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风动
翌日。
“禀报！”
“哦，是盐次郎啊，快进来吧。”
盐次郎神色匆忙，口中喘着粗气：“家主大人，刚刚从熊野家传回了消息，熊野家大败！”
“什么！？”大屋秀久顿时大惊，猛地站起身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盐次郎说道：“具体的经过目前尚不清楚，不过从本家安插在熊野家中的眼线那里得知，熊野家是于昨日的午后突然起兵，由家主熊野幸亲亲自率领，一共出兵60人前去攻打虎取家，结果到了下午却陆续有败兵逃回。
而且......”
“而且什么？”
“直到今日，依旧没有看到熊野幸亲本人出现。”
大屋秀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熊野家不仅大败，甚至连家主都被？”
不管是被俘还是被杀，这都说明熊野家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败，损伤惨重。
盐次郎也叹道：“恐怕事情真是如此了。”
记得昨日午后有过一场暴雨，如今想来，恐怕就是趁着暴雨的机会，趁机发动了突袭，然后一举取胜。
大屋秀久怔怔的重新坐下，良久，如梦初醒道：“快，派人去向虎取家表示亲近，并且送上贺礼。”
盐次郎惊讶道：“家主様，本家有必要这样做吗？”
这岂不会显得本家想要巴结虎取家？
大屋秀久摇了摇头。
“你不懂，如果熊野幸亲本人还在的话，自然不用如此，双方只怕还有的打，胜负也未可知，但是现在嘛......
熊野幸亲的侄子和女婿这两人我早就了解过，都是蠢货，有这两人在，只怕熊野家再也没有重新振兴的一天了。”
盐次郎仍有些质疑：“大人，您是否有些太过小看熊野家了呢？”
就算经历过大败，熊野家也依然是本家难以仰望的庞然大物，不是轻易可以战胜的。
就算失去了进取之力，也足以固守领土，可现在听家主大人的意思，难道会一蹶不振？
这就是人生阅历的差距了，大屋秀久虽然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谋士，但好歹活了四十多岁，见识过太多的武家兴衰。
大屋秀久深深的叹了口气，问道：“还记得之前虎取家向本家求取良医的事情吗？”
这是前几天才刚发生过的事情，盐次郎自然没有那么快忘记，这时就回忆着道：“是，当时据来人称，虎取家的少主已经病笃，昏迷多日不省人事。”
“是啊，但如果这是故意诱敌的计策呢？”
盐次郎不由愕然：“大人，您是说，这是虎取家的小儿故意设下的计谋，用来误导本家？”
“不，不是误导本家，而是误导熊野家，这是‘骄兵之计’啊，故意示敌以弱。
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家主病重的话，虎取家哪还有什么反抗之心，甚至可以反败为胜呢？
这必是虎取家小儿设下的计策无疑了！”
盐次郎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不到，此子竟然如此狡诈，连本家都被骗了过去！”
大屋秀久对此深以为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沉的心计，断然不可小觑啊，我看熊野泰亲和中村秀隆都不是他的对手。”
以己推彼，若是大屋家此时家主病重，家中无人能够主事，外面还有着强敌来袭，又是否能够抓住时机反败为胜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只怕村中立时就要分崩离析，有人闹着要投降了。
惣村的地头控制力向来薄弱，大屋家的情况也并不比虎取家好到哪里去。
大屋秀久若是健在，当然可以凭着二十多年积蓄下来的威严把村人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强敌。
但如果他不在的话，就算儿子得以顺利继位，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家中统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是面对强敌还能以寡胜众了。
由此就可以看出虎取贞胜拥有怎样可怕的心机和才能，实在是令人侧目，不得不重视。
虎取家有这样的人领导，怎么可能不兴盛呢，更不可能安于坐守领地而不想着扩张。
他这时念头不断转动，在屋中踱了几步，又道：“以后山中的形势，在我看来，不是在熊野就是在虎取，本家也要做出选择了。”
按照墙头草一贯的做法，这时其实应该先骑墙观望，两不得罪才对，但是以大屋秀久的阅历，却又觉得双方已然不是均势了，可以做出选择。
而且先前大屋家拒绝了虎取家的求助，虽然一方面是因为大屋村中的确也没有良医，另一方面现在也明白过来这只是虎取家设下的计谋，但得罪虎取家终究是事实，这时就需要进行补救，尽可能修复关系。
这样想着，他立时就命令道：“盐次郎，你去本家的库存中取五杆枪、三把弓、一副皮甲，作为战胜的贺礼去送给虎取家，注意要将本家的善意传达清楚。”
而与此同时，虎取家中。
“彦之介回来了啊，尻野家怎么说，何时完婚？”
彦之介脸色有些难看的跪下，伏地请罪：“请少主様降罪，在下办事不力，尻野家拒绝了本家的求亲。”
“什么！？”虎取贞胜猛地站起，愤怒的摔掉了手中的茶杯：“尻野家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若不是亲耳听闻，他实难想象尻野家竟然会是这种态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沉默半晌：“难道说，尻野家还不知道本家击败熊野家的消息？”
彦之介急忙辩解道：“在下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尻野家，尻野家是在明知本家大胜熊野家的情况下，依然拒绝了本家的求亲。”
“混账！”
虎取贞胜一时怒不可遏，但这时一股凉意从头顶落下，让他慢慢的又冷静下来。
心中无数的念头闪过，他慢慢回过味来。
“莫非尻野家是觉得本家虽然战胜了熊野家，但也同样损失惨重，向其求亲则是为了借尻野家的力量自保，乃是有求于他，所以可以拿捏本家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尻野家的家主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先是背叛，如今又拒绝己方的好意，看来这桩婚事今后可以不必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