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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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静淑

1

吴记皮子铺闲散单一的时光,磨着从林的性子;他原本就是一个随和机敏机巧人儿,;不由得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吴记皮子铺里有这么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的牛铃大眼的小伙计,能说会道,可人心得很!从林倚着门户,一手捧着瓜子,慢慢的嗑着;打量着街上各色的人,看着对面铺装里面的讨价还价,耍泼女人的大声号叫,娇羞的城里女人由大人带着面到欢喜扭扭捏捏的走进裁缝店········

白山城的风带着从林的焦躁四处飘荡。一阵香气涌进从林的鼻子,他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兰香。

从林在小兰香身上找到了暂时的宁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起来;话便也多了起来;

“你是做啥的?”小白香大量他道;

“大买卖的。”从林睨了她一眼,故作高深地说道;

“就你这是那个行头,做大买卖,哈哈哈,笑死老娘了。“小兰香笑看着他,她又不笑了,正经的看着他,真诚的说;

“我信你,你是条汉子。''

“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你呢?咋做这个!”从林脸上挂着笑,男人是禁不得女人夸的。

“咋,嫌老娘不干净!不干净别来找我。'“小兰香脸冷了下去。从林握住她软软的手,一双牛铃大眼真诚的看着她。

——还不是你们男人你的滑嘴!当老娘还是个小姑娘时;在镇上赶集,一个男人过来搭话,给了我一颗糖把我迷倒了,就被卖来卖去,后来就到这儿!先还想着逃回去,哪里能?慢慢的就习惯了呗!你········”小白香说着说着,两行泪,不由得滑了出来;从林看呆了,把她搂在怀里,心中的临河村的豪情被激发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道;

”等着以后我把你赎出去,也不枉我们好了一场。“

“好,我等着!等你把我赎出去,我就给你当丫鬟。”说完食指在他美心一挑,心下甜丝丝的额,眼角一弯,人软倒他身上。

从林知觉一阵温润的香风环绕着自己······

静谧狭窄的房间里一根红烛亮晃晃的燃烧着谁的热情呢?

一口香气吹熄了它,漆黑夜色中的圆月趁势将微凉的月光洒在纸糊的窗上,月儿望着屋子里的人,看了一眼空旷寂静的青石板街道,叹了一口气。

小兰香自从听到从林说了那句;——等爷阔了把你赎出去。女人有时候就是那般奇妙!她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从林。把自己身上最干净的感情给这个男人。小兰香给丛林讲着闲话;她把自己听来的,白山城的关系网几大世家,几个大商人·····官官怎么联手?你给我便利,我给你好处;官儿怎么和商人如何发财?商人之间怎么往来?这样就是白山城·······

从林听得呆了,心里叹道;狗日的,还能这样!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他相信自己玩得好白山城里的一切。

2

不觉已然两个寒暑,从林只是稀稀落落的回过三五次临河村,他依然大定主意;定要在白山城混出个名堂。

吴东家缓步走进皮子铺,从林看见了,叫了一声;东家!吴东家瞥了从林一眼,嘴角挂着肥腻腻的笑,他好似对这个伙计没什么印象,心里只道;永福这小子给我送来一个偷奸耍滑的人?咋没怎么在我眼前打过转。他走过柜台吴兴儿掌柜在柜台给他一个点头示意,他接过账本腆着肚子就往离间走,从林原本要进去给东家倒茶,吴兴儿看着从林往里去,把他打发到外面去卸货,让自己侄儿刘三进屋去······

从林看到吴掌柜那贼眉鼠眼就想到他背后的”网“,他心中不禁想;狗日的!爷定要开一间皮铺子,开一间白山城最大的。一转念不由暗自好笑。

“山里头”王大牙把从林拉到一旁;

“从林哥儿,过来和我唠唠嗑嘛!我就爱和你说话。”

“王掌柜可不敢和你唠嗑呢?一会掌柜的看着了可得说我偷懒了,你要是想请我抽口烟我倒是可以歇歇。”王大牙哈哈哈的笑出了声,露出他嘴里两颗镶金大牙,把烟递给里从林,拍了拍从林比他高的肩头;

“我就喜欢你小子,办事利索,说话又中听,跟我拉山货去,过两年给你再找一门小媳妇。“

“王掌柜有你这句话,我可就几下你了,王哥!以后有事用得上我从林的只管说。”从林说完用信的过坚定的看着他;

“好小子!好说好说,以后咱会打上交道的哈哈哈。”

王大牙心里暗赞;从林会来事儿。

王大牙可是拉山货里面的“山里头”在这白山城一片,几个拉山货的头头都和他熟识,买他的面子,听说他和山里的绺子有交情,山民也都信服他,说一不二,胆大人狠,却又仗义疏财。有次来吴记皮子铺送山货,用次充好;吴掌柜为难从林,让他去接这单生意,从林去和王大牙用临河村山里人袖底交易的手法,既给王大牙留了面子,也没让皮子铺吃亏;当时王大牙就注意到了从林。一来二往,两人也便有了些嘴上交情。

风将白山城从林的气息传到临河村。

狗闻到他身上小兰香的气息,打了喷嚏;真没良心,人口的!静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从林;凭着过来人的经验,张家的看到静淑那高挺着的肚子,心中暗衬道;这准是个大孙子!她明白这时期女人的种种需要;她把静淑照料的挺好。

静淑心里慌慌的!好像有什么失落掉了一样!那肚里的娃子也想出来,闹腾了一宿!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

窗外的临河村,乌蒙蒙的。不安的风肆意乱串,张家的那只大花狗,闻到从林又去找小兰香,旺旺的叫着。

还没鸡叫,张家的就守在了静淑身边,看着静淑手死死的抓着被角。等待着她大孙子的到来·······

死寂的屋子里,只有孕妇的气息弥散,张家的在屋子里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静淑喘着的粗气。

”娘,羊水破了是不是马上就要生了!?“静淑望着张家的问道;

“淑啊!不急慢慢儿来!”张家的握着她的手,哄小孩似的说道;

“吸气,吸气,用力,用力!“张家的一旁焦急的喊着,就像她自己在生孩子一般。

可是这娃子就是不愿意出来。

“啊!痛啊!·····娘····哎!”静淑眼角滑出一颗水珠,也不知道时泪珠还是汗珠?

痛苦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老天就像很享受折磨人的过程。

张家院子里的花狗怂搭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在村道上转悠;村口老桷树上的杜鹃听见女人的嘶叫,心中不忍,扑翅飞走了。

张家的听着静淑的号声,心中不忍。她又无能为力,站起来又坐下去!她怎么知道小屁股女人生娃子的痛苦,哪有她那般顺溜!她暴躁的使唤着门外的张永贵,

“烧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男人这么大声说话!

太阳把头歪向了西边。

一个女人钻进痛苦的房子,刘家的坐在女儿身边,给静淑拂了拂额上的乱发,望着女子的脸,温和地说;

“淑,争口气!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别怕!用力!”

“娘哎!我疼·······”

泪水将静淑的眼睛模糊了,她觉着自己就像用完吃奶的力,爬上了常白山,蹲着喘气,很累很累!一个站不住,滚了来······心里暗道;儿啊!你快出来吧。你可是想要娘的命嘛?难道是娘上辈子欠你,这辈子来讨债的吗?容不得她多想一阵撕心裂骨的痛·····

“啊------”

屋外的张永贵听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就他这样一个能人也无能为力,只有蹲了下来,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太阳被乌云遮盖,天灰蒙蒙的!

“出来了,出来了·····```”张家的高兴地喊着;她在一摸,一团肉嘟嘟,心中暗道;不对!糟了!是脚!静淑觉着什么娃子已经出来一点了,她想再吃一把力把他生下来;可是怎么也使不出来。她喊;可是喉咙哑了,“啊·····“声音沙沙的!

“用力啊!用力啊!我的儿呐,用力!”

静淑心中一阵怕;我要死了!从林,从林你在哪儿?她用手乱抓,抓住了刘家的的手,刘家的脸出现在女儿面前,静淑看见娘的眼里带有泪水;

“儿啊!用力生啊!生不出来可是两条命,从林马上回来。”

静淑只觉着眼中一阵发花,身体里的暖流向外涌;

她脑子里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的小子,隔三岔五的就来找她,心里惦记着她,有什么好东西偷偷的给她,给她说一些脸发红耳朵发烧的情话,躺在他臂膀上可舒服了,他心里的还有要显得能········她不禁大喊了一声:

——从··········林——

她只听到一声娃子的哭声就永久的离开了。

张家的,刘家的用被子去堵静淑流出来的血,来不及了!永贵着急忙慌的去本柄家叫老李头儿,也晚了!

张永贵看着屋子里两个头发凌乱,哭着的女人;静静躺在炕上的静淑;吸满血的草木灰在发腥;屋子里的空气凝住了。

张永贵缓缓说;

“娃他娘,娃子已经走了,准备后事吧!”

张家院子里的梧桐被一阵风吹得枯叶飘零,夕阳残照,一大片的晚霞好似静淑上一刻涨红的脸蛋儿,而以后这张脸蛋儿就会久久地离开临河村了。

村人闻讯赶到了张永贵家里,相帮着张罗丧事的一切。张永贵把树成拉到一边,软和口气说道;

“成儿啊!帮叔去把丛林叫回来吧。”

”成!“

五天后,临河村的两个汉子骑着两匹口吐白沫的马回来了。

从林一进家门,看见堂屋那口漆黑的棺材,跪了下去,扑到棺材上,泪水只从眼里滑了下来,心头在滴着血,声音哽咽着喊道;

“淑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刘永清老汉,径直走过来;扯着从林的衣领子,左右开弓,啪啪啪的给你从林几个耳光,涨红着脸瞪着眼睛说道:

“你还知道回来,混蛋·······我把好好的闺女交给你,你看看你······”树成一众人把他拉了开,

“你的从林回来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从林哭丧着脸,贴在静淑的棺材板上。

一道晶莹的溪流划过漆黑的棺木,几个做法是的道人,在堂屋里唱诵着安魂的古曲,一根三尺来高的招魂幡,在西风中飘摇,张家屋子里人们说说叨叨的,一个娃子的哭声却格外响亮······

3

静淑入了土,从林仿佛也跟着埋了进去一样。

从林呆呆地看着静淑被一点点的掩埋,回忆一点点在脑海里活了过来;

隆冬时候在黑水河冰面上滑冰,一张懂得红彤彤的小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宗祠修好宴席上像喊自己男人一般喊,一张半含娇羞的脸蛋那临河村婆姨的贤惠,圆月牛棚里,相互依偎说的绵绵情话,那拉着手一起在开满迎春化的田野奔跑,在绿油油草地打滚·······

一幕幕闪过从林的脑海,他别转过头望向远方苍松崖上的老松,风一吹过,眼睛就像进了沙子一般红红的。

张家的一看丛林的脸色不对,连忙把一个娃子塞进他的怀里,望着他说道;

“这可是你的娃·····你和静淑的娃。”

“静淑的娃。”从林望着怀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那个人儿。一颗晶莹的泪珠打在娃子脸上,娃子咧着嘴儿笑,从林惨白的脸上挤出苦苦的笑。

从林再也不是哪个浑身是劲儿的后生了,人瘦的像一根木棍儿,走路头看着地下,头发乱得像鸡窝,别人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懒懒的抬一下头,用无神的眼睛瞟一眼对方,仿佛叫的不是他。更多时候从林直躺在炕上,他觉着静淑还在陪着他,静淑那滚圆的眼睛,挺挺的胸膛,结实的身体;

一张杂乱的炕,凌乱的房间,弥散着浓烈的烟味,窗户紧闭着,门也常关着,阴暗死寂。

本柄有时也来看看他这个兄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只给了从林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拖下炕吼着他;

“你这样成啥样子?静淑死啦!死啦,回不来了!”

从林又卷到炕上;他好像听不到本柄在说话一样。本柄又把从林拖下来,他又爬上去······

本柄气的摔门而且撂下一句;

“你就躺着吧!我瞧你把静淑躺活了!”

一颗泪珠从从林的眼里流到枕头上。

本柄下一次来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他一会儿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永贵两口子现在可顾不上从林,一个小孙女已经让两人手忙脚乱了。

永贵也气这个儿子,拖他下炕,狠狠的给几巴掌,揍他一顿;还打不醒你狗日的!可是丛林还是那样,要死不活,吊着半口气;拖他坐在炕边,软语好话,做好做歹的;从林还是那样子,吊着半口气,半死不活。

几个月后,永贵也心死了;畜生!当狗养了!要死死早点!老张家没有这号窝囊废!

张家的倒是心疼儿子,一日三餐送到炕前;她只是默默在心里祈祷;祖宗保佑!

也许她的诚心感动了祖宗,有天碰到静芳披头散发从自己院子出去,当晚她儿子从林便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