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卦 坤为地
坤上
坤下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解】坤六爻皆阴,柔顺之至也,故曰“利牝马之贞”。牝马,柔顺而健行者也。[1]坤之为地,顺坦而通达,故“君子有攸往”。阳动阴静,天之道也,故若阴先动必迷,阴必承阳而动,方得其主,故曰“先迷后得主”。[2]西南坤之位,阴方也,往西南则得其同类,而东北艮位,阳方也,往而有阻,反失其类也,故曰“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又,孔子曰:“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帛书易·衷》)因此,坤乃成终之位,西南乃其本位,往而“得朋”,东北为成始之位,非其安居之地也,故往而“丧朋”。坤之为卦,阴柔而静也,安居为要,易得吉也,故曰“安贞吉”。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解】乾以资始,坤承之以生,故曰“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孔疏曰:“乾本气初,故云‘资始’,坤据成形,故云‘资生’。”(《正义》)故乾之“元”与坤之“元”不同也。乾创生不止,坤则载之而无遗,乾坤之合,广而无疆,故曰“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者,言坤之成物之盛,各得亨通也。“牝马地类,行地无疆”者,言牝马柔顺,乃地之类也,以顺处顺,行而无疆,“得朋”之谓也。“终有庆”者,往东北遇阻,迷途知返,往西南而得顺利,先迷后终得主也。坤者,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从于天,妻从于夫,臣从于君,谓之得主也。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解】地以其柔顺博厚承天而广生,终成其大也,故君子观地之象,知以顺厚之德载物与容人,则亦可成其大也。
初六:履霜,坚冰至。
【解】初六居下,阴气微至,薄霜凝降,履于其上则知坚冰终至也。盖阴初动虽微,渐积著必坚也。犹小人初虽势小,长可至于盛也。故《文言》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3]
《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解】驯者,马之顺也,顺习也。阴始而凝,顺习此道,终成其大,而至于坚冰也。孔疏曰:“以明人事有为,不可不制其节度,故于履霜而逆以坚冰为戒,所以防渐虑微,慎终于始也。”(《正义》)胡炳文曰:“上六曰‘其道穷也’,由初六顺习其道,以至于穷耳。”(《周易本义通释》)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解】六二以阴居阴,当位而中正,最得坤之义也。直者,言坤柔顺贞固也;方者,言坤之生物有形也;大者,言坤之承天而德合无疆也。坤得此专静,乃自然如此,非习得来也,不习而无所不利也。君子若能效坤之德,无往而不利也,故《文言》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4]
《象》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
【解】《系辞》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地以光大其柔顺至简之能而成其方大也。郑玄注曰:“六二,直也,方也,地之性。此爻得中气而在地上,自然之性,广生万物,故主动直而且方。”(《周易郑玄注》,后文皆简称为《郑注》)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解】六三以阴居阳,内含章美,贞固以守,终有成也。《周礼·冬官·考工记》曰:“画缋之事,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又明也。”章又通彰,质美而外显也。今六三虽内美却含藏谦顺,不哗宠争先,且可贞守此道,此臣道之极也。故六三若从王事,可助成王事,却又不居其功,故曰“无成有终”也。《文言》曰:“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5]
《象》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解】“以时发”者,六三内含章美,虽不争先而发,然时机来临,当发而能发也。“知光大”者,六三从于王事,不自彰其美,功归于君也。孔疏曰:“既随从王事,不敢主成物始,但奉终而行,是知虑光大,不自擅其美,唯奉于上。”(《正义》)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解】六四以阴居阴,不中不正,且处君位之下,故当谨而行之,可得无咎,自然亦无誉也。《文言》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在孔子看来,此爻主要在于为小人诫,小人多言多过,箴其口可免祸也,而圣人则不受此限也。[6]
《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解】括囊者,慎也,慎其言行,免于被害也。
六五:黄裳元吉。
【解】黄,地之色也。裳者,衣之下者也。六五居尊位,柔顺之德于斯为盛也。以地为喻,博大浑厚之至也,遍养万物而不殆。以君子为喻,厚德而文明,无往而不胜也。故《文言》曰:“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解】六五柔顺之至,任文而非任武也。王注曰:“垂黄裳以获元吉,非用武者也。”(《王注》)衣衫垂而天下治,何必任武也。然以孔子“后武而能安”“屯于文武”之义来看,坤之“文在中”并非单纯崇文而抑武之义,而是刚武于外,文柔于中之义。“文人内其光,外其龙”之句亦是一佐证。[7]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解】上六居上,阴极而生阳,阳动则阴阳相战,有龙战之象。“于野”者,坤为地,卦外为野也。《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上六虽阴极而阳始称龙也,然终为阴也,故战而有伤,有血之象(血为阴物也,地之属也,在天则为气也)。郑玄注曰:“龙战于野,圣人喻龙,君子喻蛇……上六为蛇,得乾气,杂似龙”(《郑注》)。然上六终处阴阳相交之地,其色则阴阳相杂也,故“其血玄黄”也。玄者,天之色也,黄者,地之色也。《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九家易》曰:“实本坤体,未离其类,故称‘血’焉。血以喻阴也。玄黄,天地之杂,言乾坤合居也。”本以牝马喻坤,突于上六以龙为喻,可知上六已由坤转乾也。此正《说卦》云“战乎乾”是也。而在《帛书易》中,孔子则对上六之义进行了“和顺”,把阴阳相战之义转化为文明教化之事。[8]
《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解】阴极而其道穷也,穷而能反,阳之所生也。《帛书易·衷》曰:“坤之至德,柔而反于方。乾之至德,刚而能让。此乾坤之参说也。”可见,“龙战于野”,柔极而刚也;“群龙无首”,刚极而柔也。老子曰:“反者道之动。”道穷则反也。
用六:利永贞。
【解】坤道尚文,乾道尚武。坤用六,乾用九,故“利永贞”者,尚坤道以守其顺也。[9]
《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解】乾以资始,坤以成物。成物而守顺,物可久也,故曰“大终”也。[10]
[1] 《帛书易·衷》曰:“子曰:《易》又名曰坤,雌道也。故曰‘牝马之贞’。童兽也,坤之类也。故良马之类,广前而圆后,遂臧,上受而顺,下安而静。外有美形,则中有□□□□臧寿以□乎,从以来群,文德也。是故文人之义,不待人以不善,见恶默然弗反,是谓以前戒后,武夫倡虑,文人缘序。”
大义:孔子曰:坤卦讲的是雌道。“牝马之贞”,是幼兽或雌兽,柔顺之物类也。是故良马,前胸宽广,后臀浑圆,人乘其上而柔顺,不乘亦可静处。外形俊美,内守贞顺,群处不躁,此是文德也。故此,秉承文德之人,待人以善,见人之恶亦能默然自省,不复其过,此则是惩前毖后之修养,刚武之人当以此为诫,文柔之人则沿循此德而进退有序。
[2] 《帛书易·衷》曰:“不柔则不静,不静则不安,久静不动则沉,此柔之失也……坤之‘牝马’……阴之失也,静而不能动者也。”
[3] 《帛书易·二三子》曰:“卦曰:‘履霜,坚冰至。’孔子曰:‘此言天时潜,戒葆常也。岁始于[东北],成于东南。温始于艮,寒始于坤,□□□□□□□□□□□□□□□□□□□□□□□□□□□□□□□□德与天道始,必顺五行,其逊贵而宗不崩。’”
大义:“履霜,坚冰至”之义乃告诫人们知道,天于冬天闭藏潜伏,乃是为久常之生生也。人之德行自天道始,则知顺乎五行而不妄为。当潜则潜,当出则出,不追求无时无刻的显贵才总能使生生之道不中断。
《帛书易·衷》曰:“《易》曰:‘履霜,坚冰至。’子曰:‘逊从之谓也。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君子见始弗逆,顺而保。’”
大义:孔子说“履霜,坚冰至”是谦逊顺从之义,一年之生机起始于东北,而成终于西南。君子知天地之始终则不会逆道而行,顺道而行则万物化成也。
[4] 《帛书易·衷》曰:“是故,天之义,刚健动发而不息,其吉保功也。无柔救之,不死必亡。重阳者亡,故火不吉也。地之义,柔弱沉静不动,其吉保安也。无刚救之,则穷贱遗亡。重阴者沉,故水不吉也。故武之义,保功而恒死;文之义,保安而恒穷。是故柔而不狂,然后文而能朕也;刚而不折,然而后武而能安也。《易》曰:‘直方大,不习,吉’□□□之屯于文武也,此《易》赞也。”
大义:在这里,孔子说,天之义在于刚健动发不息而有功;地之义在于柔弱沉静不动而保安。但是,只重阴或重阳皆将走向灭亡,因此,必须柔而不狂,刚而不折,才能后武而能安。言下之意,坤六二之“直方大”,非止是阴也,而是阴阳相济也,如此才能“无不利”也。
《帛书易·衷》曰:“《易》曰:‘直方大,不习,吉。’子曰:生文武也,虽强学,是弗能及之矣。《易》说:‘直方大,不习,吉。’”其义与上一条引文相似,强调坤之“直方大”阴阳相济,文武兼备,且此能非强学可得也。
《帛书易·缪和》曰:“子曰:‘直方’者,知之谓也;‘不习’者,□□□□之谓也;‘无不利’者,无过之谓也。夫羸德以与人,过则失人和矣,非人之所习也,则近害矣。故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帛书易·二三子》曰:“卦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孔子曰:‘此言□□龙也。直者,□□自避也;方者,□□□大者,言其直,龙之容焉□□□□□□□□□□□□□□□□□□□□□□□□□□□□□□□□□□□□□□□也,则无不吉利;故曰无不利。’”
[5] 《帛书易·衷》曰:“《易》曰:‘含章可贞,吉。’‘言美情之谓也。文人动,小事时悦,大事顺成,知勿过数而务柔和。’”
大义:坤之“含章可贞”,是说其质而形彰之义也。因在坤,故利于文人有所作为,文人动则小事易成且和悦,大事则顺从君王而亦成。
《帛书易·衷》曰:“《易》曰:‘或从事,无成,有终。’子曰:‘言《诗》《书》之谓也。君子苟得其终,可必可尽也。君子言于无罪之外,不言于有罪之内,是谓重福。’《易》曰:‘利永贞。’此坤之详说也。”
大义:君子之所以从于王事而有成者,在于君子所言柔顺而得当也;即便未有其成,其亦不会因言而获罪(其言从不越界)。这二者皆可为“有终”,故曰有“重福”(即不论成与不成皆是福)。可见,坤之所以“利永贞”者,因其无时不柔顺也。
[6] 《帛书易·二三子》曰:“《易》曰:‘聒(guō)囊,无咎无誉。’孔子曰:‘此言箴小人之口也。小人多言多过,多事多患。可以衍矣,而不可以言。箴之,其犹聒囊也,莫出莫入,故曰无咎无誉。’二三子问曰:‘独无箴于圣人之口乎?’孔子曰:‘圣人之言也,德之首也。圣人之有口也,犹地之有川谷也,财用所系剸(tuán)出也;犹山林陵泽也,衣食家给所剸生也。圣人一言,万世用之。唯恐其不言也,有何箴焉?’”
大义:孔子言此句是训诫小人当箴闭其口,以免于祸患。而圣人不可箴也,圣人之言,如大地上的河川,河川出则裁剪大地而有山林陵泽也,有山林陵泽,百姓之衣食家给方能生也,圣人言出,为万世立法,民生有序而可久也。通行本“括囊”,帛本作“聒囊”,帛本更形象,为耳与口舌皆箴闭之义。
[7] 《帛书易·衷》曰:“子曰:《易》之要,可得而知矣。乾坤也者,《易》之门户也。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化。有口能敛之,无舌罪,言不当其时则闭慎而观。《易》曰:‘括囊,无咎。’子曰:不言之谓也。不言,何咎之有?黑亦毋誉,君子美其慎而不自著也。渊深而内其华。《易》曰:‘黄裳元吉’,子曰:蔚文而不发之谓也。文人内其光,外其龙,不以其白阳人之黑,故其文兹章。”
大义:孔子说,《易》之要,可由乾坤二卦知之,因其是《易》之门户也。“括囊,无咎”者,即不言之义。不言,有什么过错吗?黑色,多为人所不喜,但是君子却喜欢它内敛而不张扬的品格。还如深渊内敛其华而不流光于外,以成就深幽也。《易》之所说“黄裳元吉”者,正是虽有蔚然之文采而不显发于外之义也。尚文之人则会内敛其光芒与才华,而外显其刚健正直之象,并以其长扬人之知,反而会更加彰显其人格之光辉与高大。
[8] 《帛书易·二三子》曰:“《易》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孔子曰:‘此言大人之广德而施教于民。夫文之教,采物毕存者,其唯龙乎?德义广大,法物备具者,其唯圣人乎?龙战于野者,言大人之广德而接下民也。其血玄黄者,见文也。圣人出法教以道民,亦犹龙之文也。可谓玄黄矣,故曰龙。见龙而称莫大焉。’”
大义:孔子谓此句是言大人因其博广之德而施教于天下之民之义。“龙战于野”者,乃言大人有宽广的胸怀与德性亲近民众;“其血玄黄”者,乃言文明教化之事丰富多彩(如龙之文),皆聚于圣人处,圣人施之以教化民众,天下可治也。可见,坤之上六本阴极而生阳,而至阴阳相战,孔子却对此义进行了“和顺”,使本是阴阳相伤之义转化为文明教化之义。
《帛书易·衷》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子曰:‘圣人信哉!隐文且静,必见之谓也。龙七十变而不能去其文,则文其信与。而达神明之德也。其辩名也,杂而不越与!’”
[9] 关于乾卦之“用九”与坤卦之“用六”,在《帛书易·衷》中孔子有一段话可以参照:“子曰:易之义唯阴与阳,六画而成章。曲勾焉柔,正直焉刚。六刚无柔,是谓大阳,此天之义也。□□□□□□□□□□□□方。六柔无刚,此地之义也。天地相率,气味相取,阴阳流形,刚柔成章。万物莫不欲长生而恶死,会心者而以作《易》,和之至也。是故乾□□□九□□,高上□□,天之道也。坤,顺从而知畏凶,义沾下就,地之道也。用六,贡也;用九,盈也。盈而刚,故《易》曰‘直方大,不习,吉’也。因不习而备,故《易》曰:‘见群龙无首,吉’也。是故,乾,德之阳也;坤,德之阴也。”
大义:这一段中,孔子首先对古人表达阴阳的符号方式给予了说明,“曲勾焉柔”即“∧”(后来改为“--”表达阴爻),“正直焉刚”即“—”。接着说,六刚无柔为天之义,六柔无刚为地之义。刚柔相杂而万物成形,天地成章。高上者,天之道也;下就者,地之道也。因此,“用六,贡也;用九,盈也”。盈即刚(阳)满之状,贡即阳下就之状。《说文解字》(后文皆简称为《说文》):“贡,赐也。”故此,乾之“用九:见群龙无首,吉”,乃因刚之盈满,不习而俱备,六龙何者为首皆为吉也;坤之“用六:利永贞”,乃地之直方大,承阳之下就而无疆也。“用九”与“用六”唯乾坤二卦之独有,它卦则无,可看作二卦之“第七爻”,以推崇乾坤之至刚与至柔之大用也。在它卦,须根据所处的爻位之吉凶,损益自己之言行以趋利避害,而于乾坤二卦,德行修为至“用九”与“用六,则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无往而不利也,此《易》之至境也。另外,在《帛书易·衷》中还有“坤之至德,柔而反于方;乾之至德,刚而能让”。可见,坤之“龙战于野”至“利永贞”即“柔而反于方”、阴反于阳也;乾之“亢龙有悔”而至“群龙无首,吉”即“刚而能让”、由阳反于阴之义也。由此推测,“用九”实乾卦之“阴爻”,“用六”实坤卦之“阳爻”也。以此各中和两个纯阴纯阳卦之气也,以防止太刚易折与太柔易沉之事也,此亦阳极生阴、阴极生阳之生生之理也。
[10] 《帛书易·衷》总结坤卦之义曰:“坤六柔相从顺,文之至也。‘君子先迷后得主’,学人之谓也。‘东北丧朋,西南得朋’,求贤也。‘履霜坚冰至’,豫□□也。‘直方大,不习,吉’,□□□也。‘含章可贞’,言美情也。‘括囊,无咎’,语无声也。‘黄裳元吉’,有而弗发也。‘龙战于野’,文而能达也。‘或从王事,无成有终’,学而能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