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夸为何这么难

自夸之所以很难，是因为保持安静更容易。谁不喜欢挑容易的事情做呢？选择更难的选项需要很大的勇气，但现在你必须动起来去训练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你或许已经开始担心，自夸会让你成为被攻击对象，因为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相当于增加了被攻击的概率。作为人类，没有人想做这种可怕且痛苦的事情。

自夸是工作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不再将自夸视为本职工作。90%的客户会对我说：“我宁愿埋头工作，也不愿花时间和精力去夸奖自己。”但事实是，自夸是你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大一部分。如果想让人们知道你完成了多少工作，只是埋头苦干远远不够。承受被攻击的风险、寻找恰当的语言、怀有充足的自信——这些都是你分内的工作，你必须在职业生涯中练习并做好这些事。这似乎很难，因为感觉上它与我们所遵循的规则背道而驰。

Mighty Forces1的创始人兼总裁阿曼达·赫希（Amanda Hirsch）曾在2019年与女企业家杰茜卡·布鲁姆（Jessica Broome）和珍妮特·哈里斯（Janet Harris）一起合作了一个研究项目，针对女性自我推销情况的调查。阿曼达根据研究结果指出：“实际上，大多数女性更容易轻视自己的成就，或故意隐藏自己的能力。与此同时，大多数女性表示，她们会因其他女性勇于谈论自己的成就而受到鼓舞。这里就出现了分歧：一方面她们会从其他女性的发言中受益，但另一方面又选择沉默，她们宁愿自己表现得比实际更渺小。”她想知道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我贬低变成了“礼貌”？为什么我们要为了礼貌而放弃我们的权利？

首先，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自夸？因为人们没有特异功能，无法自动获知你在做什么，做过什么，以及想做什么。我经常引用一句格言：“告诉他们你打算说什么，然后把你想说的说出来，最后告诉他们你说了些什么。”这句话出自1908年一位英国传教士之口，他在谈到自己是如何写布道词时，特别强调了重复的力量。类似的观点最早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对措辞一致性的讨论。

古希腊的哲学家和二十世纪初的传教士早就告诉了我们，如果你想让别人注意到你，就必须大声、自信、反复地陈述你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要大声地、自信地夸奖自己。然而一个极端相反的观念根植于我们脑中：我们应该谦卑地看待自己的成就。（尤其对女性来说，谦卑意味着保持安静。）正如畅销书作家、演讲者、数字营销师吕维·阿雅伊（Luvvie Ajayi）所说：“人们认为沉默中蕴含着高尚的品质。”她还说，现在是时候拒绝谦逊开始自夸了：“我不认为沉默是高尚的。我们需要确保自己得到应得的认可，否则过度谦逊就是对自我的贬低。”

我们中的许多人在成长过程中无意成为公众人物，但如果我们的工作对世界产生了影响，那么接受自己站在公众面前将显得尤其重要。“我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公众人物。”未来学家、畅销书作家艾米·韦布（Amy Webb）说道。但是，她认为，当你正在做一件对他人而言很重要的工作时，更好地自夸就是工作中的一部分。“如果我出色地领导了未来今日研究所（Future Today Institute），如果这项工作对大众来说很重要，也很有价值，那么大众就会希望我多讲一些与之相关的信息。所以现在，我已经能够将面向大众视为工作的一部分。”韦布说。

如果你想获得一份竞争激烈的实习工作，却找不到具体的、吸引人的词汇来描述自己，这导致你在面试时显得不如他人，那么你大概率会失去这次机会；如果你正在为一家初创公司融资，但没有简洁、巧妙、自信、直接地展示你们的创意，那么你可能无法获得这笔关键性的融资。每个人都很忙，因此更需要你直接告诉他们如何欣赏你的才能和你在幕后所做的工作。如果你想要得到适当的报酬和赏识，就需要具备夸奖自己的能力。

这不仅仅与获得晋升和领导职位有关。阿曼达·赫希说：

如果有更多的女性站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如果她们能以一种更具影响力的方式介绍她们是谁，她们在做些什么，这将使社会对于女性成就的看法有所改观。尤其，如果有更多的女性领导人愿意花时间分享她们的职业故事，这将使女性更有可能在政府、商业、娱乐、科技等各个领域担任领导者。而整个社会也终于有机会改变对领导者应该是年老的男性这一刻板印象。

谁的声音够大，谁就受到奖励

经济社会和媒体舆论都过分看重音量。特别是在美国，社会总是奖励大声吹嘘自己的人。音量和功绩之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联结。这种状况会导致不公出现。审视任何一个行业，你都能看到一些人频繁出现在杂志封面上，或在会议上做主题演讲，他们不一定有资历、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们更善于推广自己。在众人注视下滔滔不绝地输出自己观点的人，往往不是那些拥有傲人经历或最为博学的人，而是那些敢于站出来发言的人。

音量比成果更重要

大音量的自夸者深谙如何利用社会规则中的漏洞，所以对于脚踏实地的工作并无太大兴趣。他们发现自己不需要做到很好，因为其他人都忙着质疑自己，不敢大声夸奖自己。

除了对努力工作的沉默者造成伤害外，所有人都必须承担一个后果——我们生活在一个不以能力、成就为考核标准的时代。无论是在科学、经济、媒体还是法律领域（甚至可以说任何行业），站出来发言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佼佼者，但因为他们的音量很大，他们善于表现自己，所以吸引到了更多的注意力。

自我吹嘘的极端恶果：犯罪

要证明我们痴迷于欺诈文化、虚张声势和那些说谎的人，只需看看“过分吹嘘”的典型代表——前硅谷宠儿伊丽莎白·霍尔姆斯（Elizabeth Holmes），她曾经是STEM2和创业领域女性的新偶像。对许多女性，尤其是商界女性来说，霍尔姆斯就像一盏指路明灯。她独一无二、充满活力（骑着椭圆自行车绕着硅谷转，不吃固体食物），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有着可以与“老男孩俱乐部”3里的任何人匹敌的头脑。从《财富》（Fortune）到《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伊丽莎白·霍尔姆斯登上了每一本杂志的封面，并被《公司》（Inc）称为“下一个史蒂夫·乔布斯”。

然而，由霍尔姆斯创办、号称能“改变游戏规则”的Theranos4公司，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它并没有成功，它的失败几乎和霍尔姆斯的崛起一样值得被载入史册。她创造了一个神化的自我形象，凭此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媒体报道和资金支持，但却没有靠具体行动实现真正的成功。相反，她所创造的不仅仅是一个应用程序，而是一种玩弄人们生命的医疗技术，在当时号称可以完美替代血液检测方法。

Theranos并不是唯一一家靠大力宣传自己来进行欺诈的企业。安然公司（Enron）的首席执行官也曾登上杂志封面。和Theranos一样称自己是行业的领头羊，拥有大力宣传自己的领导者，但缺乏支撑其获得成功的实力。这两家公司最终不惜以违法的方式换取成功，虽然此类事件并不常见，但足以证明当代社会更愿意听到、注意到那些大音量的人。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怎样才能让那些超大音量的吹嘘者们安静下来？事实上，我们无须捂住他们的嘴。我们唯一需要做的是，提高自己的音量。我们需要说服大声吹嘘自己的人与我们分享麦克风的使用权。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聆听着冒牌的“专家”，缺乏实际工作经验的评论员、演讲者或领导者。而标准的安静者们一直在埋头苦干，现在，他们需要自夸一下——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提高音量，分享他们的成就。作为一名标准的安静者，你身上有很多值得夸奖之处。但为什么自夸对你来说依旧很难呢？

我所听到的回答

自夸对你来说为何很难？以下这些答案，是过去十年间我从客户那里听到的很小一部分：

• “我很担心/害怕/惭愧/紧张/焦虑。”
• “会不会让我看起来像个混蛋？”
• “我曾经遇到过一些爱自夸的人，我讨厌他们，所以我不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 “我的能力不值得自夸。”
• “现场有比我更优秀的人。”
• “要是没人在乎我说了什么，怎么办？”
• “如果每个人都讨厌我，怎么办？”

正如BRAVA Investments5的创始人、《超越》（Leapfrog）一书的作者纳塔莉·莫利纳·尼尼奥（Nathalie Molina Nino）所说，很多人拒绝自夸是出于一个更为深刻的原因——他们将自夸视为一种投机取巧的捷径。她告诉我：

女性，尤其是有色人种的女性，对“捷径”这个词的态度非常消极。她们最常联想到的含义是“作弊”。当我思考我们要如何更好地自夸时，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们早已习惯了社会偏见所带来的伤害。在别人看来，我们得到那份工作，因为我们是平权举措6的受益人，或因为配额，或因为会议席位上需要象征性地出现一个女性人选。正因如此，你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这个职位。我们已经习惯于听到和感受类似的贬低，所以固执地拒绝捷径。

让我们的工作、成就、才能、影响力获得应有的重视，这不就是更好地自夸的目的吗？这样做比等待被人看见更加高效——如果认定了默默付出迟早会被人看见，那么我就会选择等下去。

莫利纳·尼尼奥鼓励我们做相反的事情。“我们需要坦然接受跳跃式的发展，接受走捷径的理念，老实说，任何掌握权力、有影响力、有资本的人之所以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大多因为他们有捷径可走。即使他们并非有意为之——就像碰巧出生在比弗利山而不是芝加哥南部。我们需要弥补这些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所以，为了追上那些天生就有捷径可走的人，我们最好也学会走捷径。”比如坦然地自夸一下。

“感觉自己像个骗子”

冒牌者综合征7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且时刻担心自己的“欺骗”行为被人发现，这种综合征与害怕自夸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是近亲，核心问题都是不稳定的自我价值、缺乏自信以及害怕遭到外界攻击。但它们也都只是感觉——存在于我们心里，不是真实的。冒牌者综合征和害怕自夸使我们相信自己不配拥有某份工作，不值得被认可或称赞。这些感觉强调了一种普遍存在于人们心中的恐惧——我们的生活或工作毫无价值。

尽管现在冒牌者综合征频繁出现在公共讨论中，但这个术语第一次出现是在1978年，《心理治疗：理论、研究与实践》（Psychotherapy: Theory, Research, and Practice）杂志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名为《高成就女性中的冒名顶替现象：动态与治疗干预》（The Impostor Phenomenon in High Achieving Women: Dynamics and Therapeutic Intervention）。但后来作者之一波利娜·克朗斯（Pauline Clance）博士后悔将其定义为一种心理问题。“如果我能重新做一遍研究，”克朗斯告诉《蓝灰》（Slate），“我会把它叫作冒牌者的体验，因为它不是一种综合征、情结或精神疾病，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类似体验。”

几乎每个人（每个善于自省、自我批评的人，以及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可能也包括你）都在与这种体验做斗争。我时常会想，今天是否又被我搞砸了，人们是否发现了我其实很迷茫？虽然检视自己十分必要，但是时候把你的冒牌者综合征抛到脑后了。自夸可以帮助你。

当你扎根于你的经验、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时，你会意识到那些虚假的感觉只是焦虑的幽灵。如果你只聚焦于事实和自己已经具备的专业知识，很多怀疑的感觉就会消失。

“如果自夸让我显得好斗或令人讨厌，怎么办”

每个人都应当思考自己的言行举止会给他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所以，假如你的担忧并非毫无理由，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曾因为过去的一次经历或来自他人的评价，变得开始注意自己说的话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以我个人为例，有人曾批评我在电视采访中过多地使用了“像是”这样的词。在一次企业家晚宴上做了自我介绍后，有人告诉我，“你很令人讨厌”。还有在高中的时候，年鉴编辑修改了我提交的年鉴，并取笑我在课堂上经常举手。我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些伤害始终影响着我。

“被讨厌”所带来的恐惧困扰着所有人，但对女性来说更甚。人们一直用“太过了”这个词来描述女性。几个世纪以来，人们认为女性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同时闭上嘴。1955年5月出版的《家政月刊》（Housekeeping Monthly），在“贤妻指南”（the Good Wife’s Guide）版块中有这样一条准则：“即便你有一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但不要在他刚进家门时说。让他先说——记住，他的话题比你的更重要。”

女性应该保持安静的观念由来已久。剑桥大学的历史学家和古典学者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说，创作于公元前800年左右的荷马的《奥德赛》（Odyssey）可能是西方文学中“第一次出现了男人让女人闭嘴”。奥德修斯的儿子忒勒马科斯告诉他长期受苦但很有能力的母亲珀涅罗珀：“回到你的房间，用织布机和纺纱杆做你自己的工作……演讲将是男人的事，所有男人的事，尤其是我的事；因为在这个家，我才是掌权者。”所以，女性在大声表达的时候会感到难为情。一个女人想要争取一些东西并且能够说出她想要的是一种禁忌，几千年之后的我们仍然在与这种观念做斗争。

如果你是一名女性，即使你所说的是真实的，也会受到严格的管制和质疑，这让你一开始就不想开口说话。《公共科学图书馆》（PLoS ONE）的一项研究还发现，“人们更喜欢声音偏男性化的女性候选人。另外，男性更喜欢声音阳刚的男候选人，而女性对男性的声音没有偏好”。

这个情况也导致了“研究结果表明，拥有低沉声音的男性和女性可能更容易获得领导职位。然而一般来说，女性的音调比男性高，所以音调可能是导致女性领导者少于男性领导者的因素之一”。人们对女性声音的批评也影响到我的许多朋友，她们是播客主持人或电视主持人。在现实生活中，人们通常会先认出她们，然后开始评价她们的外表或声音。女性播客主持人经常收到恶意邮件指责她们的气泡音8或句末高音，这也体现了社会对女性约束。

而且这种约束始终发挥着作用，它让女性保持安静成为一种行为规范。我们不习惯自夸，因为这违背“常理”。作为一个社会人，我们倾向于遵从社会行为，即使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我们可以一辈子遵循这种规则，也可以承认它影响到我们所有人，然后表示抗议，通过具体行动改变它。我希望能帮助你了解产生这些感觉背后的社会原因。但我也希望你能超越它们，从自夸开始。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是我在过去的十年里，通过与一千多人的交谈和培训所了解到的。

“我是一个内向的人”

如果你是个内向的人，更喜欢和小圈子里的人进行一对一的深入对话，而且应付别人会令你疲惫。那么你并不孤单，大多数人都是内向和外向的混合体，内向并不意味着你不能更好地自夸。

畅销书作家、内向者专家、安静革命（Quiet Revolution）公司的创始人苏珊·凯恩（Susan Cain）认为，“大声说话”和“说出来”对于每个人都意义非凡。

很多公众演讲者都是内向的人。“我们错误地认为，只有某些人才能用有效的方式大声传递信息。（在巡回演讲中）我遇到了很多人，有趣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内向者。”

我们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音量。“为了出名，我必须外向、大声，”凯恩继续说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既做了自己，又大声表达了自己：你可以在媒体或社交媒体上，带着纯粹分享想法的心态说话，如果你是一名喜剧演员，那就用逗笑大家的方式去表达。无论你擅长什么，你都可以通过更适合自己的方式来做这件事。”

“我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成长的痛苦”“很久以前的故事”以及童年的经历始终影响着我们的职业生涯和自夸的能力。它们也会影响我们整体的工作生活。我一直在深入研究客户的童年经历，发现过去对你影响重大的事情，比如中学时一次做报告的时候出了错，如今可能继续阻碍你前进。

我在这项工作最开始的时候，从未意识到我能深入客户的心灵，了解他们小时候所受到的影响。无论是反复无常的父母，还是因为某种说话方式而受到了责备，都会对一个人的工作和成年生活产生影响，逼迫他们调整和适应。承认和改变很难，但并非没有可能。挖掘过去的经历以及为什么仍产生影响，有助于你消除一些自夸的障碍。

对过去的探索也会延伸到家庭之外。我小时候被人欺负过，这件事至今仍在我的记忆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不为自己辩护，即使正在被欺负时我也没有。成长过程中总有许多让人痛苦的回忆，我希望你在寻找更好地自夸的技能和声音时，也能够接受这些回忆。

这些情感经历确实会影响你，而且需要时间去发现并治愈，但它们并不会让你成为无法自夸的人。当眼前发生之事勾起你的回忆时（例如，你想起小时候伤害过你的人），你应当思考此刻真正需要传递的是什么。你是个成年人了，有能力跨越这些阻碍。

“家庭教育不鼓励我自夸”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发现一个人的家庭规模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他对自夸的态度。家庭规模越大，人就会越内向和安静，因为他们很少受到鼓励去表达自己。我的许多客户都来自大家庭，他们从小被迫面对这种氛围，导致他们不喜欢为了提高音量和价值而争论。

我们的自我表达方式，大多受到父母对我们的影响。幸运的是，我有一位敢于直言的母亲，她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许多人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他们的父母可能很安静、害羞，或遵循着传统的性别角色，自夸会令他们感到焦虑。假如出生在一个传统观念浓厚的家庭里，有着像“人多的时候，女人应当站在那里而且保持沉默”这样的规矩，他们长大后仍然会遵循那些规矩。

我的许多客户都有宗教或军队背景。之所以把这两种情况放在一起，是因为它们都是一种否定凸显自我的家庭氛围。军队尤其崇尚集体主义价值观，鼓励为国家集体牺牲小我，这种组织形式更关注集体而不是个人。

从根本上来说，这些成长环境不是劣势，而是优势。独特的视角和经历塑造了今天的你。当你更好地自夸时，那些经历和力量会让此刻的你更有同理心，也更耀眼。你不能抛开自己的过去。如果说你可以做些什么的话，那就是把这些过去讲出来，它会令你与众不同。

“他们看不到我们”

当为了被看到和听到而调高音量，你会遇到哪些障碍？当别人用来扩大自己影响力的机制对你无效时，你该怎么做？当你的地位和生活经验受到质疑，或是别人“看不到”你的存在时，你该如何夸自己？

“即使是在边缘化的社区，我们也会遵从偏好，而不是现实。”作家、策略沟通家、残疾人维权人士伊马尼·巴尔瓦林（Imani Barbarin）说，她以创办“拐杖与香料”（Crutches and Spice）网站9而闻名。巴尔瓦林指出，世界上有四分之一的人是残疾人，而在这个群体中，黑人和土著有色人种更容易受到轻视。但是“我们的所有残疾人代表都是白人，特别是白人男性……曾经有一位耳聋的残疾黑人对我说：‘一个白人告诉我，他们不知道黑人也会失聪’”。

巴尔瓦林指出，这种“看不到”的情况已经根深蒂固地在我们的文化中存在了几十年：“直到过去的四十年里，我们才看到残疾人真正开始融入社会，但还不是百分之百地融入。”融入并不等于接受：“很多时候，我觉得残疾人的能力受到了质疑。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难道没有一个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吗？言下之意是，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在讨论中占有一席之地。这种情况一直存在，有时是以非常隐秘的方式。”

体制和文化上对边缘群体的严重忽视，以及对他人处境的不理解，这两者不仅紧密相关，而且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很多人贬低残疾人，因为他们很少接触到残疾人，”巴尔瓦林说道，“根本原因在于社会没有留给残疾人空间，让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用自己的方式说话。尽管我们残疾人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而且我们一直在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但我们所提出的方法一直受到质疑。”她指出，创建一个平台让他人（尤其是那些“边缘人中的边缘人”）来表达“我是存在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所以，如果你正在努力克服这些障碍，你能做些什么呢？无论如何，自夸吧。巴尔瓦林说：

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反而给了我极大的力量。我已经被边缘化了，困在黑人社群里、残疾人社群里。人们可以随意冲我大喊：你错了……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不需要任何人替他发言。但作为残疾人，我们正面对一个严重的问题，很少有人鼓励我们发声和替我们发声。我们所创建的网站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你能成为你小时候一直渴望出现的发声者，那就成为那样的人吧。不要担心那些诋毁你或怀疑你的人，因为你本来就不需要和他们产生交集。

自夸会带给你力量。你可以在别人采取行动之前，先用自己的故事和讲述方式控制局面。由你亲口讲出自己的故事，虽然无法控制观众和评论者的反应，也无法改写社会规则，但是你可以让自己感觉强大。创建对话比改变对话要容易得多。你正在花时间创建你自己的对话，关于自己，关于你的工作和目标。这也是我每天的工作，帮助人们创建属于自己的对话。

当你第一次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你可能会产生疑问。这很正常，我希望你能够自在地运用自己的力量，并为自己能够分享自己所取得的成绩而感到足够自豪——即使社会想要打压你的声音。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时，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前进，这么做最终会传递出强大的、恰当的、有力量的信息。在下一章中，我将教给你一些具体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