上,則下方之陰遂乘其勢而上。

[242] 此一段,船山利用‘十二位嚮背’或‘乾坤並建’來解説否卦。我們要把卦爻想象成一個天體,顯現出來的是六個爻位,背面顯現不出來的還有六個爻位;一共六陰六陽。以否卦來説,正面的一半球體是下三陰、上三陽;但隨著球體的旋轉(自下往上),上面的三陽要逐漸轉到背面,而下面的三陰要轉到上面,背面的三陰也要轉到正面來,到時候就會形成正面純陰的態勢,這就是否卦雖然三陽在上,但仍然是否塞之卦的原因。‘所背之三’,皆指不可見六位之下三位而言。

[243] 泰之陽欲上復,故曰‘大來’;上而不已則終復下侵,是之謂往,否之所謂‘大往’也。

[244] 老子今本第四十章;魏伯陽周易參同契第十九章。

[245] 船山以爲聖人當慎動;老子魏伯陽則是待其動而任其動極而後反之,故爲時已晚。

[246] 傎,同顛。

[247] 船山自設其問,曰:既告誡人們不要輕舉妄動,而卦又説‘自强不息’,這是什麼道理?

[248] 泰否以陰陽爻之往來而言,其德未成,故戒以慎動;乾則是往來既已,其剛健之德已成也。

[249] 霜冰者,初六‘履霜堅冰至’;蹢躅者,初六‘羸豕,孚,蹢躅’。對於陰的蓄積力量,雖然需要防備,但還在背面,所以不必以此爲憂而思慮繁雜;等到陰的積累形成坤、姤,動幾既見,就需要明辨而慎防。

[250] 此謂不必故意從事於拒物,而自然不與物通。

[251] 孟子萬章上:‘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之澤者,若己推而内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耕於野,故曰‘於田’。孟子滕文公下載孔子‘出疆必載質。’注:‘質,臣所執以見君者也。’穀梁傳莊公二十四年:‘男子之贄,羔、鴈、雉、腒。’注:‘贄所以至者也。士冬用雉,夏用腒。腒,腊也。’釋文:‘腒,腊也,乾雉也。士夏執之,備腐臭也。説文云:“北方謂烏腊曰腒。”’孟子以爲,士所以‘出疆必載質’者,求干君而治天下之急也。

[252] ‘无’:底本原作‘在’,據嶽麓本改。依文義,作‘无’是。

[253] 孟子滕文公上:‘夫以百畝之不易爲己憂者,農夫也。’論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者,伯夷叔齊與?”’又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

[254] 不但爲者,指大盗、夷狄而言。

[255] ‘胡’,嶽麓本作‘何可’。

[256] ‘王猛’,嶽麓本作‘王嘉’。今按:依史實,當爲王猛

[257] 王猛崔浩事,詳晉書卷一四四、魏書卷三五各自本傳。

[258] ‘而以榮禄終’,嶽麓本作‘而以榮禄之陷終’。

[259] 避地而居,執道不回,天地友朋皆無動於心,此君子之否也。

[260] 嶽麓本校記:‘“禄”,各本均作“榮”。’

[261] ‘鳥獸’云云,夫子謂‘鳥獸不可與同群’。‘大浸’云云,見莊子逍遥遊

[262] 厹,同‘蹂’,獸所履之跡。

[263] 永曆四年(一六五〇),船山仕於永曆朝廷,任行人司行人。因彈劾姦臣王化澄王化澄構陷船山,因高必正回護得免。船山憤激離朝,後返衡陽永曆六年(一六五二),李定國兵復衡陽管嗣裘船山同往。船山認爲孫可望爲詭詐小人,皇帝已被他控制,輔佐無益。他筮卦而作章靈賦,以見歸隱之志。永曆九年(一六五五),船山晋寧山寺寫作周易外傳,此卦所謂的‘君子之否’(即君子主動選擇與世隔絶),大概也是他自己的寫照。

[264] ‘乘’,嶽麓本作‘承’。

[265] ‘心’,嶽麓本作‘志’。

[266] 陽之際陰,泰九三也;陰之際陽,否之六三也。

[267] ‘劑’,底本原作‘際’,今據嶽麓本改。依船山行文,當作‘劑’。

[268] 小雅巧言:‘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見讒人如怒,責之,則此亂庶幾可疾止也。’引尚書者,皋陶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