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语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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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指示代詞

在上古漢語裏,指示代詞和人稱代詞的關係非常密切。“其、之”兩字是比較明顯的例子。楊樹達先生把“其、之”歸入指示代詞,是有相當理由的。“其、之”既然可以指物,就和第一、二人稱專指人的不同。殷墟卜辭中不用“其、之”作人稱代詞,可見它們不是和“余、汝、朕”等人稱代詞同時産生的,可能是它們先用作指示代詞,然後發展爲人稱代詞。

“之”字用於指示的時候,是用作定語的(所謂“指示形容詞”),它是近指的指示代詞,等於現代的“這”,例如:

子于歸,宜其室家。(《詩·周南·桃夭》)

子于歸,遠送于野。(同上,《邶風·燕燕》)

人也,德也,將磅礴萬物以爲一世蘄乎亂。(《莊子·逍遥游》)

二蟲又何知!(同上)

雖然,二者有患。(同上,《人間世》)

八者,存可也。(同上,《在宥》)

數物者,不足以厚民。(同上,《庚桑楚》)

人之言不可以當,必不審。(《墨子·經説下》)

馬之目盼則爲之馬盼,馬之目大而不謂之馬大;牛之毛黄則謂之牛黄,牛之毛衆而不謂之牛衆。(同上,《小取》)

“其”字用於指示的時候,也是用作定語的,它是特指(非近指,亦非遠指)的指示代詞,略等於現代漢語的“那種、那樣、那個”。它具有特定的意義,古人用它來表示它後面的名詞所代表的人物是適當的,例如:

鬼而祭之,諂之。(《論語·爲政》)

若由也,不得死然。(同上,《先進》)

苟有備,何故不可?(《左傳·昭公五年》)

語道而非序者,非道也。語道而非道者,安取道?(《莊子·天道》)

今欲舉大事,將非人不可。(《史記·項羽本紀》)

仆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人。(司馬遷《報任安書》)

第二人稱“若、爾”兩字,同樣地可以用作指示代詞,作爲定語。“若”字以用於近指爲常,例如:

君子哉若人!尚德哉人!(《論語·憲問》)

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時可矣。(《公羊傳·定公四年》)

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戰國策·齊策》)

爲天下之長患,致黔首之大害者,説爲深。(《吕氏春秋·振亂》)

“爾”字則以用於遠指爲常,但在某些情況下,近指和遠指的分别是不清楚的。“爾”字用於定語,在上古還没有見到過;但在南北朝的時候,“爾”字就已經有這種用法了,例如:

許掾嘗詣簡文,夜風恬月朗。(《世説新語·賞譽下》)

時話已神悟,自參上流。(同上,《言語》)

夕三更,子恪徒跳奔至建陽門上。(《南史·豫章王子恪傳》)

“爾”和“若”是有共同來源的,但是在語法作用上,它們有一個不同之點:在用作指示代詞的情況下,“若”字不能用作賓語和謂語,而“爾”字可以用作賓語和謂語,等於現代漢語的“那個、那樣”或“這個、這樣”,例如: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爲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也?”(《禮記·檀弓上》)

王曰:“若如公言,并不如此二人耶?”謝曰:“身意正也。”(《世説新語·品藻》)

名教中自有樂地,何爲乃也?(同上,《德行》)

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同上,《方正》)

“爾”字用於那樣、這樣的意義,一直沿用到唐宋以後,例如:

使嘉賓不死,鼠子敢邪?(《晋書·郗超傳》)

,後將易吾姓也。(同上,《桓温傳》)

正自不能不耳。(同上,《謝安傳》)

未能免俗,聊復耳。(同上,《阮咸傳》)

汝等不應。(《南史·裴邃傳》)

再思喟然曰:“吾等誠負天下。”巨源曰:“時當耳。”(《新唐書·韋巨源傳》)

事已,叵奈何。(同上,《賈餗傳》)

在上古時代,最常見的指示代詞是“是、斯、此、兹”,它們都是近指,例如:

子於日哭,則不歌。(《論語·述而》)

食言多矣,能無肥乎?(《左傳·哀公二十五年》)

君與大夫不善也。(同上,《襄公二十六年》)

先王之道,爲美。(《論語·學而》)

誰能出不由户?何莫由道也?(同上,《雍也》)

某在!某在!(同上,《衛靈公》)

賢者而後樂,不賢者雖有不樂也。(《孟子·梁惠王上》)

賢者亦有樂乎?(同上,《梁惠王下》)

。(《書·大禹謨》)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論語·子罕》)

與“此”相對立的是“彼”字。“彼”字是十足的遠指代詞,例如:

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莊子·齊物論》)

彼以利合,此以天屬也。(同上,《山木》)

息壤在。(《戰國策·秦策》)

唐宋以後,在口語裏,“這、那”代替了“此、彼”。“這”字也寫作“者、遮”,例如:

冬夏遞互用,長年衹是。(《寒山詩·我今有一襦》)

不省個意,修行徒苦辛。(《拾得詩·嗟見世間人》)

牟尼日發慈言。(《維摩詰經菩薩品變文》)

個修行是道場。(同上)

賊争敢輒爾猖狂?(《張義潮變文》)

擾擾受輪逥,衹緣疑個。(王安石《擬寒山拾得二十首》)

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番同。(晏幾道《少年游·離多最是》)

待我裏兵才動,先使人將文字與番人。(《揮塵録餘話》)

個風俗如何得變?(《李延年集》)

莫輕一粒,千百粒盡從一粒生。(《指月録》卷十五)

獸王問大王。(《妙法蓮花經變文》)

雅頌在於此,浮華致邊。(釋尚顔《言興》)

在宋代,“那”字有一種特殊用法,看起來似乎是多餘的,其實它起着特指的作用,有點像英語的冠詞,例如:

朱温共哥哥朱全昱、朱存侍奉母親王氏。(《五代史平話·梁史》)

朱温葬了爺爺,侍奉他的娘娘王氏,和兩個哥哥同往徐州録事押司劉崇家。(同上)

王鐸上表,自請做諸道行營都統,辟崔安潛做副都統。(同上)

趙廷隱選善射的五百人在中路藏伏。(同上,《晋史》)

右厢指揮使盧順密帥部兵出營。(同上)

大蟲要來傷殘牛隻。(同上,《周史》)

這種“那”字的用法,後代没有沿用下來。

關於“這、那”的來源,衆説紛紜,莫衷一是。

《説文》:“者,别事詞也。”朱駿聲説:“今‘者番、者回’字,俗以‘迎這’字爲之。”可見朱氏以爲指示代詞“這”字是從别事詞“者”字來的。但是,“者”字一向是被飾代詞(見下文),怎麽能夠忽然掉换一個相反的位置,變爲定語了呢?

比較近理的推測應該是由指示代詞“之”字轉變而來。“之、者”同屬照母。由於口語和文言讀音分道揚鑣,“之”字的口語音到了中古和文言的“者”音相混了(聲調微异),就有人借“者”字表示。但是,許多人覺得“者”字并非本字,所以又寫作“這、遮”。

我在《漢語史稿》上説“‘那’字的來源比較簡單,如果不是上古的指示代詞‘若’字,就是‘爾’字”。現在我的看法改變。“那”字最初是疑問代詞,後來才轉變爲指示代詞。

唐宋時代有狀語代詞“能、能爾、能許、能樣、能底、能亨、能地、能個、如許、爾許”等,略等於現代漢語的“這麽、那麽”,例如:

芳意何早?孤榮亦自危。(張九齡《庭梅咏》)

若教俯首隨繮鎖,料得如今似我。(蘇軾《成都進士杜暹伯升出家名法通往來吴中》)

俄變見金蛇紫,玉蟾白。(劉克莊《滿江紅·丁巳中秋》)

數樹直青能爾瘦,一軒殘照爲誰留?(陳師道《絶句》之一)

著花能許細,落子不多長。(楊萬里《秋日見橘花》)

玉蕊縱妖嬈,恐無能樣嬌。(侯寘《菩薩蠻·簪髻》)

最愛河堤能底巧,截他山脚不勝齊。(楊萬里《望姑蘇》)

他年青史總無名,你也能亨,我也能亨。(周密《癸辛雜識續集·徐淵子〈一剪梅〉》)

客路如天杳杳,歸心能地寧寧。(石孝友《朝中措》)

貧養山禽能個瘦,病關芳草就中肥。(皮日休《夏首病愈因招魯望》)

問怎生禁得,如許無聊。(柳永《臨江仙》)

相府如潭,侯門似海,那得烟霄爾許高!(葛長庚《沁園春》)

天公能許巧,剪水作冰花。(陸暢《驚雪》)

這些都可能是來自“爾”字。上文説過,“爾”字本來就有這樣、那樣的意義。“寧馨”可能是“爾”字的方言變形。“爾、寧”古雙聲,“寧”破裂爲“寧馨”,“寧、馨”叠韻。“寧馨、能亨、爾許、寧許、能許”等都是一聲之轉(雙聲或叠韻),它們代表着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方言。由於當時“地、底”可以用作詞尾,所以“能”的後面又可以帶“地”或“底”,成爲“能地、能底”等形式。

此外,在唐宋人的語録裏,已經有了“恁麽”這樣一個形式。從語音上看,“恁麽”就是後來的“那麽”,但在最初的時候,“恁麽”既可以表示那麽,也可以表示這麽,例如:

古往今來多少聖賢豪杰,韞經綸事業不得做,衹恁麽死了底何恨!(朱熹《答陳同叔書》)

在宋元的詞曲裏,“恁麽”衹寫作“恁”(有時候寫作“惹”),或者在“恁”字後面加個詞尾“的”,例如:

十四五閑抱琵琶尋。堂上簸錢堂下走,時相見已留心。(《默記》引《望江南》詞)

便衹成孤負。(黄機《水龍吟》)

婆婆,我且問你,你挑著多鞋做甚麽?(巾箱本《琵琶記》)

早知恁的難拼,悔不當時留住。(柳永《晝夜樂》)

若不恁的呵,不濟事。(《玉鏡臺》)

到了《水滸傳》,“恁的”又寫成“恁地”,例如:

偌大一個少華山,恁地廣闊,不信没有個獐兒兔兒?(第一回)

老人家,如何恁地下禮?折殺俺也!(第四回)

阮小二道:“休恁地説!”(第十五回)

“這麽、那麽”的出現,可以説是很晚的事,我們還没有研究清楚它們最初出現在什麽時代。這裏舉出《紅樓夢》的一些例子:

璉二奶奶要傳,你們也敢這麽回嗎?(第七十一回)

熬了這麽大年紀。(第五十五回)

我打諒我是和你們姑娘那麽好性兒。(第七十四回)

我也没那麽大精神和他們盡著吵去。(第八十二回)

* * *

下面講兩個特殊代詞:“者”和“所”。

《馬氏文通》把“者、所”都認爲是接讀代字,這是對的。黎錦熙在他的《國語文法》裏稱爲聯接代名詞,也是對的。楊樹達認爲“者”字是指示代名詞,也是對的;但是他認爲“所”字是被動助動詞,則是錯誤的。我在《中國現代語法》中認爲“所”字是一種“記號”,那也不妥。最後,我還是采用了《馬氏文通》的説法,認爲“所”字是一種特殊代詞

“者字”

“者”字是所謂被飾代詞,它通常用在形容詞、動詞或動詞性詞組後面組成一個名詞性的詞組,表示……的人或……的事物,例如: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同上,《憲問》)

饑者易爲食,渴者易爲飲。(《孟子·公孫丑上》)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論語·微子》)

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孟子·梁惠王上》)

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同上,《告子上》)

不爲者不能者之形何以异?(同上,《梁惠王上》)

這種“者”字一直沿用到現代,而且作爲詞尾,産生一些新詞,如“作者、讀者、記者、工作者”,等等。

“者”字又可以用於復指。復指有三種情況:

第一,“者”字結構等於後置的修飾語,例如:

佗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勝言。[等於説:其它披山通道的小渠不可勝言。](《史記·河渠書》)

請益其車騎壯士,可爲足下輔翼者。[等於説:請您增加一些可以作爲您的輔翼的車騎壯士。](同上,《刺客列傳》)

高乃與公子胡亥、丞相斯陰謀破去始皇所封書賜公子扶蘇者。[等於説:……破去始皇所封的賜給公子扶蘇的書信。](同上,《秦始皇本紀》)

這種句法一直沿用到後代,例如:

因明宗名做嗣源的在鎮州守德勝城。(《五代史平話·晋史》)

有妻兄柴守禮的孩兒名榮的,郭威養以爲子。(同上,《周史》)

第二,“者”字直接放在名詞後邊,來復指主語,引出判斷。這種“者”字有這個人或這個事物的意思,例如:

,正也。(《論語·顔淵》)

巡狩,巡所守也。(《孟子·梁惠王下》)

黄帝,少典之子,姓公孫,名曰軒轅。(《史記·五帝本紀》)

秦始皇帝,秦莊襄王子也。(同上,《秦始皇本紀》)

絳侯周勃,沛人也。(同上,《絳侯周勃世家》)

第三,“者”字放在主謂結構或述賓結構的後面,這個主謂結構或述賓結構作爲一個整體,而用“者”字復指,來解釋原因,有這是因爲的意思,例如:

井鼃不可以語於海,拘於虚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束於教也。(《莊子·秋水》)

木直中繩,鞣以爲輪,其曲中規,雖有槁暴,不復挺,鞣使之然也。(《荀子·勸學》)

故懷負石而赴河,是行之難爲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貴,非禮義之中也。(同上,《不苟》)

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爲,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纍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不忠,而所謂賢不賢也。(《史記·屈原列傳》)

吾屬廷尉,欲致之族。(同上,《張釋之傳》)

這種“者”字,《馬氏文通》以爲是提頓,楊樹達以爲是表提示的語末助詞,其實這種“者”字仍是復指代詞,不過用來引出原因罷了。

“所”字

“所”字是一種特殊代詞,它放在動詞前面,作爲動詞的賓語,它和動詞結合後,成爲名詞性詞組,例如:

緑兮絲兮,女所治兮。(《詩·邶風·緑衣》)

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同上,《鄘風·載馳》)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左傳·成公二年》)

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爲乎?(《易·繫辭上》)

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論語·爲政》)

在開始的時候,“所”字結構是名詞性詞組,衹用作主語或賓語。後來這種“所”字結構也可以用作主語,例如:

伸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築與,抑亦盗拓之所築與?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與,抑亦盗拓之所樹與?(《孟子·滕文公下》)

所立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史記·匈奴列傳》)

漢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漢書·賈誼傳》)

舜本臣敞所厚吏。(同上,《張敞傳》)

有的語法書以“所”字結構帶名詞者爲正例,以不帶名詞者爲省略,這是顛倒了語言發展的歷史。

同時,“所”字結構又可以用作定語,修飾“者”字。這也是後起的語法現象,例如:

所入者變,其色亦變。(《墨子·所染》)

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禮記·大學》)

臣之所好者道也。(《莊子·養生主》)

巢非不完也,所繫者然也。(《荀子·勸學》)

然則先王以人之所不欲者賞,而以人之所欲者罸邪?(同上,《正論》)

由於介詞來自動詞,所以“所”字也可以用作介詞的賓語,如“所以、所爲、所與、所自、所由”等,例如:

君子進德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易·亁卦》)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繫辭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斷也。(同上,《繫辭上》)

《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左傳·襄公四年》)

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養之者。(《孟子·告子上》)

曰莊薑,美而無子,衛人所爲賦《碩人》也。(《左傳·隱公三年》)

諭以所爲起大事。(《史記·項羽本紀》)

所與立。(《論語·鄉黨》)

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孟子·離婁下》)

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左傳·隱公三年》)

自古至今,所由來遠矣。(《史記·三王世家》)

“所以”結構又發展爲解釋原因,例如:

今吾游於雕陵而忘吾身,异鵲感吾顙,游於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爲戮,吾所以不庭也。(《莊子·山木》)

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同上,《讓王》)

故群臣去忠而事私,百姓怨非而不用,賢良退處而隱逃,此其所以喪九牧之地而虚宗廟之國也。(《荀子·解蔽》)

後來又發展爲推究原因,“所以”結構移到前面去,例如:

漢王所以具知天下厄塞、户口多少、强弱之處、民所疾苦,以何具得秦圖書也。(《史記·蕭相國世家》)

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嘆息愁恨之心,政平訟理也。(同上,《循吏列傳》)

推究原因的“所以”,一直沿用到現代。解釋原因的“所以”,後來變爲連詞,等於“故”字(詳見十章連詞部分)。

漢代以後,“所”字用於被動句,“所”字詞性虚化了,變爲被動詞的詞頭,例如:

世子申生爲驪姬所譖。(《禮記·檀弓》)

衛太子爲江充所敗。(《漢書·霍光傳》)

車騎將軍鄧騭爲種羌所敗於冀西。(《後漢書·孝安帝紀》)

楊樹達認爲《馬氏文通》把“所”字歸入接讀代字是錯誤的,他認爲“所”字是被動助動詞,於是引起了他和黎錦熙的争論。其實從歷史發展看,問題就解决了。先秦時代,“所”字確是代詞;漢代以後,“所”字除沿用爲代詞外,又虚化爲助動詞詞頭。這樣解釋,應該是比較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