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

寂夜无声。

锦阳宫外，只余寒鸦呱呱啼叫，似夜枭般怖人。

昏暗的灯火微微跳动，显得十分诡谲。

盛装华服的洛妃，正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孩子。

那男童面容精致，粉雕玉琢，然而惨白的唇，青白的小脸却泛着一骨子死气。

“这些年，你学了些什么。”洛妃兀地开口道。

窗外是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似是轻回那莫名的询问。

“占卜、诗词、武功。”

孩子微哑的嗓音，带着十分的空洞，仿佛一个傀儡的答复。

回答的人隐在锦阳宫中，那黑暗的一隅里，答完便又归于寂静，仿佛他只是黑暗的一部分，这里根本无他。

“沈夜华。”洛妃声音冷冽，目光看着那床榻上的孩子。

“从今日起，暮柔，你便是沈夜华了。明日，你便也是歧王，拥有燕州封兵十万的歧王。”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低着头，脚步却不徐不缓，灯火在他面上明灭着，却照不清情绪。

“拜见母后。”他弯腰跪了一礼，便施施然起身，迎着那昏暗的灯火，抬起了头。

“他”，是一个女孩。

那是一张琉璃光彩也难掩其光华的脸，与床榻上已无声息的孩子，长得有八分相似。

然而其光彩却远胜如此，更完美，更妖冶惑人。

且一双碧色的眸子，在灯火下折射出宝石般的色泽，似无尽的漩涡，不含悲喜，却会把留恋其中的人深深吸入这抹碧绿，然后拖入深渊……

洛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抛了一个物什在她面前的地上。

她会意，微微倾腰拾起，眼中的碧色不带犹疑，便是一口吞下。

“好孩子。到母后这来。”洛妃对床榻上的孩子没有丝毫眷恋，缓缓站起，温柔地笑着对她张开了怀抱。

她走近，轻轻地靠入洛妃的怀中。

锦衣华服，却冰冷入骨。

她突然想起了师傅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却也只是突然想起，其实并无甚关联。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要太依赖别人，因为即使你的影子，也会在黑暗里离开你。

夜深，孤鸦亦眠。

今夜又将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