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痛并快乐着（中）
早晨吃员工餐时，我打好饭找了位子坐下。
这时陈姐也端着盘子过来，和我坐在一张桌上。
陈姐今天心情不错，吃饭的间隙不停和员工们开玩笑。我便大着胆子向她提了个问题。
我说：“陈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嘛？”
陈姐：“你说。”
我说：“我不明白，我在海底捞已经干了快一年了，为什么还是一个基层员工？为什么有的人才来两个月就晋升领班了？”
陈姐说：“你想进管理层是吧？我记住了，今后有机会我会考虑让你试试。”
到了下午，客户经理周楠给前厅员工开老顾客信息交流会。
开会一般是经理站着，员工们坐着。
服务组和门迎组必须参加，这跟我们传菜组没太大关系，但也被要求旁听。
周楠问：“有一个60岁的老阿姨，是个老顾客，昨天坐在包房401，胖胖的，戴个眼镜，你们知道他爱吃什么嘛？”
服务员小琪回答：“他姓李，喜欢吃虾滑，走的时候会打包哈密瓜。”
周楠：“回答正确，奖励一瓶王老吉！”
台下鼓掌。
周楠又问：“昨天坐56号桌的四个顾客，他们是贵州人，你们谁有印象？”
服务员乐乐说：“他们一个星期来三次了，每次必点特辣锅。”
周楠说：“回答正确，奖励你一袋沙琪玛。”
台下掌声再次响起。
周楠又说：“昨天坐16号桌的一个女顾客，是个孕妇，她爱吃什么？有知道的嘛？”
服务员小琼说：“她喜欢吃番茄锅，每次必点鱼豆腐、魔芋丝。”
周楠说：“回答正确，奖励你一瓶小可乐！”
……
周楠在台上提问，下面服务员回答。我们传菜组兄弟们就是坐在最后一排打酱油的。
说实话，每次开这种会我就想睡觉，反正我们组也插不上话。
客户信息交流会开了半个多小时了，我坐在最后面昏昏欲睡。
很快就真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大家已散场，我抬头一看，店长陈姐站在我旁边，我吓坏了。
陈姐说：“大家在开会，你在睡觉，舒服不？”
我说：“我不明白，天天絮叨这些客户信息跟我们传菜组有什么关系？我们把菜端好不就行了。”
陈姐说：“你忘了你今早跟我说的啥？你说你想进管理层，你这心态就没摆端正呀！”
我没说话。
陈姐摇摇头，说：“罚你去洗碗间洗碗，没问题吧。”
我说：“洗碗？别罚我这个了，罚我干别的吧。”
陈姐说：“你不想晋升领班了是吧。”
我说：“洗不洗碗跟晋升领班有什么关系？”
陈姐说：“当然有关系！你嫌脏、怕累，吃不了苦！我下达了命令，你却没有执行力！我说一，你说二，我让你往东，你偏要往西……”
我说：“好吧好吧，我洗碗，没问题。”
陈姐说：“给你半个小时。”
我说：“一个小时吧。”
陈姐说：“不管你用多长时间，洗完才能下班！”
我到洗碗间一看，十几筐碗盘堆的跟小山似的。
还好有三个大叔一起洗，我只能算是打酱油的。
刚开始我负责在水池清洗，然后大叔们说我洗的不干净，让我去洗碗机后面捡碗，就是把洗碗机冲洗过的碗盘捡出来分类摆放在碗架上。
终于在下班之前干完了。
下午上班时，传菜组领班赵波带领兄弟们去包房401开小组会议。
我们推开401的门，撞见服务员小芸和厨房员工张明在里面。
张明从口袋里拿两块德芙巧克力，放桌上，说：“送给你的。”
小芸说：“不要，你拿走吧。”
张明有点恼，说：“不要算了，扔垃圾桶里！”
赵波吼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什么！”
我们哄笑起来。
张明当众求爱被拒，感觉受到了羞辱，恨恨地走了。
赵波抓起巧克力，说：“扔了多可惜！让我兄弟们一起吃了吧！”
赵波给我们每人分一小块，边说：“德芙，此刻纵享丝滑！”
到了周六晚上，生意非常好。门口等位区已经有100多桌在排队。
门迎组又是排号，又是引顾客入座，又是给顾客送小吃水果，快忙飞了！
门迎组人手不太够，店长陈姐也跟着忙前忙后。
大厅里就餐的顾客人山人海。
我们后堂也忙得鸡飞狗跳，上菜、切肉、传菜、配锅、送调料和水果、洗杯子洗碗。
只见陈姐怒气冲冲赶来，对传菜组领班赵波说：“你怎么回事？我在对讲机里喊你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我！”
赵波说：“我对讲机没电了。”
陈姐说：“你们传菜组上错菜了，18号的菜端到28号，什么情况？”
赵波说：“可能是新员工搞错了，他们对桌号不太熟悉。”
陈姐说：“新员工都来一个星期了，菜还能上错？你这个领班怎么教的？”
赵波恼了：“你觉得我这领班干的不行你让别人干呀！”
陈姐说：“你对我说话什么态度？”
赵波：“我就这态度！我都快忙飞了，你还来找我麻烦！跑菜跑了三个小时了我不累吗！”
陈姐说：“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喊累？我这小女人都没说累呢！前面排队100多桌，我跑前跑后的，我是个店长，我并没有躲在办公室偷闲，而是跟普通服务员一样去端茶倒水服务顾客，我喊累了吗？”
赵波说：“我受够你了！我不干了！”他把对讲机卸了，工作服脱下来朝地上一扔，走了。
陈姐气得浑身发抖，站在原地声嘶力竭地骂起四川脏话：“瓜娃子，日你先人板板！”
陈姐把后厨员工召集起来，问：“有谁不想干了？现在辞职，我立马给你结工资！”
员工们没人敢说话。
陈姐又说：“海底捞永远不会缺人，就算今天你们都走完了，总公司立马给我调二百号人，这家店照常营业！”
大家都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陈姐转过头问我：“楷楷，你想不想干？”
我说：“我想干！一切听从陈姐安排！”
陈姐说：“好！我现在任命你为领班，现在传菜组由你指挥！”
我点点头。
陈姐说：“前面等位100多桌，你现在是临危受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说：“请陈姐放心！”
陈姐对大家说：“楷楷是你们组的优秀员工，现在是新领班，你们要服从他的安排。”
陈姐走后，我开始重新分配工作，我说：“毛毛去大厅加汤加柠檬水；小杰、岗岗和四个新员工看住上菜口；小江带两个新员工去一组二组收台；小路带两个新员工去三组四组收台；你们记住，端菜要跑起来，不要慢悠悠地走！而且翻台一定要速度快，桌子要擦干净，不能让顾客投诉我们。”
大家各自去忙。
有个新员工问我：“前面排队100多桌，要干到啥时候？”
我仰天长叹：“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