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乌尔瓦希[2],你不是母亲,不是女儿,也不是新娘。你是蛊惑天国神灵的妇人。
当步履困乏的黄昏降临牛栏,牛群也都已回到栏里的时候,你绝不剪灯芯剔亮屋里的灯火,你走向新嫁娘的床,心里不慌不乱,唇边也没有一丝踌躇的微笑。黑暗的时刻是如此神秘,你为之欣喜。
你像黎明一样,不带面纱,乌尔瓦希,你也毫不害羞。
谁能想象得出那创造你的、疼痛地泛滥着的光华!
在第一个春天的第一天,你右手执着生命之杯,左手执着鸩酒,从翻腾的大海上升腾而起。大海这个怪物,像一条着了魔的巨蛇,沉沉入睡了,把它的上千条头巾放在你的脚边。
你那纤尘不染的光芒从海沫上冉冉升起。白白的,赤裸裸的,犹如素馨花。
啊,乌尔瓦希,你这永恒的青春,难道你永远小巧、胆怯、含苞欲放?
你以深蓝色的夜作为摇篮,在那有宝石的奇光异彩照耀在珊瑚上、贝壳上和形态如梦的动物上的地方,沉沉入睡,难道你一直睡到白昼显示出你风华正茂的体态?
啊,乌尔瓦希,你这魅力无穷的尤物,世世代代的一切男人全都崇拜你!
在你的眸子的顾盼下,世界因青春焕发的痛苦而心悸,苦行僧把他酸涩的果实放在你的脚边,诗人的歌吟咏着围绕在你香气袭人的身边。你的双足,在无忧无虑的欢乐中轻快地一路走去,脚踝上的金铃丁当,甚至会伤了空虚的风的心。
乌尔瓦希,当你在众神面前跳舞,把新奇韵律的轨道投入空间,大地为之颤抖,绿叶、青草和秋天的原野起伏摇晃;大海涌起了韵律如疯如狂的波涛;繁星落到了天空里——那是从你胸前跳动着的项链上迸落下来的珍珠;男人们的心里突然袭来骚乱,血液也随之翩翩起舞了。
乌尔瓦希,你是天国沉睡峰巅上第一个打破睡眠的人,你使天空纷乱不宁。世界用她的眼泪沐浴你的四肢;用她的心的鲜血的颜色染红你的两脚;乌尔瓦希,你轻盈地站在被水波摇晃的、欲望的莲花之上,你永远在那茫茫无边的心灵里游戏,尽管那儿痛苦地分娩着上帝的心慌意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