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190. 囊瓦上当后的弥补

掩余与烛庸命令两营军士们给马喂饱草料，准备来日列阵。入夜时分，两人带着几名心腹，假扮作哨兵，逃出本营。掩余投奔了徐国，烛庸投奔了钟吾国。

天亮了，吴营中不见了主将，顿时大乱，士兵们各自抢了船只想要回吴国去。丢弃盔甲兵器无数，全被伯郤宛的水军缴获。

楚国诸将想趁着吴国内乱的机会进军伐吴，被郤宛拒绝了：“吴乘我国丧之机来讨伐，非义之举，咱们不能学他们的样儿。”

伯郤宛正是从晋国奔楚的郤氏之后，父亲伯州犁，所以叫这个名字。他邀上沈尹戍一起班师，献上吴国俘虏。楚昭王认为他居功至伟，将此战缴获的甲兵分了一半赐予伯氏，从此对他更加敬重。

这样的举动落入小人费无极眼中，他对伯郤宛是羡慕嫉妒恨，遂与鄢将师商量出一条毒计，准备设法害死伯郤宛。首先，费无极来找令尹囊瓦说：“郤宛很想设宴款待令尹，托我来问问相国的意思，不知您是否肯降临？”

“他如果盛情，我哪有不赴宴的道理？”

费无极又赶到伯家对伯郤宛说：“令尹之前跟我讲过，想去您家喝个酒，不知您是否肯为他备席？托我来问问。”

郤宛不知是计，欣然应允：“我是下属，令尹愿意大驾光临，实在荣幸！明日便略备薄酒，请大夫替我向令尹致意。”

“不知左尹准备用什么来招待令尹大人？”

“我实在不知令尹喜欢什么。”

“令尹最喜欢坚甲利兵。之所以要来您家喝酒，就是因为吴国的一半俘获在您家，所以想来观赏一番。您尽管把这些东西摆出来，我替您挑选一下。”

郤宛果然将楚昭王的赏赐，连同自家原先收藏的铠甲兵器，全都展示给费无极看。费无极从中挑选出五十件说：“这就足够了。你在门里设个帷帐，把这些放里头，令尹来了必问此事，他一问你就展示给他看。令尹必会喜欢，到时你再把这些献予他。如果是其他东西，令尹则不会喜欢。”

伯郤宛信以为真，在大门左边设了个帷帐，将五十件甲兵放在里头。然后开始准备美酒丰宴，托费无极去邀请囊瓦。

第二天，囊瓦准备动身了，费无极说：“人心不可测。我先行一步，去探听一上虚实，令尹随后再来。”

少顷，费无极踉踉跄跄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差点误了相国。伯郤宛今日设宴，不怀好意，肯定会做出不利于相国的事。适才看见他门内帷帐里都是明晃晃的甲兵，相国去了必会遭他毒手啊！”

“他跟我素无嫌隙，不会吧？”

“这些日子，他仗着大王宠爱，早就想取代您的令尹之职。听说他早就暗通吴国，潜邑之战，诸将都想趁乱伐吴，就他得了吴国的贿赂，说什么乘乱不义，强逼着左司马跟他一起班师。吴国乘丧伐我，咱们依样相报，有什么义不义的？他明明是得了吴国的钱财才非要退兵的。他若得志，楚国必危。”

囊瓦依旧不太相信，再命心腹前去查探，回来说：“门幕中果然有伏兵。”

这一下由不得囊瓦不信了，他火冒三丈，马上请来鄢将师来商议，鄢将师说：“伯郤宛与阳氏的阳令终，阳完，阳佗相交甚密，再加上晋陈，这三族合为一党，将来必会专权于楚国。”

“异国来的匹夫，若敢作乱，我必手刃了他们！”

囊瓦入宫请命于楚昭王，命鄢将师率兵攻取伯氏。到了这时，伯郤宛才明白自己是被费无极给玩死了，自刎而死，其子伯嚭惧祸逃出郢都郊外。

囊瓦下令把伯家的宅子烧了，没人肯动手，这可把他惹急了，下令：“不焚伯氏者，与之同罪！”

楚国人都知道伯郤宛是个贤臣，谁肯动手烧他家的房子？吃逼不过，只好一人拿一把柴禾扔在伯氏门外。囊瓦领着自家仆从，把伯氏的前后门堵住，放起大火。顿时一座左尹府化为灰烬，连同伯郤宛的尸体，全都烧毁无存。伯氏全族尽灭。

至于被牵连的阳令终，阳完，阳佗，晋陈，皆以通吴叛国的罪行，通通诛杀。楚国境内，无人不觉得冤枉。

这事刚过没多久，忽有一天，囊瓦心血来潮，乘着月色登楼，听到街市上有人在唱歌，歌声清晰可辨。唱的什么呢？歌词是：“莫学郤大夫，忠而见诛，身既死，骨无余。楚国无君，惟费与鄢。令尹木偶，为人作茧。天若有知，报应立显。”

囊瓦马上派人去查找那歌者，却一无所获。只见市井中家家祭神的香火相接，问：“你们祭的什么神？”

“楚国忠臣伯郤宛，无辜遭枉杀，希望他上天告知于天帝。”

于民间听到这样的话，囊瓦又开始在朝中访问，公子申等人都说：“郤宛决无通吴之事！”到了此时，囊瓦心中泛起阵阵悔意。

沈尹戍也听说国中户户祭神，家家诅咒令尹，便来见囊瓦说：“国人对你有积怨啊！相国不知道吗？费无极是楚国第一谗人，和鄢将师一起把你蒙在鼓里。他们驱逐了姬朝吴，把蔡侯朱赶下君位，教先平王做那不伦之事，弄得太子建客死他国，冤杀了伍奢父子，如今又杀了左尹，波及阳晋两家，百姓们恨不得生吃这两人的肉。大家都说，是相国你纵着他们作恶，个个对你怨声载道。你这样必会失尽民心，他日如果楚国有什么事，外有敌寇，而国人内叛，相国危矣！何不除了这两个谗臣，以求自安呢？”

一席话说得囊瓦汗毛直竖，马上下席说：“是我的罪过。但愿司马能助我一臂之力，诛此二贼！”

“此乃社稷之福，敢不从命？”

沈尹戍派人在郢都中四处扬言，说：“杀左尹是费无极与鄢将师两人所为，令尹已知道他们是奸臣了。如今要讨伐他们，愿一起去的便跟来！”

言犹未毕，早有百姓争相拿着兵器为前驱。囊瓦历数费无极与鄢将师的罪状，将这两人枭首示众。郢都百姓不等令尹下令，便各自将费家与鄢家的房子纵火烧了个干净，将其党羽尽数诛灭，自此楚国的纷纷怨谤之言才略略平息