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险恶用心
抛开怨与仇，还是江湖美；生命有几回？莫待百年悔。心通百理明，睿智休言褪！往事那堪追？且把新花卉。
——调寄“生查子”。
一
后花园，小院中。
周福海跪伏于地，说道：“都怪徒儿太大意了，师父。小师弟和师妹不愿与我们同行，龙盘山上才和盘龙寨的曾老七发生了冲突，幸得徒儿及时赶到，才消除了那场争端。然后她们又往白雾峡谷跑，我知道那一段是曾老七的地盘，想来已不会再生事了，于是就把蓬车沿大路赶到前面谷口去接应她们，谁料他们竟又碰上“幽灵四魔”。要不是师叔祖暗中跟随保护（他已认定是曹云飞暗中相随，才使“幽灵四魔”铩羽而归，所以才这样圆说），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都怪徒儿太大意啦，以后，徒儿一定加倍小心。”
“起来吧！这不怪你。”霍天东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曹芳儿姐弟，却是无话可说。这时，只见曹云飞从房间走了出来：“都怪我惯坏了她们，这般任性，还好没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唉！周公子，咱不怪你，辛苦你了，累了一天，先回去吧！”
周福海如获大赦一般，起身向霍天东、曹云飞躬身一礼，转身向前院去了（圆谎的目的已经达，再下去难保不露马脚，见好就收方为明智之举，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曹云飞面向曹芳儿姐弟瞪了一眼：“畜牲！还不跪下，象你们这样刁蛮任性，类教不改，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曹芳儿姐弟俩见爷爷动怒，吓得跪了下来，小灵童曹健却委屈地哭了：“都怪那姓周的，认识那么多坏蛋……”
“别人认识谁，交往谁，莫非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吗？真是胡闹！出门就给你们说了，要小心要小心，假如今天你们出了事，于情于理都怪不到人家身上。人家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们懂不懂啊？你们这样说人家，和忘恩负义有什么两样？”
这些，曹芳儿她们当然不懂。
曹云飞大声训斥着。
曹芳儿一言不发，只是嘟啷着嘴，
其实，她就是瞧不起周福海本事低微，所以处处跟他唱反调。致于人品，她倒从来没想那么多；周福海为人怎么样，他更没去关心过。
初涉尘世的女孩子，大都是这个样子的。事实上，也没几个会把对方的品格当回事；她们崇拜那些抢占风头的所谓英雄，也只是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也就是一种追波逐浪激情。
一种崇拜强者的激情。
真正“英雄”的定义，她们却未必真的懂，也没有打算去懂。
曹健始终是小孩天性，只因为起初就对周福海有了极其恶劣的印象，所以就铁定他不是好人，所以什么事都要归罪于他，虽然压根儿就找不到怪罪他的理由。
霍天东道：“算了，让她们起我有话问她们。”言毕就步入了内室。
“今天，你爷爷（曹云飞）一直跟我在一起，那周福海为什么会说‘幸亏师叔祖暗中追随’，究竟是怎么回事？”霍天东问曹芳儿道。
曹芳儿没有答腔，曹健却十分来劲地答道：“当时我们被‘幽灵四魔’困住，姐姐绊住那拦路的丑鬼，让我脱身出来……”
于是把呼救求援，周福海一行毫无响应；姐弟俩被制住，出了谷口，在路口却遇到一个少年乞丐相救；后来随后跟踪幽灵四魔，远远看见四魔与周福海打招呼等等事，全都说了出来。
霍天东听了，不禁暗想：那周福海说得合情合理，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幽灵四魔”行踪无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谁也不会预先知道。周家是地方首富，和一些贼盗、豪强以及官府、邪魔等等有些往来，那也很正常。但那个少年乞丐是谁呢？他为什么会预先知道曹芳儿姐弟被挟制？
还有，那少年乞丐怎么会认识“幽灵四魔”？据曹健说，大魔仅仅与之过了一招，胜负未分大魔就拱手认输，这其间是否有甚么玄机？
曹芳儿艳丽照人，会不会那少年乞丐乃绒绔子弟假扮，暗地里买通了“幽灵四魔”，玩那“英雄救美”的把戏？
不对呀？曹芳儿今日出去，没其他人知道呢，再说她也是初来乍到，根本不会有人认识的。
沉吟良久，问曹健道：“那少年乞丐有些什么特征吗？”
曹健摇了摇头，曹芳儿这时却抢先说：“除了一身破衣服，和脏兮兮的手脸，其实那样子也不是太难看……”
话没说完竟然羞红了脸。
这使霍天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少年乞丐一定有问题啦，但他究竟是谁呢？”
……
周福海今日这跟斗，真算是栽到家了，这曹老头原来也如此阴险难缠，表面上信任自己，却暗地跟随着……幸好自己计划周密，随机应变，事情尚有挽救的余地（他现在已确认击败四魔的是曹老头了）。
下一步怎么办？
思索了好一阵子，他便把随身小厮牛三叫来，附耳如此如此。
二
天上仍旧下着濛濛细雨，在这秋后的深夜，感觉就有些凉人了。霍天东终于疲倦下来，正要盖上被子入寝，猛听得窗外一声轻响。他刚机警地翻身下铺，一柄小刀带着张纸条儿，“卜”地飞进屋来，钉在了床沿上。
“什么人？！”霍天东破门跃出，只见屋顶上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因为他对这儿不是很熟悉，况且从身法上看，来人的轻身功夫也颇不赖，是以就没有追下去。
他转身回屋，拔出小刀，取下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明曰辰时，磨盘岩下恭候大驾。不敢来就别来啦！”
岂有此理，“金臂哪吒”怕过谁来？！此人是谁，目的何在？
磨盘岩在哪儿？
……
牛三依了周福海的计划，来到了“顺丰客栈”，找到“幽灵四魔”，同时将周福海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周福海便过来请安。霍天东突然问道：“磨盘岩在哪儿？”周福海道：“在龙盘山左侧下呢，你问这做什么？师父。”
“随便问问。”
“今天我爹没事，叫我过来邀请师父和师叔祖一家，到前厅饮宴呢，说是要在今日过拜师礼。因为俺姨父带着表弟表妹，也来我家聚会，顺便瞻仰一下你们的风采。听口气也想拜你为师呢。”周福海满含得意地说。
“这……”霍天东迟疑了一阵子，说道：“这样吧，叫牛三陪我走一趟，我有点事耽搁一会。师叔和芳儿、健儿先和你过去。”
“这……好吧师父，只是…您老人家今天可是主角哦，最迟在午时，一定得到场啊！”周福海显得有些悻悻然道。
“放心吧！”霍天东挺自信地说道。
他哪里知道，周福海本意，就是要把他和曹云飞分隔开来。昨天的事，周福海已认定姓曹的老头武功深不可测（能打败四魔联手的江湖上可没几个）；刚巧知道今天姨父一家要来，就怂恿老爹，在今日设拜师宴，显摆显摆。周大善人不知道儿子的机谋，还以为此子已从此皈正了呢，当下就一口应承了。
周福海一边遣牛三，先去“顺丰客栈”知会“幽灵四魔”，一边派家丁中轻功最好的马胡儿，半夜到霍天东房间去投阑留书。
他早已算准了霍天东肯定会去（因为他已看清了其性格中的弱点），今天见对方果然中计。他想霍天东这人精明干炼，除去了他这个人物，曹氏一家就很容易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周福海的心机和城府，如果在江湖上排名，绝不会排在前十名之外；只因未用到正途上（也没机会用，因为周大善人就这个儿子，一直宠着，因此他也只能瞎混），所以也就没有人重视他的这一优势。
……
仍是毛毛细雨，一路泥泞。霍天东和牛三来到龙盘山，绕过山腰就是一个大石岩。大石笼罩岩下，一个十丈方圆的乱石坝子，边沿紧挨着一条两丈来宽的溪流，溪水浅而清辙，靠边上却长满了水芹菜。
石岩几乎已伸过了溪流，所以岩下一点也遭受不到风雨的侵扰。乱石坝的尽头，有着一条尺许高的石梗，象长石椅般巧夺天工，正是路人避雨歇脚的天然去处。
这时，石梗上斜倚石壁坐着四个貌相丑陋而凶恶的大汉，正是那“幽灵四魔”。
见霍天东到来，大魔严大勇起身抱拳道：“金臂哪吒一身是胆，鄙人佩服之至。”
霍天东警惕地回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四位仁兄找在下麻烦，嘿嘿！真是神通广大，但不知何以知悉霍某栖身之处？”
“这个，倒是不劳霍大侠费心动脑筋去想，在你快断气的时候，咱一定据实相告。”严大勇冷冷地说。
霍天东气往上冲：“霍某与四位虽有点小小的过节，但还不至于性命相搏吧？！”
正是：男儿不计争雄恨，痴汉难平斗胜心。
要知后事如何，请关注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