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为什么自律如此之难

为什么自律如此之难？简单来说，自律的难度在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1.2.1 自律的第一重难度：延迟满足

让我们从一个有趣的神话人物说起。

雷神索尔是除了“众神之王”奥丁外，阿斯加德最睿智强大的神，但他“现在”还不是。为了阻止“诸神黄昏”，拯救阿斯加德，此刻的他被吊在宇宙树上，这棵树把九个世界连在一起。一根长矛插在他的胸口，他将挂在那里九天九夜，挣扎在生死边缘。与此同时，他盯着下面那口智慧泉，渴求着神符的神之智慧。由于他的牺牲，神符出现了，给他展示了神之智慧并赐予了他力量。雷神索尔把自己献给了自己。或者，更具体地说，他牺牲了现在的自己换来了未来的自己。他用巨大的牺牲换来巨大的回报，这并非巧合。

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自律和自我牺牲的一种隐喻。这是一个我们一直在讲述的道理。人类把自我控制的能力看得如此重要，以至于它成了大多数宗教和神话中的主要因素。

在希腊神话里，恶魔进入世界，是因为潘多拉不能控制住她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盒子而致。如今，这个神话也进入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总之，自控力这种美德被提升到宗教信仰和神话层面，更多强调一个广为人知的常识——自律对使你的未来能变得更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如果以后你能够多一些自律的话，那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但是，什么是自律？

“自律”出自《左传》“旻天不吊，不慭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

这是孔子去世后鲁哀公所致的悼词，意思是上天不公，不肯留下一位国老。让寡人孤零零居于君位，忧愁内疚成疾。失去尼父，我再无自律的榜样。

“自律”在本书中指的是一个人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通过严格要求自己变被动为主动，自觉地遵循法度并以此来约束自己的一言一行。

今天，我们常用“自律”来描述能够通过合理抵制短期的诱惑，并且做出“好”的长期决定的人。但是，当你问他们如何抵制短期诱惑时，他们经常会将其归因于“意志”或者“意志力”。那么，这种“意志”或者“意志力”究竟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它们代表的其实就是一种关于行动的决定，并且这种行动最终导致的结果是积极的、正面的。

在任何时候，人都在做关于如何行动的决定。而困难就出现在是选择满足当下还是选择满足未来，你会如何抉择？如果你选择了前者，那么很遗憾，你注定做不到自律；如果你选择了后者，那么恭喜你，你迈出了走向自律的第一步。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律的第一重难度，就难在“延迟满足”。

1.2.2 自律的第二重难度：环境的影响

那么，延迟满足是如何产生的呢？或者说，阻止你冲动行事，合理抵制短期诱惑的因素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任何单个决定的背后其原因都是多元性的：基因、荷尔蒙、进化、物理环境、社会环境、当下的情境、过去的经验，还有大量其他因素都在起作用。但是，促使你行动的最直接的原因，可以追溯到你的大脑活动。

当我们讨论自律时，最适合开始讨论的点是多巴胺的神经传递素。

举个例子，假设我有一只猴子，我把它关在一个笼子里。现在，我在里面放一个控制按钮，如果猴子按十次控制按钮，就奖励它一根香蕉。接下来，我把控制按钮放进笼子前先开一个灯，换句话说，这个灯是控制按钮要进入笼子的信号，也是接下来猴子可以得到一根香蕉的信号。结果，猴子学会了把信号（一个灯）和奖品（一根香蕉）联系起来。有趣的是，当看到灯亮时，这只猴子会立刻释放出更多的多巴胺，释放量远多于它开始吃香蕉的时候。与普遍的看法相反，多巴胺更多与期望有关，而不是与奖励有关。信号意味着一个潜在的奖品，多巴胺在期待中增加。多巴胺是让我们对一个目标采取行动的原因。

那么，这和自律又有什么关系呢？

假设你正在一个即时回报和一个延迟回报之间做选择，当你想到这个眼前的回报时，多巴胺被送到大脑中特定的部位，这个部位叫“边缘靶”。当你想到延迟回报时，多巴胺会被送到大脑中的另一个部位，这个部位叫作“前皮质靶”。如果大脑跟延迟回报相关联的部位被更多地刺激到，你会更倾向于延迟满足。再次强调，多巴胺在“驱使”我们行动时会发挥作用。那么，你的大脑是如何决定给每个部位输送多少多巴胺呢？又一次地，这个要联系到前面我们提到的好几个因素，比如过去的经验、基因、荷尔蒙、进化、物理环境、社会环境、当下的情境等诸如此类的因素。

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大脑的决定取决于奖励的多少，以及得到奖励所要花费的时间。

这里有一个例子可以帮你直观理解这一点。

比如，我给你一个提议：

第一个选项是你可以在今天得到100元钱，第二个选项是你可以在明天得到100元钱，这两种选项的奖励是一样的，但是第二个选项获得奖励的时间要更延后一点。你很可能会选择今天拿到100元钱，因为完全没有理由等到明天再拿。但假如我说你今天能拿100元钱，但明天能拿200元钱呢？你更有可能愿意等到明天。但是，如果我说等到明天你能拿到101元钱呢？你可能又会选择今天拿到100元钱。

总之，在每次做决定的时候，你的大脑都要做很多类似的计算。那么，你是如何决定寻求何种奖励的呢？

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你需要的和想要的东西，引诱你做出反应。每当你满足一个欲望，你都会得到内部的满足和一个关于如何得到它的思维范式。当那个欲望又出现的时候，你的大脑就会激活相应的路径，多巴胺也开始释放。奖励激励了你重复之前的行动。换句话说，你开始形成了一个习惯。随着每一次的重复，神经路径加强了，你也会更坚定地用习惯来使欲望得到满足。

关键点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环境作用下的产物，当我们有了其他能满足自己欲望的更好的渠道时，就不容易对坏习惯上瘾。可以说，习惯会调节个体欲望和个体所处环境之间的关系。而我们一旦习惯了当下的环境和对应的回馈模式，要想改变这种习惯就非常难。

这就是自律如此之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