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养眼的世界
这一夜，曹金贵没能安眠。蓝小玉也一样，婆婆不见了，她为她担心！孙金香虽然嘴皮子来事，可是，她却是个死好面子的人，又不是字！在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里，她是应接不过来的。在小王庄里，闭着眼睛，她也能走回家。一旦去到了外面的世界，她就是个睁眼瞎！以前的老路，老街道，现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她，现在，究竟到了哪？在这个春季里面，温度还很低，她又将在哪里过的夜？千万别冻着，别冻感冒了，那可就麻烦了。
曹金贵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这岂不是自找烦恼吗，好好的闲着没事做，跟老婆子打什么赌呢？老婆子丢了，手机没在她身边，包包又不在他手里，他身上有钱吗？如果是，他身上没钱，所以这个低温的春季里面，温度是低的。如果她是露宿街头了，那岂不就要被冻感冒了嘛？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也没心思吃早餐，就想往外跑，去找老婆子。
“爸，你在忙什么呢？”儿子曹仁富问他。
昨天夜里，做为儿子，曹仁富也没睡好。但是，他虽然醒得早，他却躺在了床上。在他的心里，他她孙金香，虽然不识字，可他的脑袋好使。他相信，他妈决决不会露宿街头！昨天晚上，更是拿着手机，坚守着。他认为，他妈回去手机给他打电话的。然而，夜已很深了，他的手机也没响一下。直到半夜，他失望了！他妈已经不会给他打电话了。最最起码的，今天夜里不打了。等吧，等到天亮再出去找哟！
“你他妈的白养你大嘞，你妈不见了，你一点也不担心。……我这一宿，也没睡着！这会天一亮了，我出去找你妈去。”曹金贵没好气地说。
“爸，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急有用吗？……早餐我也做好了，吃了早餐，我还是开车出去找。……你若是不着急，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是着急了，你就坐在我的旁边。两只眼睛，所以盯着车的两边，去找我妈去。”曹仁富说。
“我吃不下！我这心里，像猫在抓似的。你妈，上一次来你们这儿，是遇见熟人了，人家带他过来的。你别看她在家里叽哩哇啦的，可她出了大门，就是个睁眼瞎！你妈她，一个字也不识！我是真的、真的好担心她唉！”曹金贵说。
昨天晚上，孙金香也想给儿子曹仁富打电话的！可是，当她向人家借了手机，拨打出去的号码，全都是错的。她把儿子的号码，给忘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将手机，还给了人家。
孙金香这个懊恼啊！平时拿起手机，马上就能想起儿子的电话号码了。可是今天，大脑就像短了路似的，怎么也想不起儿子的正确号码。
夜晚，她躺在一家私人小旅馆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也想过死老头子的号码。可是，更是想不起来。死老头子的号，比儿子的号码还难记。小玉的号码，她更是记不清楚。无论是谁的号码，只要能够想起一个正确的，她就能和他们联系上了。她还出去买了一支笔，跟人家要了一张纸，回到小旅馆的房间里，绞尽脑汁地想。想着，写着。只是可惜，她所写出来的号码，却又让她自己给否决了。她写了百个、千个，一直写到下半夜，也没能够写出一个正确的来。最终，可以用糟糕两个字去形容。……越写越乱，越糟糕。直到下半夜，两张纸让她写画完了，她也觉得累了，也就带着遗憾地睡着了。
曹仁富开着小车，带着他的老爸。没有目的，也没有明显的目标，一切都是未知数。大街小巷，转了一个遍，也没看到孙金香的影子。县城里面虽然很大，可四个轮子的滚动，一个多小时后，小车可以走的，都让这四个轮子给碾压了一次。
“完了、完了，完了！没办法找了。……我怀疑，我妈不认识字，上错车了，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回到萍萍纸板厂里，曹仁富泄气地说。
“都怪我！我该死！……我该死呀！”曹金贵用两只拳头，击打着他自己的脑袋。一边狠狠地击打着，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自己说。
“叔，别这样，别这样！”汪翠萍看不下去了，急忙跑到曹金贵近前，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拳头，心里隐隐作痛地说。
“呜呜呜呜……”曹金贵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能哭来代替他心中的懊悔。
“叔，事情弄成了这样，谁也不想，是不是？……我听阿富说，婶子很聪明！我想，婶子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汪翠萍耐着性子地劝说。
“呜呜呜呜……。整个县城都已找遍了！……她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呀？……她只才穿了一身的衣服，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钱。……她的包包和手机，都没在她的身边，她将如何处之呀？”曹金贵过虑重重地抽泣着说。
“没事的，婶子那么聪明……”汪翠萍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她只能这样含糊不清地说。
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孙金香回家。曹金贵在家里，经常地以泪洗面。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还是几十年前，他幼小的时候，经常哭鼻子的。长去成人后，他还没流过眼泪呢。现在，他是多么显的无助、也无奈啊！
曹仁富一连回家了几天。好想能有奇迹出现，他妈孙金香，能够突然地回家。然而，一切却只能是幻想！
“爸，我已经耽搁好几天了。……今天，我要去送远货去。送远货，一个人上路不行。所以，我必须得去！……这样吧，爸。你跟我去县城，给我去大街小巷地去找我妈。……找到了，你就打萍萍电话，让她去接你们。……如果没找到，那也没办法！但是，千万别硬撑！……到晚了，路也认不识，就打萍萍电话，让她开车去你。……第二天，继续出去找。……至于我，两三天就回来了。……对了，找到我妈了，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出发之前，曹仁富对他爸说。
“知道了。”曹金贵在脖子里面说。
曹金贵在县城里转了三天，依然没有结果。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心里面祈祷：老婆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一趟远货送完了，曹仁富回来了好。没有接到电话报喜，他也不用问了。无疑，他妈没有回来。
“完了，完了。……我妈不认识字，肯定是上错车了，跑外地去了。”曹仁富说。
“也不要太过于悲观，你妈那么聪明，应该是没事的！……说不定哪一天，她就自己回来了。”汪翠萍说。其实，汪翠萍也找不到别的安慰话说了。只能这样的说。
“唉……，只能听天由命喽。”
偌大一个县城，去找一个人，确实是如大海的捞针。
曹仁富第一次去找孙金香，是时间已经错过了。孙金香下半夜才入的睡，曹仁富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小旅馆里面熟睡呢。老头子找她的时候，她在公交车上。她准备坐公交车，转上一圈。碰上熟人了，就跟着他、或者是她回家。或许，能转到萍萍纸板厂那边。只要能够到的萍萍纸板厂那边，她就能找到儿子曹仁富了。转不到那里，她在转回来。这一回，她聪明了。途中，她还换乘了几次车。每一次换乘的时候，她都记住了那个称号。她牢牢的记着，刚才坐的是多少路车。在整个县城里，转了一个大圈圈，就转了一个小圈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每一天，她都出去，转圈圈。转来转去，没有结果。要命的是，她身上的钱，转完了。坐车，吃饭，住旅馆，钱没了。她的钱，在她包包里呢。她身上的钱，仅仅只是出门前，拿在身上，准备买日上的钱。买一件衣服的钱，能有多少呢？又能经得起几个折腾呢？
死翘翘了，钱没了，出不了门了。想在家里面多好啊，好好的在家里面呆着不好！抽的什么风？要打什么赌呢？……现如今，变化也太大了！老城区，老公路，老街道，全没了。明明是在自己来过多少次的县城里，却就是找不着回家的路！
身上没钱了，饭也吃不成了！接下来怎么办？她想来想去，也这是个死翘翘。
难道说，就这样，沦为乞丐了吗？……一想到乞讨，她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她想起了，她幼小的时候，跟在妈妈的身后，穿着一双破旧的小布鞋，露着脚趾头，在雪地里奔跑。几十年已经过去了，今天，又回到那个年月里面去吗？她不敢往下想！只能用眼泪证明，当下的事实。
孙金香不想沦为乞丐！她饿着肚子，躲在小旅馆里。到了晚上，她悄悄的出门，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现在的城市里面，地面上，亮如白昼。在这县城里面，虽然已经好多天了，她这是第一次看夜景。好漂亮的街道，街两边，刚刚冒出的叶芽，在路灯的光照下，轻轻的摆动着。高高的楼层里面，一层一层的玻璃窗，向外散发着光芒。远处，闪烁着霓虹。那是广告牌，在跳跃着各自的字幕。看着这些光景，她却在心里面悲凉。突然，前面一个垃圾桶旁边，有个一捆的东西，放在了旁边。她心头一喜，她肯定得想着，那个里面，肯定会有能卖的东西。她加快了，有点发沉的两条腿，快步的走了过去。好好像，自己去慢了，就让别人抢去似的。哇，她解开捆绳，里面全是可以卖的！于是，她重新捆起了那个捆，就准备将它背走。然而，她挣了几挣，也没有背的起来。两三天没吃饭了，虽然只有十几斤，她蹲一下身子，就是站不起来。没有办法，只能拖着。
她也不知道，哪里才能收买她的这些废品。她只能拖着这些宝贝，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人走背运，什么都不如愿！她走着走着，那个捆绳却断了。重新捆好，接着走。一边走着，并搜集收废品的地方。她还不能忘记，她所走过的地方，两边的路标。千万别再像，你家里面出来的时候，找不着回去了。
“你这位大姐姐，我看你也不像个无赖！我说我说这话，你别多想！我说的意思，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至于找不着回家，你的挣点钱！我的旅馆，你得花钱住！另外，你还得吃饭！我们隔壁，有个餐厅。我过去帮你介绍一下，你去那个里面打打杂，挣的一点生活费。或许，他们那边，还能提供的食宿。他们如果提供你食宿更好！若是不能，你依然过来住。到时候，只要交了住宿费就行了。”旅馆老板陈金光说。
“谢谢了！大兄弟。如果那样，那我谢谢你了。”孙金香说。
“不用谢，谁没有个难处呢？”陈金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