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91. 干将莫邪

吴王阖闾于周敬王六年即位，久怀争霸之心的他问伍员该如何强国图霸，伍员推辞：“我不过是个从楚国逃来的亡人，父兄的骸骨尚未收葬，自己忍辱含垢听命于大王，怎敢议论吴国的大政？”

阖闾劝道：“若没有夫子，寡人至今仍屈于人下。得有今日，正是要将国政托付于夫子，为何要心生退意？莫非是寡人什么地方做得不足吗？”

“不是大王的错。所谓‘疏不间亲，远不间近。’臣一介外臣，怎敢忝居吴国众谋臣之上？何况臣大仇未报，心意摇荡，怎能为大王谋国？”

“吴国的谋臣没有一个能与您相比，夫子勿忧，待国事稍定，寡人定会为您报仇，惟夫子之命是从！”

伍员这才切入正题：“大王所谋求的是什么？”

“吴国地处东南一隅，潮湿多海患，仓库存粮不足，许多荒地未曾开垦，国家兵备空虚，百姓心意未定，对于邻国来讲毫无威势可展，该怎么办呢？”

“治民之道只在安居，霸王之业，以近制远。应该先修建城郭，充实府库，整治兵革，在内能坚守，对外可御敌。”

“太好了，寡人便将修城的事全权托付于您了。”

伍员察看各处地势风水，在姑苏山东北三十里处，造了一座大城。城墙围长四十七里，有陆上城门八座，水门八座。哪八门呢？分别为南边的盘门，蛇门；北边的齐门，平门；东边的娄门，匠门；西边的闾门，胥门。每一座门都有各知的讲究之处。

这座城便是姑苏。修城后，在姑苏南边又修了一座小城，因为吴国处东，属龙，小城南门上雕了两只鲵，象征着龙的两只角。之后，吴王阖闾从梅里迁都于姑苏。这座城市前朝后市，太庙祭堂，一应俱全；仓库兵府，样样都有。伍员在国中招募兵勇，教他们列阵和射箭之类的战术。之后，又在凤凰山南边再修了一座城，以防备越人来袭，名为南武城。

“鱼肠”剑结果了吴王僚，阖闾深觉此为不祥之物，之后便函封起来深藏，再也不用了。他特意在牛首山再造了一座城池，专门用来铸剑，名为“扁诸”。聘请吴人干将，也是与欧冶子师出同门的，领着匠人们在姑苏匠门处铸剑。

干将在山中遍采铁矿石，选了个良辰吉日，木炭堆得跟小山丘一样高，命童男童女三百人，装炭拉风箱。这般忙活了三个月，可炉中的铁矿石还是不能炼成精铁，也就是钢。干将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苦思不得其解。

妻子莫邪说：“神物得需人气才能炼化而成。如今你铸剑三个月而不成，莫不是需要人祭炉才能成吗？”

干将说：“从前咱们师父为了冶炼，夫妻二人双双投炉，之后剑才铸成。至今匠人依山冶剑，必须用麻草衣祭炉，然后才敢开炉。如今我铸剑不成，可能真的是这个原因。”

“师父能以身化神器，我效仿一下又有何难？”

莫邪沐浴后，剪短头发与指甲，站在炉旁，命童男童女们加速拉风箱，待炭火烧得猛了，自投炉中。顷刻间，金铁全化成了液体，铸成两柄剑。先成的为阳，名为“干将”；后成的为阴，名为“莫邪”。两柄剑分刻阴阳文以作区别。

干将把阳剑藏下，只把“莫邪”剑献给了吴王。阖闾执剑斩石，那石头竟然轻松被斩成两半。如今虎邱那里还有“试剑石”，便是阖闾砍开的。阖闾十分满意，赏干将百金。

后来，吴王知道干将藏了一把剑，便派人去取，下命令说如干将不给，马上就杀了他。干将取出宝剑，那支剑竟然从剑匣中跳出，化为一尾青龙。干将骑上青龙，升天而去，世人皆传他是化为剑仙而去。

使者空手而归，吴王也没奈何，自此更加珍视“莫邪”宝剑。这样的神器，用来将它挂在腰间的金钩也不能是凡品啊！阖闾下令，谁能作两个合适的金钩给他挂剑，便赏百金。吴国中来献钩的有无数人。

有个钩师为了贪这百金重赏，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杀了，用他们的血来冶炼金钩，献于吴王。过了数日，此人直叩宫门来求那百金之赏。

阖闾说：“献钩的人多了，你为何单单来求赏？莫非你的金钩与他人不同么？”

“臣为了得到大王的恩赏，特地杀了两个儿子而铸钩，自然非他人可比？”

吴王命把所有金钩取来，放在那钩师面前，东西太多，差别不大，钩师也不能分辨。只见他站在那堆金钩面前叫道：“吴鸿，扈稽！我在这里，你们为何不在大王面前显灵呢？”

马上，有两只金钩飞了出来，贴在钩师胸前。吴王大惊：“你说的果然不错啊！”马上赏了百金，留下这两只金钩专门佩挂“莫邪”。

这是怎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杀子取宠，跟当年杀子作羹取悦于齐桓公的易牙一个样，不配为人。

“莫邪”剑在吴国灭亡后，一直不知去向。史书记载六百多年后，晋朝臣相张化见天象牛斗二星间有紫气，问天相官雷焕，答曰：“这是有宝剑在豫章丰城。”

张华任命雷焕为丰城令，前去那里四处挖掘，终于得到一个石函，长六尺，宽三尺。打开一看，里头有两柄剑。用南昌的西山之土擦试，两只宝剑瞬间光芒四射。雷焕留下一把，另一把献给张华。

人家张华也不是白当丞相的，他说：“我看手上这把剑上刻有‘干将’二字，应该还有‘莫邪’，在哪里呀？既然是神物，就该合在一处。”

后来，张华和雷焕各自佩剑过延平津时，二人腰间的剑突然跳出来落入水中。派人入水去找，只看见两只龙身上五色闪耀，无人敢近身。之后，这两把宝剑再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或许某一天，考古学家会有重大的发现，就像那把著名的越王勾践剑一样，让我们领略到祖先出神入化的铸剑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