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史之乱（五十六至六十三岁）

用他最爱的名山之游，打发了人生的最后时光。

赠武十七谔并序

感激门人在安史之乱爆发的大乱中承诺要救出自己的儿子。

门人武谔，深于义者也。质木沉悍，慕要离[1]之风，潜钓川海，不数数[2]于世间事。闻中原作难，西来访余。余爱子伯禽[3]在鲁，许将冒胡兵以致之。酒酣感激，援笔而赠。

马如一匹练，明日过吴门。[4]

乃是要离客，西来欲报恩。

笑开燕匕首，[5]拂拭竟无言。

狄犬[6]吠清洛，天津[7]成塞垣[8]。

爱子隔东鲁，空悲断肠猿[9]。

林回弃白璧，[10]千里阻同奔。

君为我致之，轻赍（jī）[11]涉淮源[12]。

精诚合天道，不愧邓攸魂。[13]

注释

[1]要离：用春秋时期刺客要离为吴公子光刺杀庆忌的典故。

[2]数数：汲汲，心情急切的样子。

[3]伯禽：李白长子。

[4]“马如”句：据《韩诗外传》记载，孔子与颜回登鲁东山，颜回望见吴县阊门外一匹练，孔子说是白马，这里化用了这一典故。吴门，古吴县（今江苏苏州）的城门。

[5]笑开燕匕首：这里用荆轲用燕太子丹找到的锋利匕首刺秦王的典故。

[6]狄犬：这里指安禄山。狄，古代称北方少数民族。

[7]天津：指天津桥。

[8]塞垣：泛指边关城墙。

[9]断肠猿：《世说新语·黜免》记载，桓温入蜀行至三峡中时，军中有人抓住了幼猿，它的母亲在岸边哀号，跟了上百里也不离开，最后跳上船就死去，剖开它的腹部发现肠已寸断。

[10]林回弃白璧：《庄子·山木》记载，林回舍弃价值千金的玉璧而背负孩子趋走，有人问他为何，他回答说选择玉璧是为了利益，选择孩子是上天赋予的人性。

[11]轻赍：轻装。

[12]淮源：淮水的源头，这里指淮水。

[13]不愧邓攸魂：邓攸，晋朝人，曾被石勒俘虏，用牛马背负妻儿逃走，之后被盗贼偷走了牛马，他就担着儿子与侄子徒步逃跑。因为自度不能两全，他为了保护早逝弟弟的唯一后代而舍弃了儿子。他宽慰妻子说以后还能有儿子，但之后他的妻子再也没能怀孕。时人评论说：“天道无知，使邓伯道（邓攸字伯道）无儿。”

送友人入蜀

安史之乱中，很多人逃往蜀中，包括杜甫。

李白自己是蜀人，熟悉蜀道的艰难。同时，他更为唐王朝的命运担忧。

见说蚕丛路[1]，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2]

芳树笼秦栈[3]，春流绕蜀城[4]。

升沉[5]应已定，不必问君平[6]。

注释

[1]蚕丛路：指蜀道。蚕丛，传说中的古代蜀国君王。

[2]“山从”句：指人在狭窄栈道上行走时需要紧靠峭壁一侧，因此山崖好像从人的脸旁突兀而起，而云气仿佛从谷底依傍着马头上升翻腾。

[3]秦栈：即栈道，因是秦人入蜀之路，故名。

[4]蜀城：指成都。

[5]升沉：指人生的进退荣辱。

[6]君平：指严君平，见《古风 其十三》注。

蜀道难[1]

蜀道之难，象征了李唐国运的艰难。

此诗声情错综、笔势矫健，有可能是晚年之作。

噫吁嚱[2]，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3]开国何茫然。

尔来[4]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5]

西当太白[6]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7]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8]然后天梯石栈[9]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10]之高标[11]，下有冲波[12]逆折[13]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náo）[14]欲度愁攀援。

青泥[15]何盘盘[16]，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17]以手抚膺（yīng）[18]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chán）岩[19]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huī），砯（pīng）[20]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21]，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22]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23]。

注释

[1]蜀道难：乐府旧题，多写蜀道险峻。

[2]噫吁嚱：惊叹的声音，是蜀地方言。

[3]蚕丛及鱼凫：蚕丛、鱼凫是传说中古代蜀国的两个开国君主。

[4]尔来：从那时（开国）以来。

[5]不与秦塞通人烟：不和秦地（指今陕西一带）互相往来。

[6]太白：山名，在今陕西眉县。

[7]峨眉：山名，在今四川峨眉。

[8]地崩山摧壮士死：传说古蜀国有五丁力士能移山。秦惠王知道蜀王好色，许嫁五女于蜀，蜀国遣五丁力士迎接。经过梓潼时见到一大蛇入穴，五丁力士大呼拽蛇，山崩，压死了五丁力士与五女，山也分为五岭。

[9]天梯石栈：崎岖狭窄的山路和山岩上凿石架木修成的栈道。

[10]六龙回日：指为太阳驾车的六条龙遇到高峻的蜀山也只能返回。

[11]高标：因高耸特立而成为一方标志的蜀山高峰。

[12]冲波：奔腾的波涛。

[13]逆折：水流回旋。

[14]猱：猿猴。

[15]青泥：山岭名，在今甘肃徽县的陕甘边界。

[16]盘盘：道路曲折回旋的样子。

[17]扪参历井仰胁息：指在高峻的蜀道上行走仿佛可以摸到、经过参宿和井宿，一仰头就令人敛气不敢呼吸。

[18]膺：胸。

[19]巉岩：险峻的山岩。

[20]砯：水撞击岩石的声音。

[21]匪亲：不是亲信。

[22]锦城：即锦官城，成都的别称。

[23]咨嗟：叹息。

幽州[1]胡马客歌

写出了边塞逐虏的残酷。虽然还是浪漫主义边塞诗常用的语汇，但此时已经变成了眼前的现实。

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

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

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

双双掉鞭[2]行，游猎向楼兰。

出门不顾后，报国死何难。

天骄[3]五单于[4]，狼戾[5]好凶残。

牛马散北海[6]，割鲜若虎餐。

虽居燕支[7]山，不道朔雪寒。

妇女马上笑，颜如赪（chēng）[8]玉盘。

翻入射鸟兽，花月醉雕鞍。

旄（máo）头[9]四光芒，争战若蜂攒（cuán）[10]。

白刃洒赤血，流沙为之丹。

名将古谁是，疲兵良可叹。

何时天狼[11]灭，父子得安闲。

注释

[1]幽州：在今河北北部、北京及辽宁西南一带。

[2]掉鞭：摇鞭。

[3]天骄：汉时匈奴用以自称，后泛指强盛的边地少数民族或其首领。

[4]五单于：西汉后期，匈奴势弱内乱，分立为五个单于（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呼揭单于、车犁单于、乌藉单于）互相争斗，后为呼韩邪单于所并。这里泛指匈奴各部首领。

[5]狼戾：贪婪凶暴。

[6]北海：匈奴居住地，即今贝加尔湖。

[7]燕支：山名，在今甘肃山丹东南。

[8]赪：红色。

[9]旄头：星名，这颗星在古代是胡人的象征。

[10]攒：聚集。

[11]天狼：原为星名，这里比喻残暴的侵略者。

古有所思[1]

是什么让李白觉得前途如此艰难？

我思仙人乃在碧海[2]之东隅。

海寒多天风，白波连山倒蓬壶。

长鲸喷涌不可涉，抚心茫茫泪如珠。

西来青鸟东飞去，愿寄一书谢麻姑。

注释

[1]古有所思：即《有所思》，乐府旧题。

[2]碧海：《海内十洲记》记载，东海东边是扶桑，扶桑陆上再直行一万里又有碧海，水作碧色，广袤无垠，水不咸苦，甘香味美。

公无渡河[1]

这个乐府旧题讲的是一个不听劝的倔老头的故事。倔老头不顾家人劝告，坚持渡河，结果淹死了。

黄河西来决昆仑[2]，咆哮万里触龙门[3]。

波滔天，尧咨嗟，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杀湍堙洪水，[4]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径流[5]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冯[6]，公果溺死流海湄。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juàn）[7]于其间，箜（kōng）篌（hóu）[8]所悲竟不还。

注释

[1]公无渡河：乐府旧题。

[2]昆仑：山名，古代相传黄河发源于昆仑。

[3]龙门：山名，在今山西河津、陕西韩城之间。

[4]杀湍堙洪水：减少急流，堵塞洪水。

[5]径流：指渡河。

[6]冯：通“凭”。

[7]挂罥：悬挂。

[8]箜篌：古代的一种拨弦乐器。

远别离[1]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玄宗禅位于太子。

李白认为，尧舜都是禅让之后被继任者害死的，因而此诗措辞凄惨。

远别离，古有皇英[2]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3]。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

雷凭凭[4]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言尧幽囚[5]，舜野死[6]。

九疑[7]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注释

[1]远别离：乐府旧题。

[2]皇英：即娥皇、女英，她们是尧的女儿、舜的妃子。舜南巡死于苍梧，她们往寻时舜已被埋葬，于是二人抱竹痛哭，泪尽而死。

[3]浦：水滨。

[4]凭凭：这里指雷声大而密。

[5]尧幽囚：据说《竹书纪年》中记载：“昔尧德衰，为舜所囚。”

[6]舜野死：指舜征有苗，死于苍梧之野。

[7]九疑：山名，也作“九嶷”，埋葬舜的地方。

古朗月行[1]

开头天真的幻想，很像汉乐府。

后面对月亮的担心，就是对唐王朝的担心。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2]桂树何团团[3]。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4]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5]天人清且安。

阴精[6]此沦惑[7]，去去不足观。

忧来其如何，悽怆摧心肝。

注释

[1]古朗月行：乐府旧题有《朗月行》。

[2]仙人垂两足：古代传说中月亮上居住着仙人，月初升时先看见仙人的两只脚，渐渐升起才能看见仙人的全貌以及月亮上的桂树。

[3]团团：簇聚的样子。

[4]大明：指月亮。

[5]羿昔落九乌：指后羿射落九个太阳的故事。

[6]阴精：指月亮。古人认为月是“阴精之宗”。

[7]沦惑：沦没、丧亡，指被蟾蜍吃掉。

别内赴征三首 其二

这是应永王李璘之征，李白对他充满了信心。

出门妻子强牵衣，问我西行几日归。

归时傥[1]佩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2]

注释

[1]傥：通“倘”。

[2]“归时”句：《战国策》记载，苏秦游说秦王不成功后回家，到家以后妻子不下织布机，嫂子不给他做饭，父母不和他说话，这里化用了这一典故。机，织布机。

永王东巡歌十一首 其二

将安史之乱比作永嘉之乱，把自己比作后来保卫了东晋王朝的谢安。

可惜，李白的设想落空了。

三川[1]北虏[2]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3]。

但用东山谢安石[4]，为君谈笑静胡沙[5]。

注释

[1]三川：秦代郡名，在今河南荥阳、洛阳一带，因有黄河、洛水、伊水三条河流而得名。

[2]北虏：指安禄山叛军。

[3]永嘉：晋怀帝年号。永嘉五年，前汉刘曜攻陷洛阳，中原贵族门第大规模南迁避乱，这就是“永嘉之乱”。

[4]谢安石：即谢安，见《秋夜独坐怀故山》注。

[5]胡沙：胡尘，指叛军。

树中草[1]

鸟衔野田草，误入枯桑里。

客土[2]植危根[3]，逢春犹不死。

草木虽无情，因依尚可生。

如何同枝叶，各自有枯荣。

注释

[1]树中草：乐府旧题。

[2]客土：异地的土壤。

[3]危根：扎入地面不深而容易被拔出的根。

独漉篇[1]

后半段的四言，铿锵有力。

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

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雁亦北渡。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帷舒卷[2]，似有人开。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不断犀象[3]，绣涩苔生。

国耻未雪，何由成名。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4]

注释

[1]独漉篇：乐府旧题。独漉，一说为地名，在今河北涿州；一说是“罣䍡”（小网）的同音词。

[2]舒卷：帐子开合飘动的样子。

[3]断犀象：形容宝剑很锋利。

[4]“神鹰梦泽”两句：据《幽明录》记载，有人向喜欢狩猎的楚文王献上一只特别的鹰，在云梦泽游猎时，这只鹰斗败了大鹏的雏鸟。

双燕离[1]

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

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

柏梁失火[2]去，因入吴王宫。

吴宫又焚荡，雏尽巢亦空。[3]

憔悴一身在，孀雌[4]忆故雄。

双飞难再得，伤我寸心中。

注释

[1]双燕离：乐府旧题。

[2]柏梁失火：汉武帝元鼎二年建造柏梁台，太初元年遭火灾而毁。

[3]“吴宫”句：春申君受封吴地，在当地建造吴宫，装饰华美。他死了以后照顾宫殿的官吏失职使其被焚毁。

[4]孀雌：指失去配偶的雌燕。

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

流放夜郎途中所作。

一为迁客[1]去长沙[2]，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3]。

注释

[1]迁客：被贬谪的人。

[2]去长沙：用贾谊被贬为长沙王太傅的典故。去，前往。

[3]落梅花：即笛曲《梅花落》。

早发白帝城

遇赦得还所作。

朝辞白帝彩云间[1]，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注释

[1]彩云间：形容白帝城之高峻，仿佛耸入云间。

陪侍郎叔[1]游洞庭醉后三首 其三

此时的醉，是绝望的醉。

刬（chǎn）却[2]君山好，平铺湘水流。

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3]

注释

[1]侍郎叔：指刑部侍郎李晔。

[2]刬却：铲平。

[3]“巴陵”句：想把洞庭湖水都变成巴陵的酒，但是却在秋天的洞庭湖边醉倒了。巴陵，唐代县名，今湖南岳阳。

门有车马客行[1]

李白晚年也难免生出这样的人生感慨。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2]。

谓从丹霄落，乃是故乡亲。

呼儿扫中堂，坐客论悲辛。

对酒两不饮，停觞泪盈巾。

叹我万里游，飘飖三十春。

空谈霸王略[3]，紫绶[4]不挂身。

雄剑藏玉匣，阴符[5]生素尘。

廓落无所合，流离湘水滨。

借问宗党间，多为泉下人。

生苦百战役，死托万鬼邻。

北风扬胡沙，埋翳周与秦。

大运[6]且如此，苍穹宁匪仁。

恻怆竟何道？存亡任大钧[7]。

注释

[1]门有车马客行：乐府旧题。

[2]曜朱轮：照耀着显贵的车乘。朱轮，指显贵乘坐的车。

[3]霸王略：治国安邦的谋略。霸，一作“帝”。

[4]紫绶：紫色的印绶。汉代的丞相、太尉将军才用紫绶。

[5]阴符：泛指兵书。

[6]大运：命运。

[7]大钧：“钧”原为做套盘的转轮，这里指造化自然。

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1]

描写庐山风景的几句，句句押韵，声情紧凑，学习汉代歌谣的语体。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2]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3]南斗傍。

屏风九叠[4]云锦[5]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

金阙[6]前开二峰[7]长。

银河[8]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9]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10]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11]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12]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13]无世情[14]，琴心三叠[15]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16]。

先期汗漫九垓上，[17]愿接卢敖[18]游太清。

注释

[1]卢侍御虚舟：卢虚舟，字幼真，范阳人，肃宗时期曾任殿中侍御史。

[2]“我本”句：用楚狂人接舆嘲笑孔子的典故。

[3]秀出：突出。

[4]屏风九叠：指庐山九叠屏，这个地方峰峦起伏，如屏风九叠，故名。

[5]云锦：指彩云。

[6]金阙：指庐山金阙岩，一名石门。

[7]二峰：指石门两座形似双阙的山峰。

[8]银河：指瀑布，即九叠屏附近的三叠泉，它三折而下，仿佛银河挂在石梁上。

[9]回崖沓嶂：曲折的山崖，重叠的山峰。

[10]吴天：春秋时期庐山一带属于吴国，三国时期为吴地。

[11]九道：传说长江分流到浔阳共九道。

[12]谢公：指谢灵运。

[13]还丹：道教传说中的一种仙丹，服用一刀圭即能白日飞升。

[14]无世情：摒弃人世情感。

[15]琴心三叠：道教修炼术语，指一种心平气和的境界。

[16]玉京：道教传说中元始天尊居住的仙境。

[17]先期汗漫九垓上：《淮南子》中记载，卢敖漫游北海时遇到一士，想和他结交为友，但那个士人笑着回答，他已经和汗漫约好了游玩九垓之外，不能在这里久留。

[18]卢敖：战国时期齐国的方士，这里用以借指卢侍御。

下寻阳[1]城泛彭蠡（lǐ）[2]寄黄判官

仍然保留着六朝士人对山水的浓厚兴趣。

浪动灌婴井[3]，寻阳江上风。

开帆入天镜[4]，直向彭湖东。

落景[5]转疏雨，晴云散远空。

名山发佳兴，清赏亦何穷。

石镜[6]挂遥月，香炉灭彩虹。

相思俱对此，举目与君同。

注释

[1]寻阳：即浔阳，唐代江州治所，今江西九江。

[2]彭蠡：彭蠡湖，与下文“彭湖”同，即今鄱阳湖。

[3]灌婴井：在今江西九江。

[4]天镜：比喻清澈如镜的湖水。

[5]落景：夕阳。

[6]石镜：如镜的山石。

宣城见杜鹃花

再次来到宣城，很快葬身于此。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

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1]。

注释

[1]三巴：见《长干行》注。

九月十日即事

昨日登高[1]罢，今朝更举觞。

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2]

注释

[1]登高：古人有重阳节登高饮菊花酒的习俗。

[2]“菊花”句：古代有重阳节后一日宴饮的习俗，称作“小重阳”。这里指菊花两度遭遇宴饮、采撷，所以有“太苦”的形容。

哭宣城善酿纪叟

感人至深的悼友之作，也反映了李白自知不久于人世的低沉情绪。

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1]。

夜台[2]无李白，沽酒与何人。

注释

[1]老春：酒名，唐代常用“春”命名酒。

[2]夜台：指阴间。

临路歌

李白因病去世，临终写下了这首诗，写出了他一生的不甘。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1]摧[2]兮力不济。

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mèi）。[3]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4]兮谁为出涕？

注释

[1]中天：半空。

[2]摧：摧折，伤损。

[3]游扶桑兮挂左袂：游览扶桑时左袖太长挂在树上，比喻自己的理想不得实现。左，一作“石”。

[4]仲尼亡：用孔子泣麟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