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湛卢出鞘（4）

黄歇想到要回到楚国，面临如此多的难题，愈发坐立不安。

再过几日，楚国信使就要回国，倘若那时得不到秦王同意的消息，国内马上知道太子归不了国，断然不会再立完为君王，到那时，自己一生的雄才大略，岂不都要埋在这异国他乡？

“啪”，背后传来声音，那是端茶的侍女不小心，脚下打滑，把杯盘都摔在地上。

摔了杯子？

黄歇猛然想到，当年蔺相如就是在这间广成舍里，最后为了完璧归赵，相如自己上殿，却让舍人带着和氏璧跑路了。

看来，要做一回当年的蔺相如。

黄歇走上前扶起侍女，还殷勤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侍女身上的水渍，侍女道谢，报之以一池秋波。

黄歇再踱回房间，太子完正与熊况俩在比手腕，毫不察觉门外的危险。

黄歇关上门，压低声音：

“殿下，臣这几天都在想，秦王轻易不会放我们归国的，如果归不了国，国内会另立新君，昔日，先王客秦不归，国内就立了当今的大王您的父亲，到那时，太子对两个国家来说，都是无用之人了。”

太子一听，措手无策，急得落泪。

熊况问：

“大人有法子吗？”

黄歇点点头。说完把手伸进茶盏，醮了水，在几案上写了个字：逃。

熊况和太子眼前一亮，问：

“如何出去呢？”

黄歇摇摇头。

即使出了广成舍，也出不了秦国的各个关口。

熊况说：

“这几日楚国使者就要回国，等他们到御使那里办好出关的令牌和文件后，我们再扮成使者，一起逃出去。”

太子点头称好，黄歇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但仔细一推敲，又生出许多漏洞。

为了让出逃计划万无一失，一失败就没有机会，首先黄歇要留下，在馆中迷惑对方，第二使者不能护送太子出关，万一追兵发现赶来，能拔剑保护太子的人只有熊况。

第三，使者应由年长的熊况扮演，太子委屈做个跟班。

为了让计划更周全，黄歇把出关的地点改为武关，然后再绕到陈都，因为使者第一次是从函谷关入境的，怕被认出。

初步安排好这个计划后，黄歇去拜见了使臣，把计划和盘托出，使臣同意，决定明天就去办理出关的各种手续。

为了不让卫士怀疑，黄歇让使臣这几日都去咸阳各处游玩。

黄歇再回到庭院时，心中长舒口气，同时心中不禁悲凉，自己留下，肯定是必死无疑。

“黄大人，请用茶。”

娇声燕语惊醒了黄歇，刚才那位打翻茶盏的侍女又出现在他面前。

黄歇倏然一惊。他怕被侍女看出心思，伸手接过茶盏，并轻佻地捏了下她的手。

侍女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偎过身子，低语：

“太子和大人夜里要侍陪吗？秋子可以安排。”

黄歇心中大惊，但仍然高兴地说：

“承姑娘关心，安排吧，太子那边不急，我去说说。”

明为陪夜，实为看护。逃出武关容易，逃出这广成舍的美人关却难了，自己反正留下不妨碍，太子给盯上了怎么再脱身？

如果拒绝呢？

他摇摇头。广成舍里让侍女陪夜是很平常的事，如果拒绝，反会使对方疑心，何况他们身边并无女伴和家人。

杀掉陪夜的侍女？也不成。

半夜出城，没有理由，如果被发现，追兵很快就会赶到。黄歇的汗流下来，越来越多，湿透了内衣，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但这对于年青的太子来说，太残忍和不人道。

那是一张古老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