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3. 内外交困阖闾退兵
秦将子蒲听从了公子申的建议,拨一部分人马给了楚国的子期,攻破唐城,杀了唐成公,灭了唐国。蔡哀公心惊胆战,自然不敢再一次出兵相助吴国。
再说郢都城中的姬夫概,自从沂水战败,便一直闷闷不乐。听说吴王与秦师相持未决,忽然脑洞大开,心想:“吴国这些年都是兄终弟及,阖闾之后本该我嗣位的。如今他却立了自己的儿子姬波为太子,那我往哪里摆?还不如乘国中空虚之机,私自回姑苏称王夺位,岂不比日后再争的强?”
说干就干,夫概马上率领本部人马偷偷溜出郢都东门,渡过汉水回到吴国。一路上宣扬谣言:“阖闾已大败于秦军,如今下落不明,我应该即位。”
夫概命儿子扶臧领兵据守淮水,扼住吴王阖闾的归路,自己自称吴王了。姑苏的太子波与专毅闻变,马上加强城防,不让夫概人马进城。夫概攻不下姑苏,便派使臣去往联络越国,许诺一同进兵,事成后割五座城邑给越国为酬谢。
再说阖闾听说秦师灭了唐国,正要召众将来商议战事,忽然公子山有战报送到:“夫概不知何故,带着本部人马回吴国去了。”
伍员说:“夫概这是要回去造反夺位的。”
阖闾吓了一跳:“那该怎么办?”
“夫概不足为虑,怕就怕越人伺机而动。大王应该速速归国,先平定内乱才是。”
阖闾于是留下孙武与伍子胥退守郢都,他自己和伯嚭率领水军顺流而下。渡过汉水,太子姬波送来急报:“夫概造反称王,又沟结越兵入境,姑苏危在旦夕。”
阖闾慌了手脚,马上派人前往郢都召回孙武与伍员。他自己领兵星夜疾驰前往姑苏,一路上传谕吴国将士:“离开夫概归国的,都恢复本位;后归的杀。”
一纸召谕传下,淮水之兵纷纷倒戈,扶臧逃回谷阳。夫概本来是要驱赶淮水当地百姓来战,可百姓们听说吴王尚在,全都逃走,不肯为夫概效命。
无奈,夫概只能领着自己的本部人马来迎战阖闾。两军阵前,阖闾问:“我当你是手足兄弟,你为何要叛我?”
“你弑杀了王僚,难道就不是反叛了吗?”
阖闾大怒,教伯嚭先上阵,斗了几个回合,阖闾便麾指大军前进。夫概虽勇,却也寡不敌众,大败而逃。幸好儿子扶臧在江上备了船,父子渡江逃奔宋国去了。
阖闾大胜,回到姑苏,太子姬波迎父亲入城,准备抗击越军的事。
郢都城中,孙武接到吴王的班师诏,正找伍员商议着呢。忽然楚军那边申包胥送来一封信,伍员打开一看,无非是劝他赶紧班师,以全朋友之谊的意思。
伍员把信给孙武看,说:“我吴国仅以数万人,长驱入楚,焚毁宗庙,鞭平王尸,居生者之室,自古人臣报仇,没有这样痛快的。而且秦兵虽然战胜,但我军并未有什么大损。幸好楚国还不知道我国中之事,看样子可以退兵了。”
孙武说:“这般轻易答应怕会让楚国耻笑,不如为芈胜争取权益如何?”
伍员点头,提笔给申包胥写了封回书。大意是说同意退兵,但楚国必须召回太子建之子芈胜,好生安置。
对于这样的要求,公子申是同意的:“故太子的后人,我本来就是要给封地的。”马上遗使前往吴国迎接芈胜。
沈诸梁有异议:“太子早就被废了,那芈胜就是仇人,咱们怎么能供养一个仇人,将来为国之患呢?”
公子申说:“不过一介匹夫,能怎么着呀?”
于是,公子申求得楚昭王的同意,许诺封给芈胜大邑。楚国使者出发去接芈胜去了,孙武与伍员也信守承诺,开始班师回国。楚国的府库宝器,全部装车运走,另外将楚国境内万户人家,迁往吴国荒无人烟的地方,以充实人口。
伍员让孙武从水路先行一步,他自己从陆路的历阳山经过,想找到当年的恩公东皋公。到了地方一看,当年的草芦茅舍全不见了。再派人去龙洞山去找皇甫讷,也毫无踪迹。伍员长叹:“真是高士啊!”
拜别此地,前面的昭关已无楚兵把守,伍员命令彻底将它摧毁,人间从此再无昭关。
经过濑水,伍员想起当年那位对自己有一饭之恩的浣纱女,命左右掘土,当年在石头上刻的字依然如新。想兑现这千金之诺,可又不知那女子家在何处,只好将千金投入濑水,说:“女子地下有知,应该晓得我不负当年之言!”
又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路,见路边一个老妪,看见吴兵经过哭泣不止。军士们问:“老婆婆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本来有个三十岁还没出嫁的女儿,当年在濑水上浣纱,遇到一个穷途君子,给了他一顿饭吃。之后,怕事情泄露,便投水而死。听说那个人正是楚国的亡臣伍子胥,如今他兵胜而归,却不见有所报答,所以在这里哭。”
军士们说:“我家主将正是伍君。他本来要报答你千金之资的,只是不知道您家在何处,已投金于水中,你去取就是了。”
老妇于濑水中取得千金,于是濑水更名为投金濑。
越子姒允常听说孙武回国了,知道此人极擅用兵,自己难于取胜,便班师回国了。他自己觉得越国可以与吴国相匹敌,吴国可以称王,那越国也可以呀!于是从此自称越王允常了。
此次伐楚,阖闾记孙武为首功,可孙武却不想继续当官了,死活要归山。吴王派伍员来劝说,孙武私下对他说:“你不懂天道吗?寒来暑往,春还秋至。大王自恃强盛,四境安宁,必会骄傲享乐。所谓功成不退,将有后患。我并非只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全你呀!”
这是一番好话,可惜伍员不以为然。孙武飘然而去,吴王赠给他的数车金帛,他一路都散发给贫苦百姓,自己不知归隐何处,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